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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差事都落在頭上了,不辦是不行了。
皇上是逼着太子爺自己上摺子呢,可太子爺偏就這裡僵住了。
哎。
何苦呢,叫他說都到了這一步了,就好生請廢不好嗎?
還能全活着,如今這麼僵持着,皇上是不會親自下令殺太子爺的,那事太大了。
可是這來來回回磋磨也能把人磋磨死啊。
毓慶宮裡,再見到直郡王,太子爺略感意外,但是也沒表現的太明顯。待到看見隆科多之後,心裡多少有數了。
於是也不說話,就等着。
直郡王躊躇再三,還是開口:“皇上口諭。”
於是太子爺就再度掀起衣襬跪下。安靜聽着皇上罵他豬狗不如,罵他不配做太子。
然後,甚至是平靜的跟着這兩個人出了毓慶宮。
上駟院除了馬圈之外,並沒有什麼好住處。
只有幾處低矮的土房。顯然,那就是太子爺的住處了。
外頭被御林軍團團圍住,他沒用人推和趕,自己進了逼仄又低矮的屋子裡。
屋裡除了一個破桌子什麼都沒有。
因爲這裡只是餵馬的時候偶爾有人進來一下,不住人也不留人。
就這桌子,也是別處沒地方放了,臨時塞着的。
更不可能有什麼牀榻,因爲太小了。
太子爺看了一圈,最裡頭的牆角有幾個破麻袋,大概是裝過馬飼料的袋子。
他便走到那,然後坐下來。
身姿不算好看,但是透着一股子安逸。
直郡王站在門口,不知道說什麼好。
鼻腔裡是臭味,眼前是飛揚的塵土,逼仄的屋子。
以及一身杏黃太子服的瘦削男人,那是他弟弟……
“大哥回去覆命吧。”太子爺靠着牆,似乎更是悠閒了些:“不必在這裡呆着了。”
直郡王忍耐再三,最後還是問了一句:“何必呢?”
本以爲沒有答案的。
可半晌後,聽見牆角傳來一句話,生意不大,沒帶着什麼恨意或者情緒。
淡淡的,像是閒聊:“不服吧。”
不服吧。反抗不了命運,最終只想堅持一點點東西。
哪怕這堅持其實是利劍,傷害自己。可到了這一步,他偏不想低頭了。
直郡王覺得眼睛酸澀。
堂堂一國太子,被囚禁在這牲口都不住的窩棚一樣的屋子裡。
他甚至從太子的身上,看到了不想去想的一切。
等人走後,門被人從外頭關上。
窗戶很小,也很高。因爲這房子本就不是按着規格建造的,所以窗戶也留的奇奇古怪。
上頭沒有窗戶紙,好在能透氣。
太子爺靠着牆角將腿伸直,也不在乎什麼儀態了。
他靜靜的想,會不會死在這?
又覺得不能夠,他之前病成了那樣都沒死,如今怎麼會死呢?
只是不知道要被關多久了,總不能是一輩子吧?
要是一輩子,那可是熬不出去的。
就這麼想着,想着,竟是睡着了。
他如今睡覺都能睡好,不想前些時候那樣,總是睡不踏實。
大概是知道不能更壞了,就什麼無所謂了。
反正就從皇上處置那些官員開始,太子爺就連所謂的尊嚴也不在乎了。
如今住這裡和住毓慶宮都是一樣的了。不過就是不舒服些罷了。
太子爺被囚禁上駟院的事一傳開,衆人都是不可置信。
四爺在府裡聽說這個消息之後,整個人都震驚了。
他心裡滌盪着一股怒氣。
很清楚是對誰,可是隻能忍耐。
他想,天家父子,難道有朝一日真的會成爲這般……
這般齷齪麼?
深吸一口氣,四爺依舊覺得呼吸太緊了。
他起身擡腳就走。
蘇培盛忙跟上,蘇培盛也嚇壞了。
這簡直嚇死人,如今皇上能把太子爺關進牲口棚,來日……對皇子們呢?
龍子尚如此,他們奴才們簡直是能被碾碎能飛灰啊。
四爺腳步不停進了西院,院子裡雅利奇和四阿哥在玩兒。
四爺便拉着雅利奇的手,一邊走一邊吩咐:“好好看着孩子。”
雅利奇被四爺拉進屋裡,四爺一揮手:“都出去,不許進來打攪。”
許嬤嬤幾個都面面相覷,面色不好看的看着迴廊上的蘇培盛。
蘇培盛苦笑,心道奴才也不能說呀。
於是衆人只好退開些。
雅利奇茫然又害怕的看四爺:“出事了?”
四爺低頭看她,小格格被嚇得臉都白了。
四爺抱住她:“別怕。不是爺。”
“那就好,爺這樣……真是嚇人。”雅利奇鬆口氣。
“皇上……”四爺聲音沙啞,像是開口說這件事十分的困難一般:“將太子關進了上駟院。”
雅利奇眨眼,這……好像是歷史上發生過?不過是第一次廢還是第二次就不記得了。
她想了想道:“如果太子爺被廢了,最終會住在哪裡?”
四爺一愣,沒想到她是這麼問。隨即搖頭:“爺不知道。”
雅利奇點頭,康熙爺一朝還沒有皇子被圈禁呢。
前面順治一朝也沒有。
“堂堂皇太子……”四爺說不下去了。
“幾年前……皇上就說了先誠孝皇后是毒婦,殘害了宮中皇子皇女。又說索相一家是教唆太子不孝什麼的。其實……”雅利奇嘆氣:“那時候皇上就是逼迫太子爺吧?”
四爺手一緊,沒說話。
小格格看的太透徹了。
“爺,你先坐下來。”雅利奇掙脫開,拉着四爺坐在榻上:“爺不要這樣,我很擔心。”
四爺深吸一口氣:“沒事。”
“我的愚見是,當年……太子爺沒有自己上摺子請旨廢太子,如今……”她咬脣:“如今到了這一步,皇上一邊說太子爺不孝,一邊又說是索額圖和赫舍里氏一家教唆壞了太子爺。那就還是要太子爺自己上摺子啊。”
“他不肯,要是這會子皇上主動廢,是不是……就打的太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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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爺看着雅利奇,一副繼續說的樣子。
雅利奇有點緊張:“我覺得,皇上和太子爺在鬥法吧。”
只是如今打的實在難看,已經不是刀光劍影,而是泥坑滾蛋了。
四爺忽然笑了笑:“那你說,爺應該怎麼辦?”
雅利奇啊了一聲:“我不知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