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至中午,陸彥墨回來了,讓二驢的打算撲了空。
外面天熱,男人穿了身深色的袍服,這會兒也熱的夠嗆。
將進門,就拿了冷水要從頭頂往下倒。嚇得蘇月白趕緊阻止,免得這個人又犯渾。
被管束了下,男人嘖了聲,慢慢將水桶放下,還眼饞沁着涼氣兒的井水。
氣得蘇月白沒好氣往他手臂重重拍了下。
啪地一聲,男人一點事兒都沒有,倒是打疼了她的手。
看她抱着通紅的手掌吹氣,陸彥墨這才咧嘴笑了。
“笑笑笑!有什麼好笑的!”
陸彥墨忍俊不禁,但好歹是不笑了。
“今天吃什麼?”
“吃吃吃!就知道吃!”
“噗哧——”
蘇月白被他氣個不輕,這麼大個人了,沒輕沒重的。天這麼熱,兜頭澆下來一桶冷水,可是要頭疼了。
她也不搭理他,轉身就走。
陸彥墨見她要走,伸手又要攔。
蘇月白順手推了他一下,滿臉的嫌棄。
“和你兒子一個樣,就記着吃。”
陸彥墨好無辜,他只是肚子餓了。
女子身材嬌小,不敵男人肩寬腿長,才走了幾步就被人追上。
陸彥墨順勢將她的柔、軟的小手包裹進手心,臉上帶笑:“還不因爲某人做的菜太好吃,讓人一吃就念念不忘。”
他的表情太過誠懇,蘇月白沒忍住,噗哧也跟着笑了。
說念念不忘的,她可還記得她剛穿過來時,做的那些燻肉。
那會兒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哪知道一罐普通的蜂蜜,竟是別人家眼饞好幾年都捨不得買的高檔商品。如今日子越過越好了,搬進大宅子,生活質量也直線上升。往昔的歲月再回憶起來,滿滿的都是笑點。
“滿滿一大鍋排骨,夠你們吃的了。”她說着,甩了甩手。
陸彥墨握着不放,甚至還一臉單純的看着她,彷彿不懂她是什麼意思。
蘇月白翻了個白眼,好笑的說:“你這人的臉皮怎麼這樣厚?”
“厚嗎?要不你捏捏。”
能說出這種話來,這臉皮還能薄了不成?
蘇月白也不和他爭辯,乾脆告訴他:“我還要去做幾道菜,你要是沒事的話,就回去好好洗個澡。一身臭汗靠過來,也不怕薰着人。”
這次陸彥墨沒再握緊她的手,只是等她走遠了,忍不住捏起衣領認真嗅了嗅。
真的很臭嗎?
蘇月白進了廚房,廚娘和大廚已經把其餘的菜清洗乾淨,切好擺在一旁。
她將需要的調料找到,將食材迅速的下鍋。
青菜需要炒制的時間都很短,這樣才能保證脆甜且不老。
而煎蛋則需要慢火小心煎制,不敢有任何馬虎。稍不注意,就可能糊底。火候若不夠,就沒有香脆的餅底。
唯一需要下功夫的,只有一道油燜茭白。
本地人吃茭白素來用清炒,雖滋味清爽,蔬菜的清甜被很好的鎖在茭白內部。但吃的多了,就沒個新鮮。
蘇月白這一道油燜,倒是新奇的做法。
奉命看着苦瓜煎蛋的大廚,雙眼反光,恨不得一頭扎進油燜茭白的鐵鍋裡。
蘇月白一擡眼看到這一幕,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此人倒是個熱愛廚藝的,可天分是真的不高。
學廚固然刻苦很重要,積累同樣很重要,但天分卻佔了大頭。
一名刻苦學習的廚師,此生能夠達到的成就也就頂天了。因爲他沒有悟性,除了按部就班做菜,沒有創新,也不會思考。
不過,對於多數廚師而言,這已經足夠了。
蘇月白收回視線,只要郝大廚沒弄糊她的苦瓜煎蛋,她不會多說什麼。
她不打算當老師,也沒想過開宗立派,教人這種事兒她做不來,他們看看就行了。
但經過這一餐,郝大廚也受益良多。
廚娘姓許,人稱許姑姑。
許姑姑睨了郝大廚一眼,嫌棄的很。
心想,你就光知道看夫人做菜的手法。別的?就沒記住。不過她也懶得和郝大廚說,他們可不是一路人。
一道道精心烹製的菜餚上桌,等候已久的男人們,終於露出了垂涎三尺的表情,紛紛將筷子伸向菜盤。
這麼一通大吃大喝的結果就是每個人都挺着個小肚子,滿嘴流油。
連素來矜持的晏安,也吃了不少。這會兒撐的夠嗆,趁着沒人看時,偷偷將腰帶鬆了幾寸。
蘇月白一臉笑容,大概每一個下廚的人最喜歡的事情,就是看到有人把她親手做的飯菜吃光了。
不過爲了大家的肚皮着想,她以後還是減少做菜的次數吧。不然一不小心,撐壞了可怎麼辦。
飯後,一人捧着一碗山楂茶消食。
二驢啜着茶,搖頭晃腦的感嘆:“這日子美滋滋,快樂似神仙也。”
他一個小人兒,說着這樣老道的話,可把大傢伙給逗的笑個不停。
蘇月白更是笑得歪着靠在陸彥墨的胳膊上,“快瞧瞧你兒子。哈哈哈,這一本正經的模樣,是不是很眼熟。”
男人睨了她一眼,伸手壓了壓她發頂翹起的亂毛。
“嗯,像你。”
“噗哧……我什麼時候一本正經了,是像你好不好。”
男人抿着脣,頰邊分明帶着一抹淺笑:“你兒子像你,自然也像我。”
晏安和元寶對看一眼,齊齊打了個冷顫。
這些大人們啊,說話就說話,怎麼還這麼膩歪人呢。
就二驢一個小小的孩童,不明所以,還當是鬧什麼笑話了。
雖然,的確是個小笑話。
天熱,人也憊懶。
陸彥墨說給蘇月白找的人手已經到位了,她這才強撐着身子跟他出門。
一出門,就遇到劉震。
白雲牧場一別後,蘇月白已經有兩三日沒離家。
劉震左等右等,最後實在忍不住找上門。他嘴裡饞的是蘇月白的手藝,心裡念着她一顰一笑。
可當他終於見着人,卻見她與一個身材高大的青衫男人有說有笑。
劉震站在原地,有些遲疑,他不知道是不是該上前與她打聲招呼。可若是讓他轉身離開,他又覺得自己是個懦夫。
正如他心悅蘇小姐,可她早已有了夫婿。他只能將愛慕藏在心底,不說,也不去給她找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