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出蘭草院,荷花才低啐一聲:“可真是不要臉。”
“誰不要臉?”蘇月白打屋裡出來,下意識問了句。
“還能有誰,就是那個方若秀唄。明知道老爺和夫人都不待見她,可見天兒的貼過來,真是不害臊。”
蘇月白笑道:“她這又惹到你了?”
“奴婢就是看她不順眼。天天一口一個‘陸哥哥’的,叫着可真是膩人。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人家出來的,她家人也真是不像樣。”
蘇月白道:“好啦,不提她了。給我端盆熱水來,我這手腳冰涼的有些難受。”
“奴婢給您灌個湯婆子去。”
“不了,泡泡手腳也舒坦些。若用湯婆子,還得去榻上躺着。”蘇月白揮揮手,讓她快去。
荷花剛轉身,她又問:“陸彥墨還在書房裡?”
“老爺剛剛出去了,倒是那個方若秀在裡面看了會兒書。奴婢猜想,指不定她在裡面設了什麼詭計。”
蘇月白好笑不已,這荷花就是窩裡橫的。要叫她到方若秀面前把這些話說出來,她大概是不敢的。
“快去吧,直接給我送書房來。”剛剛靈感襲來,她正好趁着陸彥墨不在這當空兒畫張設計草圖。
書房裡倒是和往常沒什麼兩樣,除了被丟在一邊的信封,還有擺在桌案上的兵書。
蘇月白下意識翻了翻那書,沒想到還真被荷花說中了,這方小姐在裡面夾了一片梅花。她直接將花瓣捻着丟開,兵書給他重新塞進了書架裡。
這纔拿出炭條來。要是有鉛筆就好了,炭條太脆,線條也有些粗。尤其是畫完後,手指不小心就污了畫面。每次畫完後,都得讓人重新用顏料描繪,也是挺費事的。
那邊,方若秀捂着懷裡夾帶出來的仿製品,心臟狂跳。
也不知道爲何,她心中就是有種直覺這幾張紙對她一定有大用處。
用毛筆粗略勾勒的線條並不完整,方若秀細心的重新描繪,確定沒有任何問題後,將幾張圖裝在匣子裡,親手交給一名僕從。
“送去給將軍,就說這是陸哥哥贈與他的禮物。”
人才走,阿蘭忍不住問:“小姐這是?”她親眼見到方若秀從外邊兒帶了東西回來,藏的還很嚴實。
方若秀輕笑了聲,說:“也許這是能改變局勢的寶貝。就算不能……”屆時她只要說圖是蘇月白送上的,她也是導致戰爭失敗的罪人!
……
蘇月白忙了一個多時辰,感覺身子骨都發僵了。
剛打算歇一會兒,胡莽便風風火火的闖進來,穿着厚厚的皮毛衣裳,手中還拎着半扇羊肉,不知道的還當她是個殺羊的。
一進門便說:“我今日得了半隻羊,趕快做來吃。”
這羊倒真是好羊,肉質好,聞着也不太羶。
蘇月白問她從哪兒弄她,她卻只知道笑。
“得得得,不問你成了吧。”
直接剁開下鍋煮,清水一鍋,紅燜一鍋,還要架着炭火,慢慢烤着那幾根噴香的羊排。油滋滋,香噴噴,不一會兒小院上空就飄蕩着誘人的香味兒。
不多時,就有人聞香而來。
二驢懷裡抱着愈發結實的威武大將軍,興致勃勃:“娘,咱們吃烤羊嗎?”
胡莽故意逗他:“這羊可是我找來的,沒你的份兒呢。”
二驢失望的舔了舔嘴脣,小心翼翼的問:“那我只吃一點?”
自家的崽太單純的,可不是這種怪阿姨的對手。
蘇月白拿石子丟了胡莽一下,“別逗我兒子。”
俗話說:半大小子,吃垮老子。
這話着實不假,雖然只有二驢和晏安,這兩人的食量也足夠驚人了。
只能又讓廚房裡另準備了些吃食,羊肉乾脆當了開胃小食。
胡莽這傢伙,也不知道從哪兒搬來一罈酒。
一開壇,蘇月白就聞出來了,這不就是上回讓她喝醉了和陸彥墨睡在一個被窩的味道?
再一問胡莽,果然是那家。
“我還不知道他的酒除了在店裡,也可以直接購買。”
胡莽眨眨眼:“你若是老主顧,自然有這個優惠。”
蘇月白眼饞不已,可要像胡莽那麼喝,可真的要出事的。乾脆讓荷花倒了一壺,慢慢溫着。
酒香誘人,饞的兩個小傢伙也直聳鼻子。
蘇月白可不想培養出兩個酒鬼來,哪怕他們再饞,也不讓他們喝一口。
二驢失望不已,小聲嘟囔:“大人果然就知道欺負小孩子。”
蘇月白笑個不停,人不足逗他:“那你可得快點長大,以後好欺負小孩子啊。”
二驢被她逗得臉紅撲撲的,捧着杯果飲老實了。
吃到一半的時候,陸彥墨從外邊回來,身後還跟着個龐文。
龐文一看鍋裡的,架子上烤的,大呼一聲:“好嘛,揹着我們偷吃呢。我就說那羊……”
胡莽眼疾手快,一根羊排堵了他的嘴巴。“快吃的你去!”
龐文瞥了她一眼,老老實實找了個位置坐下。
天寒地凍的,可院子裡攏了一堆火,身上穿得厚,也冷不到哪兒去。
兩個打外邊回來的大男人可都餓壞了,胡姑姑煮的麪條都被他們倆給包圓了。這還不算,連蘇月白穿在籤子上的拿去烤的包子,也給吃了個精光。
“你們這倆是做賊去了?怎麼餓成這樣?”
“城裡城外跑了一遭,能不餓嘛。”龐文都也沒擡的說。
蘇月白看了陸彥墨一眼,目光中帶着詢問。
“本來是去找龐文,路上遇到衙門的人,與他們一同出城去找那些匈奴兵的老巢。”
“那找到了嗎?”
“他們雖在此地盤亙了一段時日,但對青沙鎮還不算熟悉。”陸彥墨頓了頓,說:“人就在藏在果子村的山林中。”
蘇月白一聽,駭了一跳。
“怎麼會!”
那山林被她承包下來,種了苗木,還有些麻椒樹等。平日芳蘭姐他們可都要上山巡察的,這要是運氣不好遇到匈奴兵,怕是性命不保。
即便只是想一想,也感覺背脊發寒。
“他們可真是大膽。”
蘇月白心中駭然,這會兒臉還有些發青。
她深吸了口氣,手腳俱是冰涼。
“幸好胡莽他們半路遭遇了,否則還不知道這夥人要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