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冷,種在地裡的花卉早已凋零。
蘇月白來看的,是那些被高價購進的玫瑰花。
此時的玫瑰花並不是後世那種花店花束中的多色玫瑰,也就是月季。而是真真正正的,可以做精油的玫瑰。
這種玫瑰名曰:紅顏。從色彩到味道,都與後世的某種知名玫瑰十分相似,是做精油的上好材料。
玫瑰一年只開一次,採摘期就顯得格外重要。
這些玫瑰帶回來時數量不多,且在路上也耗損了一部分。剩下的,則由出色的花匠,扦插成活,在溫暖的花房中得以快樂的成長。
經過了數月的悉心照料,這些玫瑰在反季節開放,如今也即將到採摘的時機。
蘇月白此次就是爲了這些玫瑰而來,除此以外還有去看看村中的香菇工坊如何了。
種香菇又是一項賺錢的生意,在冬季裡有新鮮的香菇供應,對哪家酒樓都是一個不錯的宣傳。
蘇月白不會香菇種植,這是陸彥墨帶回來的人中懂技術。
這人本想着沒有合適的工作適合他,乾脆就去蘇月白的店裡當跑堂。恰好龐文他們在閒聊的時候,隨口提了一句。
於是,蘇月白就詢問果子村的人,是否有這個意向。
冬季種香菇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幾位村民都肯吃苦。因冬季沒什麼農事需要做,家裡的男人們在工廠做活。也有些人是專門負責爲辛香坊提供原料,冬季幾乎要閒下來。恰好可以種香菇,也免得待的久了,人也跟着變懶。
蘇月白自然不會攔着村民們一心上進,她不能從技術上幫忙,就掏銀子嘛。
花房的門一打開,撲面而來的就是水靈靈的氣息。
室內有一種潮溼溫暖的感覺,更有一種草木的芬芳。
玫瑰種在偌大的陶盆中,都已經掛了花、苞。
“等花開後,就可以讓人採摘了。”蘇月白提了句,又不放心:“採摘當日,我會過來看的。”
玫瑰花采摘後需要儘快送工廠製成精油,否則隨着香氣水分揮發,可提取的物質也會越來越少。
這一次,蘇月白在芳蘭家用了飯。
只是看着芳蘭老大的肚子,她實在是替她擔心。
“沒事兒,我生小溪的時候都這麼過來了,沒那麼嬌氣。”
此時的陸府,則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陸彥墨清早就過來,把自己拾掇的齊齊整整,連衣裳都換了身兒新做的袍子。甚至也不嫌麻煩,找了匠人修了面,還抹了蘇月白寄給他的面脂。
這幾個月來,他日日小心調養,皮膚養得那叫一個水滑。以往在外面兒,披件兒破氈子也能過個冬。可現在,臉上要蒙着面巾,連濯發後也要慢慢擦乾,再塗上護法的香油。
難怪同行人說他自離了西北,人就變得精緻,像極了京城裡那些個腦滿腸肥的貴族。
不過待在一起久了,他們也羨慕。不然,也不肯悄悄往他這兒塞銀子,讓他幫着買些面脂來。
呵,矯情。
昨夜天黑,他唯恐被蘇月白看出破綻,都不敢離她太近。現在他捯飭的像哪家的公子哥兒,才終於有了自信。
可是等他進門,迎接他的只有一屋子下人。再問夫人哪兒去了,竟得出個不知道。
叫來晏安,也是兩眼懵。
陸彥墨氣得不輕,好在理智還在,問了龐文等人後,知道她只是去了果子村,這才鬆了口氣。
中午,二驢放學回家。一見到陸彥墨,尖叫一聲就衝到他懷裡。
“爹爹爹爹……”
他最近長高了不少,就是總在外面跑着玩兒,曬黑了些。因開始習武,人也顯得精神了。
陸彥墨把人抱在懷裡,掂了掂。
得,這小子的份量也不輕。
“爹爹,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孃親都沒有提。”
陸彥墨心想,你娘她巴不得不提,最好當我不存在。
昨夜還當她不生氣了,今天再看,這哪裡不生氣,根本就是暴怒。
“今天不在家裡吃,爹帶你出門去。”
二驢好久都沒有機會享受親子時光,這會兒恨不得長在陸彥墨身上。
他的個子竄的快,早就過了陸彥墨腰高。也虧陸彥墨一身力氣,否者還真的抱不動這小傢伙。
“爹,咱們去饕餮閣吃。”二驢吸了吸口水,“有菜有肉,還辣辣的,好吃極了。咱們去,讓元寶哥哥給咱們叫個包廂來。”
“你娘平常不帶你去?”
“娘太忙了,就帶我去過一次。我說可以自己吃,可她說我人小,她不放心。”二驢撇嘴,小聲道:“我都是大孩子了,她還有哪裡不放心的。女人啊,就是麻煩。”
陸彥墨被逗得一笑,也就沒往別的地方去,直接去了饕餮閣。
元寶看到他人進來,還愣了下。
“元寶哥哥,給我和爹爹找個包廂。”
元寶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臉,讓小二給他們找個安靜的地方。
“元寶掌櫃,抱着咱們小少爺那位,不會是……”
“知道就好,做你的事,別多問。”
陸彥墨知道饕餮閣的事,但開業以來他還是一次過來。此刻打量着店內裝潢,不住的在心裡點頭:娘子她就是厲害!
“爹爹,我要吃好多好多的肉!這裡的肉都是牧場運來的,味道特別好。”小人兒拽着父親的衣袖撒嬌。
男人頷首,摸了摸他的小腦袋。雖然面無表情,可疼惜之情也毫不掩飾。
食客中有看到這一幕的人,也不禁會心一笑。
林霜霜的目光牢牢盯着男人的背影,修剪圓潤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也沒能回神。
“小姐……”紅菊有些擔憂,忍不住碰了碰她的衣袖。
林霜霜身子顫抖了下,終於從思緒中脫出。
“那就是……”
紅菊不解:“小姐說誰?”
“沒有誰。”林霜霜本來是想看看蘇月白的這間饕餮閣究竟是什麼名堂,可現在卻不得不進去看看了。
“讓店家給咱們找個安靜一點的包廂。”
紅菊不明所以,小姐明明說看看,怎麼還要留下來吃飯呢。
她沒注意到,林霜霜的眼睛一直盯着二樓包廂的位置,簡直像見了肉的餓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