她砸吧砸吧小嘴,“你說什麼呀,我聽不懂!你再佔我便宜,我就喊人了!”
君天瀾面無表情,直接從她衣兜裡取出一包東西。
那包東西正是他帶來這裡的八顆寶珠。
小姑娘見自己偷他東西被識破,於是朝他扮了個鬼臉,一溜煙地跑了。
君天瀾把寶珠鄭重揣好,才重新朝遠處的高山走去。
走了約莫三個時辰,一行人終於來到了山腳下。
此時已是午後,儘管陽光刺目,可山腳下卻不知怎的,始終雲山霧罩般,叫人看不清楚前方的路。
君天瀾等人兜兜轉轉了一個時辰,發覺又回到了原點。
夜凜蹙眉道:“主子?”
君天瀾站在一棵桃花樹下。
此時並非是春日,然而這瓊華島卻遍開桃花。
陣風吹來,落英繽紛,如夢似幻。
他捻了捻一瓣桃花,淡淡道:“是陣法。”
衆人對視一眼,夜凜又問道:“那,如何破陣?”
君天瀾正沉思之際,一道清脆稚嫩的嗓音忽然從樹上響起:
“喂,大哥哥。”
君天瀾擡頭,只見在鬧市上偷他珠子的小姑娘,此時正騎坐在樹梢,嘴裡叼着一枝桃花,居高臨下地看着自己。
他尚未說話,一名脾氣暴躁的暗衛怒喝道:“你這小賊,怎麼還敢過來?!就不怕我們揍你?”
沈妙言從前在大周做皇后娘娘時,被君天瀾幽禁在明湖孤島裡,這暗衛當時伺候過她,乃是專門負責划船的,喚做夜九。
“哼,只曉得打打殺殺的男人,可是娶不到老婆的。”小姑娘傲嬌地取下嘴裡叼着的桃花,輕盈躍下樹梢,“你瞧瞧大哥哥,可不像你這般張口閉口就是小賊啊、揍你啊這種沒教養的話!”
“你——”
夜九氣急。
君天瀾擡手示意他住口,淡淡道:“你可知如何進山?”
小姑娘斜了他一眼,“你想見我家島主?”
君天瀾頷首。
小姑娘笑嘻嘻把桃花塞到他手裡,指了指自己的髮髻,“你替我簪花,我就告訴你怎麼上山!”
她笑得天真爛漫,黑曜石般的雙眼眯成了新月,看上去單純可愛。
夜九再度生氣,“你一個沒出閣的小姑娘,叫我們主子替你簪花,害不害臊?!再說了,我們主子可是有心儀姑娘的!”
小姑娘惱了,噘着小嘴背轉身道:“總之,大哥哥不給我簪花,我是不會帶你去見我家島主的!”
君天瀾已然迫不及待想去見那位島主,請他把沈妙言帶回來。
於是,他倒也顧及不得男女之別,隨手把那支桃花簪到了小姑娘髮髻上。
小姑娘摸了摸粉嫩嫩的桃花,心中歡喜,傲嬌道:“大哥哥,你低下頭,我只告訴你一個人怎麼走出去!”
她站在桃花的光影之中,笑得宛如山澗幽蘭,十分純真。
君天瀾看着她,莫名想到了初見妙妙的情景。
當年陽春三月,小姑娘站在國師府的臺階上,也是如此笑着叫他俯身。
他回想着,脣角勾起淺而溫柔的弧度,果真依言低下頭去。
他笑起來時十分好看,就像是春風吹融了極地的冰雪。
桃花樹的光影投落在他的側顏上,越發襯得公子世無雙。
小姑娘呆了呆,很快紅了小臉。
她踮起腳湊到君天瀾耳畔,認真地說了幾句話。
末了,忍不住添了一句:“大哥哥,我叫司煙。”
君天瀾對她叫什麼名字是不感興趣的,得了她說的走出迷陣的訣竅,便準備帶上夜凜等人,繼續往前走。
小姑娘歪了歪頭,蹙眉道:“大哥哥,別怪我沒提醒你,我家島主最不喜歡人多嘈雜,你帶這麼多人,我敢保證,你還沒進山門,就定然會被轟出來。”
君天瀾瞥了眼夜凜等人,叫他們去鬧市裡尋間客棧等着,孤身去尋那位瓊華島主了。
那喚做司煙的小姑娘不近不遠地跟着他,不時折下一枝桃花,細細嘗過上面的花蜜,黑曜石般的眼睛,始終盯着前面的男人。
君天瀾依照她說的法子,很快出了桃花幻陣。
他站在山腳下,仰頭看去,只見巍峨高山直聳入雲,壯美非常。
山中遍植奇異花樹,亦有嶙峋松石,十分奇特。
一條青石臺階蜿蜒而上,約莫是可以直通山頂的。
他正要撩袍而上,司煙笑得狡黠:“前來瓊華島尋我家島主的,定然是想求島主大人生死人、肉白骨。大哥哥,你也是抱着這個目的吧?”
君天瀾冷眼瞥向她,“你家島主果然有這個能耐嗎?”
“那是當然的!”司煙仰起小臉,眼睛裡都是驕傲,“我家島主精通陰陽玄學,可謂無所不能!不過你求我家島主辦事,必然要十分虔誠纔可以。”
“如何才能算是虔誠?”
君天瀾問。
司煙忽然肅容,鄭重地跪到第一級臺階上,額頭貼地,行叩拜大禮。
完事後,她起身望向君天瀾,“從這裡通往山頂,共有九百九十九級臺階。若大哥哥果真心誠,請。”
說罷,擡手。
君天瀾見她不似說謊,於是慢慢取下頭頂黑金雲龍發冠,竟當真行起大禮。
司煙跟在他身後,望着他一步一叩首,歪了歪腦袋,認真道:“大哥哥磕頭就是,何故把發冠取下?”
“發冠上雕有金龍,乃國君象徵。一國之君,不跪他人。”
君天瀾嗓音低沉醇厚,跪拜之間,卻都是虔誠。
“哼,一國之君有什麼了不起?能比我家島主還要厲害?”
司煙如靈巧的猴子般一竄而上,坐在上方巨大的嶙峋怪石上,悠然地晃悠着雙腿,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