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第二日,蘇月白早起準備了早飯,便獨自上山去了。
幸好這裡冬季不算冷,春季也來的早,她才能將自己的計劃提上日程。
芳蘭已經在山腳迎接她,見她過來,忙幫着她將推車往山上趕。
“你說說你,大過年的都閒不下來。”
蘇月白抹了把額角的汗,笑道:“咱們窮苦人家的,最不值錢的就是時間。如今辣椒勢頭正好,我得抓緊點時間,趁着這批辣椒豐收,趕緊在開墾的荒地上再種一批。不然等客戶多了,我手裡連貨都拿不出來,要如何是好。”
“難怪月白妹子能將生意撐起來,我這腦子啊,可不行。”
說話間,已進了院子。
大花小花警戒着,一看來人,才搖着尾巴,親暱的蹭了蹭蘇月白的腿。
“昨夜它們沒害怕吧?”蘇月白擔心它們會被外面的爆竹聲嚇壞。
“怕什麼?膽子大着呢。”芳蘭嘲笑道:“要不是我攔着,這倆傻的都要奔着誰家的煙火追過去。”
“哈哈哈,那是挺傻的。”
村子裡的人放不起煙火,那肯定是青沙鎮的。
地是閒暇時開墾出來的,就在屋外,被高高的圍牆擋着。
黑黝黝的土質,彷彿還冒着熱氣。
“可真熱。”才進來沒一會兒,蘇月白就感覺身上的襖子穿不住了。
“山上可沒有山下冷,你身上的衣裳太厚了。”芳蘭幫着她將板車上的育苗盆搬下來,又去拿鐵鏟。
忙和了半上午,終於將幼苗種下,又澆了水,蘇月白總算是放心了。
“山裡土質好,氣候也好,要不了多久,這批辣椒就能長大了。”望着地裡綠油油的小苗,蘇月白感慨。
“月白妹子。”芳蘭欲言又止,“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芳蘭姐請說。”
“辛香坊的名聲,青沙鎮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前幾日我還遇到蘇桃紅那個小蹄子,到處與人編派你。我沒忍住,與她吵了幾句。”
“芳蘭姐,我和她早已分家,算不上姐妹了。”蘇月白垂下眼睫,嘆道:“誰也不想有個時刻要害你性命的人當姐妹。”
“我要說的事與此事也有些關係。蘇桃紅編派你,還把你開了辛香坊,賺的錢的事到處宣傳。現在整個村子裡的人都知道你靠着辣椒賺了錢,不少人都在眼紅。你和彥墨要警醒着點,別被人給害了。”
蘇月白這才反應過來,感動的握住芳蘭的手:“芳蘭姐,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這些日子一直忙碌,也沒功夫注意村民是如何看我的。”
“這算什麼呀,就是件小事。你當初幫了我這麼多忙,我就提點幾句。”芳蘭羞紅了臉:“現在我能跟着你做事,省的坐在家裡,多好。等小溪再大一些,我就送他去念書,等着他出人頭地。”
從山上下來,蘇月白的心情並不如面對芳蘭時那樣平靜。
她和陸彥墨都算是外來戶,在村子中根基不穩。能發現這些辣椒,是她運氣好。
假如有人要對他們不軌,她防的了一時,難道還能防的了一輩子?
何況就是防得住,這麼多村民,她能知道哪個是好,哪個人又是壞的?
還未入春,村裡的田地一片荒蕪。去年耕種留下的作物,覆蓋在稀薄泛白的土地上,像是展示着這座村莊的貧窮。
“在看什麼?”
陸彥墨昨日飲了酒,又陪着家人守歲,日上三竿纔起來。醒來後看到竈間的早飯,還被二驢偷偷嘲笑了下,這才知道蘇月白早就起牀,上山勞作去了。
吃過飯,收拾了下,就來接她。沒想到纔到村口,就看到她站在別人家的地頭髮呆。
“我在看地,也在思考。”蘇月白轉過頭,求助的問他:“你覺得村子裡的人性情如何?”
“怎麼會想起問這個?”陸彥墨接過她手裡的獨輪車,一邊推一邊和她說:“不算好,也不算壞,就是普通人心性。”
“嗯?”
“你要是需要用人,大可放心。他們都不是大奸大惡的人,就是容易被人言語左右。”
蘇月白仔細想了想,當初蘇桃紅這個小白蓮在她面前演戲,讓村民誤會。但隨即,又被她破了局,村民的口碑立即反轉。可見,這羣人算不上聰明,甚至還有一點愚蠢。但他們也沒有做出一些對蘇月白的實質性傷害,的確勉強可用。
“我打算等開春的時候擴大辣椒的種植面積,需要租用一些田地,再僱傭一些擅長農事的莊戶人。”
“我會幫你挑人。”
“哈哈哈,我也不說謝謝,誰讓咱們是一家人。”
陸彥墨心裡想:要真的是一家人,早就睡一鋪炕上了。
蘇月白是個行動派,回去後就起草了一個計劃書,還有一份僱傭合同。
她手裡的辣椒太寶貴了,她真的不敢太隨意。有了一紙合同,就算將來真的發生點什麼,好歹也算是個保障。
二驢屋子裡跑來跑去的玩鬧時湊過來看了一眼,都覺得頭大。這些密密麻麻的字,真是要人命。
“娘子,該用飯了。”
蘇月白這才發覺,她一直忙着,竟把午飯都錯過了。
“都說了飯我來煮。”
陸彥墨竟調笑了句:“你主外,我就暫時主內好了。”
這話可實在不像是一個古人說出來的,蘇月白對陸彥墨的觀感又好了幾分。
哪個女人不喜歡英雄,哪個女人又不喜歡被英雄的溫柔寵愛着。
蘇月白雖然一心拼事業,但也希望能有一個愛她,疼她,懂她的男人。
就算是古人又如何,只要她善加調/教,總有一天會把這個男人變成一個優質股。
“我起草了一份合同,你一會兒幫我看看。”
“娘啊,你寫了那麼多的字,比夫子留的作業都頭疼。”
“那是因爲你懶。”蘇月白笑二驢:“咱們家就你是個小懶蛋。夫子留了作業,你也不要忘了寫。等假期過後,其他小朋友都帶着作業去,就你帶着白紙,肯定要被人笑話的。”
二驢怪叫一聲:“爹爹啊,孃親又欺負二驢。”
陸彥墨淡淡看了他一眼,說:“我娘子欺負我兒子,我自然是要站在娘子這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