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鳳生盡責的將她送到御花園後,才同她分道。
回程的路上,莫長歌的身影陰魂不散地在白靈兒的腦海中出現。
明天,他們就要成親了。
“主人,你臉好紅哦。”白白竊笑着,“明明才和二呆見過面,你又在偷想他!”
“誰說的?”白靈兒矢口否認。
“因爲只有在想二呆的時候,主人才會臉紅,我最瞭解主人了,你是騙不了我的。”白白無情戳穿了白靈兒的謊話。
好像真的是白白說的這樣。
只有他,會把她氣到跳腳,總能輕而易舉的,擾亂她的心潮。
白靈兒甜甜地笑了,她啊,是真的喜歡着二呆呢,喜歡到,只要想着明天就能嫁給他,整顆心就會失衡。
回府以後,白靈兒聽小蓮說禮部的人在半個時辰前把嫁衣送來了府裡,她歡喜地來到堂屋,剛進門,就聽到寶兒憤怒的叫嚷聲。
“這是姐姐的嫁衣,你別隨便碰它,弄壞了怎麼辦?”
白靈兒猛地攏起眉心,眼神往寶兒身旁一瞥,就瞧見白可兒捂着泛紅的手背,面帶怒火的模樣。
許是見到白靈兒回來,白可兒臉上的怒火立馬被委屈取代。
“我沒見過皇家做的嫁衣,想看看而已,這也不行嗎?”
“當然不行,嫁衣是要留給姐姐明天穿的,除了姐姐,誰也不能碰。”寶兒護犢子地說道,一雙眼睛戒備地瞅着白可兒。
“好啦,自家姐妹沒什麼大不了的。”白靈兒笑着走上前,掐掐寶兒的臉蛋,“孕婦可不能發火,小心動了胎氣!”
“姐,你回來啦。”寶兒懊惱的垂下頭,她剛纔大喊大叫的樣子,是不是被姐姐看着了?
“靈兒,你看看寶兒,她……”白可兒趁機想辯解,她不過是想瞧一瞧嫁衣是啥樣的,還沒碰呢,就被白寶兒這個小賤人拍開了手,她算個什麼東西?
白可兒從小就沒把三房的兩個妹妹放在眼裡,她爹是秀才,又是大房,她打小就覺着自己高人一等,哪想到如今竟會被懦弱的妹妹一通大吼,心裡邊怎會不惱火?要不是惦記着爹孃上京前說的那些話,知道他們家還得儀仗三房,才能飛黃騰達,她定會要白寶兒好看。
靈兒沒等她把話說完,便打斷了她:“大姐,我知道你還沒成過親,對成親這事很好奇,只是,你也知道,嫁衣每個姑娘一輩子只能穿一回,我又是嫁進皇室,講究可多着呢,你也別怪寶兒,她啊,是關心則亂,就和大姐你關心我的心情是一樣的。”
褒揚的話,讓白可兒準備了一肚子的說詞再也說不出口,她很想撕爛了白靈兒這張得意的笑臉,誰會關心她?誰稀罕和她做姐妹?
白可兒捏緊拳頭,強扯出一抹笑來:“靈兒說的是,我們是一家人,我怎麼會爲了這點小事責怪寶兒呢。”
“那就好。”白靈兒哪管她是真心還是假意,這事當場就翻了片,至於白可兒被拍紅的手背,她連詢問的心思也沒有。
若不是她做了過分
的行爲,以寶兒溫順的性子,又怎會動手?
“寶兒,你現在身子沉,快坐着。”白靈兒扶着寶兒的手臂,將人引到椅子上坐下,又關切地問着她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姐妹情深的畫面,讓一旁的白可兒分外眼紅,她幾次想插嘴,可白靈兒和白寶兒卻愣是把她忽視得徹底。
白可兒不甘心地咬了咬脣瓣,一跺腳,衝出了門去。
“姐,我不是故意想和大姐吵架,是她一直拽着嫁衣,還往身上比劃,我怕她會穿上,纔想攔着她。”寶兒看着大姐跑遠了,纔出聲解釋。
“你是什麼性子我還不瞭解?這事,你沒做錯。”白靈兒從頭到尾都沒想過要責備寶兒,別說她是爲了維護自己,即便錯真的在寶兒這邊,自家姐妹,她不護着寶兒,難道去護着白可兒嗎?
聽她這麼說,寶兒心裡才稍稍安穩了些。
“姐,那你快回房去把嫁衣換上,給寶兒瞧瞧。”白寶兒好奇得緊,她想做第一個見姐姐穿上嫁衣的人。
白靈兒耳廓微紅,故意冷下臉,戳着寶兒的眉心:“急什麼?明兒不就能見到了?對了,爹和娘呢?家裡怎就你和大姐兩人?”
知道姐姐沒同意自己的提議,寶兒失望的暗了暗眸,但很快,她就把這茬拋開。
“娘說家裡還缺些炮竹,上街採購去了,奶奶和外婆也跟着出了門,說是去街上轉轉。”
有娘和爹看着,白家人應該鬧不出什麼大事。
白靈兒同妹妹說了會兒話後,見寶兒面露疲憊,忙把人扶回房,然後,才抱起堂屋桌上的擱着火紅嫁衣的托盤往屋裡去。
疊放整齊的霞帔,質地極好,輕輕摸摸,手感甚是柔軟。
她美滋滋將嫁衣抖開,小心翼翼地攤開在牀榻上邊,深怕弄皺了,嫁衣旁,還擱着鑲嵌玉石的珠簾玉冠。
“主人,你快看袖子,裡邊好像有寫字誒。”白白眼尖地瞥見廣袖內側隱約可見的銀白繡紋。
白靈兒皺了下眉:“你看錯了吧?誰會在袖子裡寫上……”
篤定的話戛然而止,只因當她向外捲起袖口時,就在那一圈袖口內側,的的確確用銀色絲線繡着龍飛鳳舞的一行大字。
「一日結髮,一生夫妻」
這是二呆的字?
白靈兒心尖猛地一顫,蹲在地上,湊近那處繡紋,銀絲周圍,還有一圈若隱若現的墨漬痕跡。
她彷彿能想象出,二呆在這嫁衣上提筆寫下字後,再笨拙的親手將字給繡上去的樣子。
生疏的走線,細看像是扭曲的蜈蚣,絕不是熟悉女紅的繡娘所繡。
一股夾雜着甜蜜的酸意瞬間涌上鼻頭。
“太矯情了!”他怎麼總要做些這樣的事來打動她啊,萬一她粗心的沒有發現,那可怎麼辦?
“主人,也許二呆就沒想過你會發現呢。”白白感動得眼淚汪汪,“二呆他真的好愛主人,嗚嗚嗚,太讓人感動了!”
愛嗎?
白靈兒吸了吸鼻尖,將眼底的
溼潤壓下,微顫的指尖一遍又一遍在那行字跡上撫過。
當白家人回府時,略顯冷清的院子忽然多了些吵雜聲。
收拾好情緒的白靈兒頂着雙稍顯紅腫的眼睛,從房間裡出來。
王氏正和王安夫婦正忙着裝扮院子,白祁棕幫忙貼喜字,而白祁耀則踩在一條板凳上,踮着腳,在門外掛炮竹。
“娘,我來幫你。”白靈兒不願一個人閒着,幫忙在堂屋擺弄紅燭,還有些早就備好的瓜果。
“哪有新娘子打下手的?今兒你就歇着,這裡用不上你。”王氏拽着她出門,說什麼也不讓白靈兒插手。
按照風俗,大婚前,這些東西都得孃家人操辦,新娘子可不能幫忙。
白靈兒死皮賴臉地纏着王氏,可這會,任憑她說什麼,王氏堅定的態度依舊沒有改變。
眼見這招沒用,靈兒只好在旁邊瞧着一大家子人熱火朝天的忙裡忙外,可看了半天,似乎沒瞧見大房的身影。
她竄到門口,昂着頭問白祁耀:“爹,大伯和大伯孃呢?他們沒回家嗎?”
四伯和爺爺奶奶回家後,就去了廂房裡歇息,老半天了,也就大房沒露過面。
“好像是路上遇着了以前一起學學問的同鄉人,大哥和大嫂同那人在街上閒聊,說是耽誤一會兒就回來。”白祁耀一邊繫着鞭炮,一邊說道。
白靈兒點了點頭,沒過多久,大房的人在午膳前趕了回來。
下午,家裡仍在忙着貼喜字,劉氏瞅瞅後院的方向,不滿地嘀咕幾句:“吃了就回,也不曉得來幫個手!”
白祁棕面露幾分尷尬,這話分明是衝着回屋睡午覺的大哥一家子說的。
王氏偷偷拽了劉氏一下:“娘,你少說兩句,大哥今兒起了個大早,許是累了,再說,家裡頭人手也還夠用不是?”
“就你心腸軟。”劉氏縱然再不滿,又能說什麼?婆家是什麼品性,這些年她算是看明白了,唯一的欣慰,大抵是白祁耀這個女婿還不錯,向着自家女兒。
廂房裡,白可兒哭哭啼啼地對爹孃說起白天受到的委屈。
吳氏聽完後,氣得火燒眉毛:“他們也太欺負人了!不就是件嫁衣嗎?有什麼大不了的!翅膀長硬了,真把自己當個人物,我呸!”
白祁光沒吭聲,但臉色卻很是難看。
“她爹,我可告訴你,這件事不能輕易算了,人家壓根就沒拿咱們當人看!什麼弟弟,什麼侄女,一個個全是白眼狼。”吳氏的叫罵還在繼續,自上京後,她總覺處處碰壁,一來二往,對三房的怨念深了許多,“她爹,你還猶豫什麼?瞧三房那得瑟的樣兒,他們好上了,難道還會幫咱們一把?機會都送到跟前來了,怎麼着也得拼一回。”
“娘,你在說什麼啊?”白可兒聽得稀裡糊塗。
“當着閨女說這些幹嘛?我心裡有數。”白祁光眸光微閃,似已經做出了決定。
“能不能成,就看明日了。”吳氏不知想到了什麼事,面兒上竟露出得意的笑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