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魯革在馬上晃晃悠悠,好像很快就要睡着了。
他們昨夜修整本是打算小憩片刻,可誰料到突然便下了雪。天寒地凍的,帶來的帳篷太薄了,誰也不敢睡着。生怕眼睛一閉,便再也沒有明天。
以前聽老一輩的人說,在冬夜裡一定要睜大眼睛。多少人在睡夢中被凍死,被人發現時嘴角還帶着微笑,越是做的美夢,就越是離死亡越近。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這才匆匆上路。他們只想趕緊進城,找一個安生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忽然,多魯革睜大眼睛,低聲道:“我隱約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哪裡不對勁?”那人四處張望。
“你不覺得這四周**靜了嗎?”
“原來是這個。”那人哈哈大笑,說:“多魯革你也太膽小了吧。這只是座名不見經傳的邊境小城,住在這裡的居民也不過百餘人,現在也不是最熱鬧的時候,哪來的人啊。你要想見到許多許多的人,就去京城。”
聽他這麼一說,多魯革也覺得自己好像太敏/感了。
他就是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可又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嗖的一聲,一支破空的箭襲來。
尖利的箭尖直接穿透領頭人的頭顱,剎那間,紅的白的,在半空中炸開,鮮血四射,撒了多魯革滿臉。
血腥味兒激起了多魯革的戰意,他狂嘯着從腰間抽出長刀,大吼着:“來戰!”
一場殺戮毫無預兆的展開。
突然襲擊他們的人穿着最普通的衣袍,身上不見飾物,辨不清身份。看他們所用的刀劍,更像是哪裡來的馬匪。
“有種就報上名來!”
就聽到有人大喝:“黑風寨李逵來戰!”
只見一個身材頎長,穿着杏色袍子,帶着一塊麪巾,只露出一雙狹長眼眸的男人揮舞彎刀朝多魯革的愛馬砍來。
漢人不用彎刀,匈奴人才用。
多魯革心中閃過這個年頭,那漢子已近在咫尺。他狼狽不堪的躲避,彎刀險險劃過馬身,惹得馬兒嘶鳴一聲,死命的逃跑。
用力拽緊繮繩,多魯革揮着長刀,大喊着:“我會給你一個教訓!”
遠處的城牆上,幾雙眼睛盯着這一幕。
及至城門開啓時,都不曾動過。
“大人,咱們要繼續等待嗎?”
“不要急。我們該信他。否則等那夥人衝進來,再要拿人便麻煩了。”
“那就讓百姓們在這兒等着?”
被稱作大人的男人輕笑了聲:“你急什麼?天氣這樣冷,有幾個要進出城的。遲一些開門,沒事的。”
“大人教訓的是。可是大人,那人就竟是什麼來頭。”
此時,遠處的戰局已經呈一面倒的態勢。
穿着漢人衣袍,蒙着面巾的這羣人雖然並不是每個人都身材高大,可他們身姿靈活,在戰局中穿行,猶如走路一樣簡單。
何況商隊只有十餘人,有的人只作僞裝,只會些簡單的拳腳功夫。
“大人,他們贏了。”戰局結束的太快,即便在城牆上看着,也能感受到那股沖天的殺意。“大人,我想問一個問題很久了。”
“哦?你說。”
“那人……他究竟是誰?爲什麼大家都這樣信任他,尊敬他。”
大人眺望遠方,忽而笑了聲:“他啊,一個來無影去無蹤的人。很久以前,曾有人稱他爲——戰神。”
陸彥墨用彎刀斬下多魯革的頭顱,隨手丟到身邊人的懷裡。
“我該走了,這個你們拿去領賞。”
“老大,你不留下來?”
“這是屬於你們的戰場,而不是我的。”陸彥墨吹了個響哨,樹林中竄出一匹駿馬。“有機會再見。”
一人一馬,很快便穿過城門,入關了。
捧着多魯革人頭的小兵一臉茫然,他不禁看向自己的上峰:“他究竟是什麼人?”
他們一起相處了三日,只知道這個人非常厲害。但是什麼來頭,又有什麼背景一概不知。除了自家頭頭,沒人知道他的來歷。
“像一陣風似的……”
“他……”頭頭笑了笑,看向遠方的目光中有崇拜,有不捨。“一個很厲害的人。”
陸彥墨日夜兼程,回到青沙鎮時,已是二月初。
百姓們已經換春衫,他一身厚衣袍顯得格格不入。甚至因爲蓬頭垢面,入城時還險些被帶進縣衙去。
不用看他也知道自己此刻是什麼樣子,不知道娘子見到他以後,會是什麼反應。
回到家時,果真把門房都嚇了一跳。當他問及蘇月白時,支支吾吾的不肯給他實話。
陸彥墨知道人不在家裡,便沒太着急。回去仔仔細細的沐浴更衣後,這纔出門。
此時,蘇月白正在與齊陌白走在果子村的街頭。
雖然去歲下了許多場的大雪,可今年的春天比往年都要暖和。
果子村的鮮花早早便在暖房裡培育,如今已經移栽到田裡,再等一兩個月,便是百花齊放時。
“聽說今年郢州要辦百花節,據說很是熱鬧。”
蘇月白有些嚮往,自從她來到這裡後,可真的沒有好好玩過。別說是郢州,便是青沙鎮附近,又哪裡好好走過。
“我忙的很,哪裡知道這個。”
齊陌白便笑她:“蘇老闆只知道賺銀子,可不管風雅。明日便是花朝節了,蘇老闆也不打算出門踏青?一名山的紫竹寺中風景很好,尤其是滿山的海棠,姿態很是曼妙。”
“哪有你說的那樣好,你可別哄我。”
“我可不敢欺瞞我們蘇大老闆。紫竹寺我經常回去,可海棠卻沒機會觀賞。”齊陌白搖搖頭,似是懷念,又似自嘲。“每年花朝節時,小姐夫人們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處處都是脂粉香。每年往寺裡去的山道上,都不知道要掉多少花簪。”
“哈哈,你不會是怕了女人,纔不敢去吧。”蘇月白拍手打趣,忽然發覺齊陌白目光深邃,正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她不由得嚥了咽口水,臉頰有些熱。
被一個大帥哥這麼盯着,可真是壓力大啊。
蘇月白你快說點什麼,這也太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