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的夜晚是一刻比一刻更冷了。
院子裡面的兩隊人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的站了很久之後。十里公子身邊的大太監荀千強忍着嘴裡打顫的牙齒走到了饒姑姑和南姑姑的面前,滿面堆笑着說:“兩位姑姑,我看兩位主子一時半刻也不會叫我們了,不如我們留下兩個守夜的,其餘人都到角屋裡歇着吧,不然大家都這麼熬着,萬一這主子叫人,一個個都不趁手了可怎麼是好?”
這荀千雖然臉上帶着笑,可是因爲天氣太冷的緣故,臉上的肌肉都有一點僵硬了,他一邊說,臉上的皮膚卻都不太咧得開。
饒姑姑和南姑姑站在那裡,雖然臉上依舊帶着笑,其實也冷得夠嗆。雖然她們心裡還是拿這一股勁,但是不得不承認這荀千說得是一點都沒有錯的,兩邊的人實在是沒有必要繼續這麼頂在這裡,不如先下去休息着,要是有了什麼事情再出來也是方便的。
更何況,雖然現在這以荀千爲首的十里公子的隨侍他們已經服軟,這以後大家都是低頭不見擡頭見的,何必將面子弄得那麼僵呢?倒不如就此互相給一個臺階下來算了。
於是饒姑姑和南姑姑互相給了一個眼色之後就笑眯眯的應承了荀千的話。
換上了兩個小太監和小宮女繼續守夜之後,這下面的人就全部都去休息了。饒姑姑和南姑姑走在人羣的最後面,在離開院子正屋的院子之前,南姑姑的腳步頓了頓,最後再朝着那屋子裡面看了一眼,身邊的饒姑姑拉了她一下,兩人這才離開了正院。
回到了屋子裡面,這饒姑姑和南姑姑並沒有各自休息,反而在一間屋子裡面只是讓小宮女擡上來了洗臉水和洗腳水,好好的洗洗臉,也泡泡腳暖和一下之後,就兩個人都躺在了一個炕上。
雖然他們兩個人一個人躺在一邊,可是誰也沒有敢真的睡着。今天晚上對於丁小閣是很重要的,同樣,對於她們來說也是很重要的。日後她們在這十里公子的後院裡的日子好過不好過,就完全看今天晚上丁小閣的表現了。
“縣主啊,現在看起來,不是個一般人啊。”屋子裡點着昏暗的燈光,南姑姑側身躺在了炕上,她閉着眼睛,好半天之後才喃喃的說道。
“可不是嘛,我還以爲今天真是完了,這回十里公子一定是要離開的,我們這回的臉是丟大發了,卻沒有想到。”饒姑姑的身上暖和了一點,腦子裡卻一直都在回想着兩個時辰以前的事情,越想越覺得心驚肉跳。
“看來,這明天的元帕是能收得走的。”這纔是南姑姑最擔心的事情,今天誰人不知道十里公子來了這縣主的院子,要是明天早上沒有元帕的話,就不是什麼得寵不得寵的事情了,只怕還會帶來一些他們都控制不了的滅頂之災。
“今天這事兒,放在別的人身上,不見得能留得下公子。”饒姑姑打了一個呵欠,雖然閉着眼睛,可是還真是不敢睡實在了。
“這也要看是誰身上,六公主身上指定不會。至於其他人身上就不太好說了。”
“你說,這縣主是怎麼說服這公子留下來的?”饒姑姑還是挺好奇這個事情的。
南姑姑搖搖頭,“這個我猜不出來,不過,既然是我們猜不出來的事情,就不好再猜了,有時候有些事知道了太多也不見得是對我們有什麼好處的。”南姑姑和饒姑姑能從十三四歲就入宮,經歷了各種的風吹雨打,大小風浪,可是到了最後還能一根頭髮都不少的被皇帝指給丁小閣作爲教養姑姑,這期間的本事,當然不僅僅是心機這一點點,更重要的是他們管得住嘴,做事謹慎。
饒姑姑又怎麼不懂這個道理,她點點頭:“是啊,快點睡吧,再不睡,萬一真出點什麼事兒,我們可是應付不過來了。”
丁小閣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她有一種幾乎力竭的感覺,可是她卻並不想就這樣暈過去,對於她來說,面前的這個男人是向上爬的梯子,是得寵的工具,是活下去的王牌或者是敵人,卻不可能是愛人。既然不是愛人,丁小閣就一點都不想在他的面前露出軟弱來,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剛剛因爲缺氧的腦子變得清醒了一點。
她伸出了手一把就抓住了十里那已經披散的頭髮,然後猛地往下面一拉,十里只覺得自己的頭皮火辣辣的疼,一時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就傾倒了下去,而就在下一刻,丁小閣滾燙的脣舌就迎上了他的脣角,立刻將他即將出來的聲音全部都吞沒了。
而她的雙腿好像是蛇一樣緊緊的纏在了自己的腰肢之上,他好像整個人都被禁錮住了,那種讓人幾乎癲狂的快*感從尾椎順着記住一直衝了上去,衝到了大腦裡,好像就在那麼一瞬間,他只覺得眼前一片亮白,腦子裡也似乎空白一片。他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喉嚨裡面發出了低低的卻不能剋制的吼叫聲。
而丁小閣也好不到什麼地方,她只覺得自己好像從水裡撈起來一樣,渾身都是水淋淋的,四肢百骸都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可就算是這樣,她依舊不願意服輸,只是緊緊的絞着他,纏着他,讓他臣服。
許久之後,十里發出了低低的笑聲,丁小閣其實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不過她還是問道:“笑什麼?”
十里挑了挑眉毛,翻身躺在了一邊,他手臂撐起了自己的頭,看着那還趴在一邊的丁小閣。只見她一雙鳳眼眯着,皮膚上泛起了一種透骨的粉紅,他伸出了另一隻手,將她烏黑的頭髮撥到了一邊,然後手指便從她的頸椎開始,順着她的脊柱緩緩的朝着下滑動着。
觸手的地方,是一片滾燙的滑膩,沾染着醉人的麝香味道。
丁小閣眯着眼睛,臉上似乎有些疲態,不過那嬌紅的面頰卻讓人有一種懶洋洋的舒適感。十里的手指在她光*裸的背脊上撫摸,她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她閉上了眼睛哼了哼鼻子,似乎睡着,卻又似乎醒着。
“我記得我小時候,我的父親送我了一匹馬。”十里的聲音聽起來很慵懶,聲音低沉,就好像從遙遠的山巔傳下來一樣,似乎聽得有點不實在。
可是,就在他說出第一個字的時候,丁小橋的三萬六千個原本都已經累得要睡着的毛孔就全部都張開了,雖然她的臉上還是那一副懶洋洋似乎要睡着的樣子,可是她的腦子裡面已經逐漸的清醒過來了。
能讓這個並不算話多的十里公子主動說起下小時候的事情,無論是什麼丁小閣都不打算錯過。在這樣一個後宮,處處都是如履薄冰,她定然不會錯過一點點對於自己有好處或者有壞處的事情。
“那時候我很小,很矮,可是我父親送給我的那匹馬就很大。我看見它的第一天,是要仰着頭看它的,它就這麼看着我,雖然人人都覺得馬長得都是一個樣子,可是我卻發現了,這匹馬是看不起我的。”十里公子似乎已經回憶起了那遙遠的時光,他臉上的表情很溫和,並沒有往日的凌厲,就連那雙琥珀色的眼睛上也漸漸的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水汽,迷茫了他的冷漠和疏離。
這樣的迷茫讓兩個劍拔弩張的人在這一刻好像很貼近很平和。
丁小閣略微睜開了眼睛看向了十里,而十里這個時候的目光也正好朝着她看過來。他並沒有在挪開目光,就這樣緊緊的抓住丁小閣的目光,半刻都不讓她離開。丁小閣原本想要躲開的,可是,在眼皮垂下來的片刻之後又擡了起來,她好不認輸的看着十里。
十里那原本就迷茫的眼睛裡,在這個時候似乎又軟了一些,他就這樣看着丁小閣,緩緩的說着:“然後我就下定決心,我一定要征服這匹馬,它看不起我,我遲早有一點讓它臣服在我的腳下!”
丁小閣沒有說話,只是微微的動了動眉毛,原本慵懶的表情稍微的收斂了一點。她翻了個身,沒有在趴在那裡,而是轉過身子,和十里一樣的動作,撐起了頭,側着身子面對着他。
十里原本在丁小閣身上滑動的手並沒有因爲她的動作而收回來,反而隨着她翻身便滑向了她的脖子,在順着脖子往胸口滑了下來。
“第一天,我根本就沒有爬到馬背上,被摔得鼻青臉腫,第二天也是如此,一直到了第五天,我終於可以爬上馬背上了,可是纔剛剛上去就被摔下來,我的腿被摔斷了。所有人都勸我,就連我父親也要殺了那匹馬,可是我不許,我只是養傷,等我的腿好了,我繼續去,就這樣,每天每天我都去馴服他,一直到三個月之後。”十里的聲音低低,好聽得讓人想要就這樣昏睡過去。
“它終於被我馴服了。”十里這麼說,他的臉上帶着詭異的笑容,而這個時候他的手指正好滑到了丁小閣胸口的紅梅之上,然後他用力的狠狠的一捏。丁小閣只覺得自己疼的渾身的冷汗都冒了出來,不過不等她叫出來,十里一把就將她推到,傾身壓了上來,狠狠的吻住了她的脣,咬住了他的舌。
在攻城略地中,他的聲音傳來:“丁小閣,你就像是那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