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不不知道,這秀才老爺真是嬌貴,嬌貴到連自己弟弟家的屋子也要佔了。”
張氏的聲音纔剛剛落下,在院子的外面就響起了丁風兒的聲音,她的聲音裡面有些氣息不平,聽得出來她這是在急速的奔跑之後留下的後遺症。
她的聲音沒有落,丁家院子的門就已經開了,然後丁風兒一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一邊就走了進來,在她的後面跟着的丁修節和明鴻光還是丁小橋。
張氏的眉頭就皺了起來,要說這家裡她最不想跟誰對上的話,男的就是丁修節,女的要數丁風兒,她好像跟這兩姐弟犯衝一樣,只要遇見他們其中一個就不會有什麼好事,更不要說他們兩個人同時出現了。
她眯了眯眼睛,望着丁風兒冷笑道:“我道這是誰呢,原來二姑奶奶啊,您老的尊駕還真是難得,居然會跨進我們老丁家的大門,可真真難爲你了。”
“你當我願意來嗎?說難聽話,要不是因爲有事,我走過你家的院子都要繞着,這裡面到處都一股子臭氣,我生怕染了我身上。”丁風兒一點都不給張氏的面子,直接就發表了自己的鄙視。
不得不說丁風兒的言論在這樣的古代是大膽,她雖然是嫁出去的姑娘,可是到底是姓丁。只要是出嫁的姑娘,哪有一個敢說孃家不是的,這會被人說成忘本,不孝順,更是連帶着夫家和兒女都名聲不好了。
不過,這一切丁風兒她根本就不在乎,明鴻光愛她入骨,怎麼都不會嫌棄,她這樣說了,他還要在後面搖旗吶喊,老婆說得對,哪裡在乎什麼狗屁名聲。至於兒女什麼的就更不在乎,她丁風兒到現在都沒有生下孩子來,他們兩口子也已經斷了綿延子嗣的念頭了,還講究什麼名譽不名譽。
他們什麼都不在乎的人,只要自己過得舒坦就好了,世俗上的這些條條框框倒反對於他們來說根本就不看在眼裡。
就是因爲這些個不在乎,不放在眼裡,丁風兒討厭張氏便明明白白的表現出討厭,根本就不會爲了什麼名聲而勉強自己對着她說些違心的話。
人啊,一旦什麼都不在話的話,就變得異常的強大,所謂的無欲則剛不過就是這個意思。
張氏的臉即刻就青了,但是她看了看站在丁風兒身後的明鴻光,到底沒有敢像是對待兒媳婦一樣破口大罵,而是別過臉道:“這是我們老丁家的家事兒,就不勞煩二姑奶奶來指手畫腳了。”
“怎麼?大姑奶奶能對老丁家的事指手畫腳,我這個二姑奶奶就不行嗎?”丁風兒一邊冷笑着,一邊直接走到了院子裡的磨盤邊上坐了下來,她翹起了二郎腿,用手指輕輕的彈了彈裙角上的灰。
“你能跟雨兒比?”
“我憑什麼不能給丁雨兒比?丁雨兒是你閨女,我還是我爹的閨女呢!說起來,我纔是名正言順的老丁家的大閨女,你那丁雨兒誰知道從哪改的姓,一個從裡到外的外姓人都能對着老丁家的事說三道四,我這個名正言順的怎麼就不能了?”一般來說張氏改嫁這個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就算是吵架也不會拿出來說,算是給長輩留幾分面子,不過,這對於丁風兒來說根本就不在乎。
她就是看不慣張氏,她就是恨張氏,恨丁雨兒,恨他們將自己生生的推進了火坑裡。儘管現在她已經對這些過往不在意了,但是不在意不等於她不爲難他們,不等於她不隨時給張氏添添堵。
果不其然,張氏一聽這話,臉色更青了,她嘴皮抖動着,擡起了顫抖的手指着丁風兒,可是沒等她說話呢,丁風兒又冷笑起來:“想給套上什麼不孝順的大帽子?我告訴你,可死了這條心吧,我纔不在乎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呢。”說着,她直接站了起來,對着米氏和羅氏數落道:“你瞅瞅你們兩個這個樣子,丟人不丟人!人家都上杆子搶你們家的房子了,還在這裡講什麼道理?”
她側過了半張臉看着張氏那青黑色的臉色,齜了齜牙冷笑:“這要是放在我身上,直接提菜刀上前了,只要有人說敢搶我的東西,我剁了她手指頭!”
雖然丁風兒那陰測測的話,張氏的臉色更加難看了,這次是青得發白,甚至還搖晃了一下身體,她擡眼看了看黑着一張臉的丁修節,明顯也想起來了當時自己被他一把斧頭嚇得尿了褲子的丟人事情來。
不光是張氏的臉色發青,王氏的身體也搖晃了一下,她什麼時候聽過這麼粗鄙兇殘的話來,只覺得原本就昏天暗地的光景更加的迷茫起來,她心裡那叫一個後悔,自己爲什麼要同意將那宅子賣掉,爲什麼要到這鄉下來住,最後竟然輪到到跟這些粗鄙的村婦一起生活的境地來?
她不應該過這樣的日子,她應該是在鎮子裡面過着正正經經的秀才太太的日子纔是!雖然她剛纔可沒有說要搶人家丁老三丁老四的房子,可是當丁風兒說那些話的時候,王氏竟然覺得自己的手指頭似乎也跟着疼了起來,彷彿丁風兒的聲音裡有刀子,這麼說着就已經將她的手指頭齊根剪斷了。
張氏勉強的聚集了一下精神,才又將目光朝着米氏和羅氏以及丁風兒他們臉上轉了轉,最後揮揮手改口道:“行了行了,我知道老三家的房子也不夠住,你們就回去吧,老四媳婦,你趕緊的將你家的屋子收拾一下,讓你大哥住進去。”
羅氏的眼淚都要出來了,這張氏是一個欺軟怕硬的,現在他家就她一個女人,她現在拿捏自己看來是拿捏定了,於是她心一橫悽然道:“娘要是真心這麼這麼做?”
“什麼真心的假意的,我跟你說,你快點去給我收拾!”
“娘可以不顧及我,可是想過小樑和八郎兩個孩子怎麼辦沒有?這麼冷的天讓我騰屋子,是要逼死孩子嗎?”
張氏森森冷笑:“凍死了如何?凍死了我讓我兒子再娶一個還能生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