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丁小樓的準備齊全,她抽出了幾條布巾子給幾人讓大家都將口鼻捂得嚴嚴實實的這個時候纔開始弄這一桶的豬下水。
丁小樓伸出手提起了一掛豬腸子,才一看見那鼓鼓囊囊的樣子就覺得胃裡翻騰的厲害。這用小刀一破開個小口子,裡面塞得滿滿的黃黃綠綠的豬屎伴隨着一種強烈的味道就涌現了出來,饒是捂得嚴嚴實實的口鼻也聞到了。丁小樓簡直不能忍,立刻就拋下了那豬腸子,洗乾淨手,拉下布巾子,哇哇的吐了起來。
“小橋,我洗別的吧,這腸子,我真的……”丁小樓吐了一陣子,然後連忙衝着丁小橋告饒,說着她又聞見那個味道,忍不住又開始哇哇的吐了起來。
丁七郎見狀連忙抓起了豬肝和豬心說:“我洗這兩個。”
丁五郎也一把就抓起了豬肺:“我洗這個,我洗這個。”
丁小橋纔想說什麼,丁小樓已經撲上去,撿起了豬肚子道:“真的不行了,我洗這個,腸子你就自己洗吧。”
不過眨眼的工夫,一桶豬下水只剩下了一堆的豬大腸和豬小腸,還有一個黑着一張臉的丁小橋,她抽了抽鼻子弱弱的申辯:“豬大腸很好吃的……”
丁家三兄妹異口同聲道:“我們不和你搶!”
沒辦法了。作爲一個資深的吃貨,自然對於怎麼做飯還是有一定研究的。作爲一個資深吃貨當然是不能對於食材有任何挑剔的,丁小橋吸了吸鼻子,雖然對於豬大腸的味道也不十分的舒服,可是想一想不久之後的一桌子大餐,也就顧不上什麼了。
她將臉上布條拉得更加緊了一點,然後撿起了被丁小樓丟下的豬腸子開始走到溪水邊,沖洗起來。
杜開霽遠遠的就聞到一大股臭味,他不知道是什麼,只看見丁小橋蹲在水邊不停的洗什麼。他想起前兩天的事情,不禁又得意起來,決定要再一次給丁小橋一個下馬威,看她以後怎麼在自己面前跳得八丈高。
他想了一會,決定要將丁小橋丟到水裡面去,讓這個平日裡跟他不對付的臭丫頭變成一隻落湯雞,這真是個太好的想法了!打定了這樣的主意,他便輕手輕腳跑到了水邊,伸頭一看。
這一看不要緊,就看見丁小橋正將一大堆的腸子給翻了過來,那腸子裡面的各種黃黃綠綠的東西被湍急的溪水一衝,到處一片。
他愣了一下,然後就反應了過來這是什麼。
杜開霽雖然天天跟村子裡的孩子混跡在一起,可說到底也是個小少爺,那吃得都是做好的東西,什麼時候見過這樣打理腸子的狀況,再加上那散發着惡臭的味道撲面而來,他立刻就轉過頭去哇哇的吐了起來,哪裡還想得起來自己是來幹什麼的。
丁小橋這才發現有人站在自己的背後,她轉頭一看,就看見杜開霽正扒拉着一棵樹哇哇的吐着,又看了看手上的東西,便知道了前因後果,於是不懷好意的笑了笑:“杜小三你來幹嘛啊!”
杜開霽好不容易吐乾淨胃裡面的酸水,回頭一看,就看見丁小橋正拿着那腸子擠來擠去,那腸子裡鼓鼓囊囊的,隨着丁小橋的動作,裡面的東西似乎也變成了不同的形狀。杜開霽眼睛瞪得老大,立刻又轉過頭去,乾嘔起來:“你離我遠一點,遠一點!”
丁小橋翹着紅潤的嘴脣,望着杜開霽那蒼白的臉得意的笑着,然後還真的遠離了他一點,將手裡的腸子又放在水裡沖洗着。
杜開霽乾嘔了幾下實在是吐不出來東西,他擦了擦嘴,擡頭一看丁小橋正在水裡不停的翻洗着那些豬腸子,忍不住惡神惡氣的叫道:“丁小橋你是不是人啊!你居然玩屎!”
丁小橋被他說得臉都黑了,什麼叫做玩屎啊!她這明明是在洗豬大腸好不好!她轉過頭看着杜開霽哼了一聲:“好像你沒有玩過屎一樣!”
“我纔沒有玩過!”杜開霽當然不可能承認這麼沒品的事情,立刻就跳了起來硬着脖子叫道。
“不知道誰用摻了牛屎的泥巴打過我!”丁小橋可不會忘記自己那一身衣服,後面就算洗乾淨了,她都覺得有一股子牛屎味!
“那又不是我打的!”
“還不是你指使的!不是你指使的,人家可能打我嗎?”
“反正不是我打的,我沒有碰過,不像是自己用手捏,你真噁心!”杜開霽看着丁小橋騰的站了起來,手裡提着那一條長長的豬腸子嚇得退了幾步,生怕那豬腸子上的東西甩到自己的身上:“你給我過去一點,不要過來!”
丁小橋怎麼可能如他的願,直接眯着眼睛,就開始朝着杜開霽甩豬腸子,頓時嚇得杜開霽哇哇大叫,連蹦帶跳的跑開了。
望着杜開霽狼狽的背影,丁小橋這才哈哈的笑開了,熊孩子,跟她鬥!太嫩了!
等到沖洗得差不多了,丁五郎真好把她需要的熱水和大鹼都拿了出來,她將豬腸子一一破開,再將它們丟進熱水裡加上大鹼,這才下手拼命的揉了起來。
這大鹼真是去污的好東西,揉了沒有多大一會兒,那腸子上的油脂還有各種髒東西全部都被颳了下來,再用清水一衝,那豬腸子乾乾淨淨,透透亮亮,連一點味道都沒有。
這洗豬腸子實在是浪費工夫,等到丁小橋帶着一小盆已經洗好的豬腸子回到廚房的時候,米氏他們已經將晚飯都做好了。丁小橋落寞的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的洗好的豬腸子,覺得自己今天真是不划算,辛苦了那麼久居然還沒有將滷大腸給吃上。
米氏是知道自己小閨女的心思的,一邊忙着將最後一個菜盛出來,一邊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道:“你哥哥姐姐他們洗的豬下水娘都放好了,今天晚上就帶回去,明天你就能吃了!”
“真的啊!”丁小橋一聽這個又高興了起來。
院子裡大人們都坐了,這殺豬本來就是要請客的,更不要說這是野豬,明鴻光可請了不少的人。孩子們自然是不能上桌的,只能一人端着一個大碗,坐在屋子下面的臺階上吃。饒是這樣,孩子們就沒有一個不吃得滿嘴流油的。
丁小橋正端着碗也在臺階上尋摸位子,擡眼一看就看見穿着綢緞衣衫臉上還帶着烏青的杜開霽正端着一隻大海碗,狼吞虎嚥的吃飯。那個吃相那個速度,幾乎都讓丁小橋覺得他在家裡一定是被他娘虐待了。見杜開霽吃得開心,丁小橋眼珠子一轉,蹬蹬蹬就跑到了身邊,一屁股坐了下來。
雖然杜開霽看起來是跟別的吃飯的孩子沒有什麼區別,但是細細一看還是知道是有區別的。不要說別的,就說,他坐着吃飯的地方,前後左右都是沒有人靠着的,其實並沒有人刻意這麼做,不過,卻還是自覺不自覺的就形成了這樣的狀況了。
杜開霽也是習慣了這樣的狀況,所以當身邊有一個人坐下來的時候,他立刻不高興的皺着眉毛擡起了頭,然後朝着身邊的人看去。
“杜小三,吃得挺香啊!”丁小橋的臉上帶着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看得杜開霽心生警惕。
“你要幹嘛?”
“不幹嘛,我就是看看你吃什麼嘛!”丁小橋說着伸頭看了一眼杜開霽的碗裡面,然後又笑眯眯的說:“你明天要不要來我家吃好東西?”
看着丁小橋那笑眯眯的樣子,杜開霽心裡的警鈴大作,不對啊!這個死丫頭平日裡見他那從來都是沒有好臉色的,什麼時候這麼笑眯眯過,一定在打什麼壞主意!
“你再打什麼主意?”
“我能打什麼主意啊!我不就是請你去我家吃飯啊!”丁小橋一臉我很善良的表情看得杜開霽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吃,吃什麼?”杜開霽雖然心裡警惕,可是到底不過是個八歲的孩子,聽到丁小橋要請他吃好東西,忍不住好奇起來。
“你剛纔沒看見嗎?就是吃豬大腸啊!你放心啊!我已經將那腸子上面的一坨坨的東西全部洗乾淨的,已經一點味道都沒有了,也沒有你看見的那些黃黃綠綠的東西,更加不會流淌出來什麼不該有的東西,你只管放心吃,我可告訴你,那個味道啊……”丁小橋一邊笑眯眯的說,一邊看着杜開霽那越變越難看的臉色,肚子裡簡直笑開花了。
杜開霽聽着丁小橋說得那些話,腦子裡面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剛纔丁小橋洗腸子的時候的那些畫面,還有那些讓人作嘔的味道,這一切讓他手裡的這碗香噴噴的野豬肉變得無比噁心。他忍受不住,捂住了嘴巴,對着丁小橋說:“你給我閉嘴,不要說了!”
“啊?你說什麼?你還想多知道一點啊!”丁小橋嫁妝根本就沒有聽懂他說什麼,又繼續形容起來:“其實吧,豬大腸啊可是豬身上最最美味的東西,那嚼在嘴裡脆脆的,香香的,還有帶着一點它本身的味道……”
杜開霽再也聽不下去了,他一把放下碗,捂着嘴巴就朝着院子外面跑了出去,一邊跑一邊回頭對着丁小橋喊:“丁小橋你給我等着,我跟你沒完!”
丁小橋卻賞給了他的背影一個大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