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米家的人?”雖然同樣是看一大堆的報表,但是莫思歸明顯沒有丁小橋那麼惱火,雖然他也覺得看這麼多的數字較頭疼,但是還沒有到丁小橋那個地步,所以他的思維一直很是靈敏,在拿小丫頭說完之後,他就大致已經想到是什麼人了。
這句話算是提醒了已經完全昏昏沉沉的丁小橋,她那還在往太陽穴上塗鼻菸的手指微微一頓,然後便擡眼就看想莫思歸,脣邊露出一抹怪笑,她道:“不會吧!”
“怎麼不會?我倒是覺得米家人現在菜上面已經很不尋常了?”莫思歸放下了手裡的筆,端起了手邊的茶,輕輕的喝了一口才又繼續說下去:“最近這段日子,丁家弄的這個梯田的事情已經連下河村的人都來人了,難道在中河村的米家人不知道嗎?”
“知道又怎麼了?知道了還不就知道了,難道他們還打着我小舅舅直接上門去給他們弄梯田,還要我們丁家出人出力的算盤嗎?真是的,也不想想看,自己原來幹過什麼事兒,居然敢提這樣的要求。”丁小橋輕輕的哼了一下鼻子,那年的事情,她可是從來都沒有忘記過的,就算是過了這麼多年,只要一提起當年的事情,丁小橋就覺得跟在昨天一樣,一頭一腦的火氣。
莫思歸明顯對於極品的爲人處世乃至想法要丁小橋熟悉得多,聽了丁小橋的話,他非但沒有贊同,反而笑了笑,說道:“只怕,這只是你自己的想法,米家的人明顯不是這麼想的。”
“他還能怎麼樣?人要臉樹要皮,他們還真能幹出什麼沒臉沒皮的事情來?”丁小橋說着就對那個小丫頭道:“行了,你直接去門房看看,如果來的人是叫米森的話,就讓他在外面等着……”
話都沒有說完,又進來一個小丫頭,對着丁小橋和莫思歸都行了一個禮,然後才說:“小姐,老爺讓你上前廳去一趟。”
“做什麼?”丁小橋雖然覺得外面冷,但是能有機會不在屋子裡面呆着看着這些數字,而是四處溜達溜達,她還是非常樂意的,於是,丁小橋直接就丟下了手裡面的報表,下了炕就準備穿鞋。
“老爺說,大舅老爺來了,讓您去見一見呢。”
那小丫頭的話就好像是時間停滯裝置一樣,她這話一說出來之後,丁小橋所有的動作就這樣愣在了那裡,半天都沒有動作,倒是一邊的莫思歸,直接打開了已經很少用的摺扇,擋住了嘴角,低低的笑出了聲音。
在莫思歸的笑聲之中,丁小橋擡起了頭,惡狠狠的瞪了莫思歸一眼:“你就得意吧,我看看你這尾巴再翹高一點?遲早有一點會有人給你連根砍掉的!”
丁小橋那樣惡狠狠的賭氣話語,非但沒有讓莫思歸生氣,反而讓他笑得越發的歡快了。不過,就在丁小橋要出門的時候,莫思歸還是叫住了她,非常友善的提出來說:“對付這種人,你得語氣要好,但是口氣千萬不能軟,這樣才能讓他即辦不了事,也不會失了自己的身份。否則,可是得不償失的。”
這也算是莫思歸這幾年的經驗了,丁小橋聽了之後,只是嘆了一口氣,然後點點頭,算是聽進去了莫思歸的建議,這才轉身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還沒有走到了堂上,就聽到了米森的聲音:“丁老三啊,你這不厚道啊!我們米家人也不是說要你們的錢,要你們的東西,自從你們家發達了,你們居然連我們老米家的門都不跨,就每年給那點年禮,你們這是打發叫花子嗎?”
“丁老三啊,你要牢牢的記住,要不是有我們家米二丫,你們家能有今天?你們家那些個小兔崽子能冒出來?你這是忘恩負義啊!雖然說我們家米二丫出了這老米家的門,進了你們老丁家的門就算是老丁家的人了,可是,你這個做法實在是太過分了啊!不管怎麼怎麼說,你對於我們老米家也是半子啊!半子是什麼懂不懂?就算是那平日裡不用你在跟前端茶倒水的,你得隨時惦記着,你瞧瞧你們家辦的都是什麼人事啊!”
米森的嗓門又大,這一路上說得這些話,就算事丁小橋不想聽,可是還是穿過了窗櫺,穿過了門板,穩穩的飄到了丁小橋的耳朵跟前,讓她聽得更清清楚楚。
走在丁小橋身邊的白芷,忍不住嚥了一口口水,雖然丁小橋沒有說一句話,但是白芷絕對敢保證,她已經聽到了丁小橋那咬牙切齒的聲音了,實在是太可怕了……
果不其然,就算離得距離還有點遠,但是丁小橋已經開始加快了腳步,就算沒有到跑得地步,但是也要平日裡的走路快得多了。白芷偷偷的去看了一眼丁小橋的臉,雖然她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但是眼睛裡那凌厲的煞氣也是讓白芷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就說這個梯田這個事情!你們丁家都搞了幾年了,知道有收成,難道就沒有想起來給家裡人也弄一點?”米森冷笑着,衝着坐在主位上的丁修節指手畫腳的口水橫飛着:“據我所知,你也不是一點沒有幫着家裡人弄嘛,你們丁家人,就連嫁出去的姐姐你也是幫忙弄了多少山地了,怎麼?輪到了我們米家人,你們就連問都不問了?難道是這家裡人只有丁家人才是你家的家人,我們米家的家人不是嗎?難道我們家米二丫前二十天是喝着西北風長大的?我們家米家白給你養大這麼一個媳婦兒,你真的當是白養的嘛?”
“怎麼是白養的呢?”丁小橋已經走到了門邊,她一邊笑意盈盈的說着,一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腳步輕快的就走進了正堂。“雖然當年我的年紀小的,可是也是記得的,那時候不是就因爲這事兒都鬧到了縣太爺那裡去了嗎?怎麼?米家大舅舅那麼不記得事情嗎?這才過了幾年,便將那事情的來龍去脈給忘記了嗎?”
丁小橋並沒有點明是什麼事情,倒不是爲了米森,而是爲了米氏,畢竟現在也是家大業大的了,如果讓下面這些丫頭媳婦們知道米氏自己一直將這賣身契給留着,誰知道這些人會生出一些什麼樣不該有的心思來。
米森也算是上道,也算是臉皮沒有厚到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地步,聽到丁小橋說這個話,他的臉上露出了幾分尬尷的神色。目光也轉到了丁小橋的身上,見到當年那個穿着破棉襖一頭黃毛的小丫頭,現在已經出落的楚楚動人,不由得微微有些目光發直。
那目光讓丁小橋心裡一陣的火起,她冷笑道:“這麼一大早的,不問青紅皁白就來門口一頓的鬧,難道這就是米家做事的道理?”
米森被丁小橋給刺了幾句,也就收回了那帶着些不懷好意的目光,倒是不繼續說這事了,而是笑道:“小橋今年可是及笄了,那也是大姑娘了,不知道說沒有說親事呢?你看看,女孩子啊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個好親事,不如嫁到我們家如何?你和大郎的年紀正好合適,又是表親,我是你親舅舅,指定是不能虧待你的。”
聽得這話,丁修節已經氣得渾身發抖了。哪有這樣的人家!稍微懂點事的人家,就算是再不見外,就算是關係再好,這兒女親事的事情是絕對不會當着孩子的面說的,這規矩不對,實在是輕佻。再加上剛纔米森那樣的眼神已經讓丁修節火氣了,現在這話一出口,簡直是火上澆油。
丁修節將手裡的茶碗,啪的一聲丟在了桌子上,只是冷笑道:“你今天如果是來問梯田的事情,就自己去山上找林子,他們學梯田的人現在都在山上呢,是不是爲了這事兒,就立刻給我滾出去!我們丁家跟你們米家沒有那麼多親戚攀扯!”
“丁老三,你這是有錢就不認人了啊!”米森什麼時候被人這麼罵過,就算被人罵過,那麼也沒有被妹夫這麼罵過。要知道,這大舅子在家裡就跟老丈人一樣,丁修節這樣的罵人,這就跟直接罵米老爹沒有任何的區別。這可是莫大的侮辱了,米森當然就跳得八丈高,想要跟丁修節扭打。
不過現在的丁修節怎麼還能跟前幾年的一樣?不等丁修節發話,丁小橋就已經一拍手,招來了幾個家丁,直接就將米森給按在地上道:“快點將這個無賴潑皮給我丟出去,告訴門房,下次要是還有人敢放這個人進來,就直接給我收拾包袱滾蛋!我們丁家不養活這麼吃裡扒外的傢伙!”
丁小橋平日裡對於下人那是很溫和的,什麼時候說過這麼嚴苛的話語,別說屋子裡面的小丫頭,就連那一個個的大男人頭都忍不住低了下去。
隨後,他們就直接將又是掙扎又是鬧又是罵的米森直接給拖了下去。不過將米森給拖了下去這倒是小事,就是那米森已經站在丁家的門外面罵罵咧咧的實在是讓人心煩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