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憲點點頭:“貴妃娘娘是很厲害了。”
“算了,你這性子,要真是能學到一成也算。”太后笑了笑。
溫憲不好意思的笑:“女兒愚笨。”
“好了,別辛苦了,坐着吧。”太后擺手。
娘倆缺失了很多年,如今才慢慢彌補起來。
京城其實打從今年春天就熱鬧起來了。
來年就是雍正朝第一次大選,同時也是第一次小選。
大選是秀女選吧,充實後宮,以及宗室。
小選是內務府選宮女,小選是四年一回,但是因爲先帝爺孝期,所以也就與這一次的大選撞在了一起。
各地秀女年初就得到了名單,遠的也趕在今年就進京了,不然來年三月怕來不及。
又擔心冬日裡趕路會凍着,病了就不能參選了。
主要是皇上年紀還輕,後宮又沒幾個人,一大把的位置呢。所以誰還不想送女兒進宮博取富貴?
秀女陸陸續續進京的多,也不好都住客棧,所以租用京城民居的不少。
各地來的秀女多數是家世還尚可的,所以手裡都是有銀子的,進宮之前,都會採買些東西。
衣裳首飾是必要的。
買了布料,少不得就要找裁縫。也有人現做首飾的。
所以帶着京城裡的各種商鋪也是熱熱鬧鬧的。
還有些野心大的,要提前請宮裡出來的嬤嬤姑姑教導自家孩子,也是一個嬤嬤難求了。
奇裡他們家前面一戶就住了一個來自江西的秀女。
奇裡每天聽着家裡人說起哪家如何,就很不舒服。
如今的奇裡家已經有了府邸,就在原本的柺棒衚衕外頭一條街上。
不過府邸不算大,接連的還是有民居的。
前面那家住着秀女的,正是一個商戶,不圖賺租金,只求要是眼光好,日後能沾光。
晚膳時候,一家子一道吃。
是的,就算是伯爵府了,奇裡也是要求大家一起用膳的。
孟氏和舒魯氏兩個說起來道:“樣貌不算特別出衆,聽說是江西糧道的嫡次女。”
“這一屆秀女不少呢,畢竟算是耽誤了一屆。”孟氏道。
“不過這回宗室裡頭等着大婚的也不少。”
“是呢,先帝爺的皇子們都不小了。”舒魯氏點頭。
“對了,下一屆叫塔娜去吧。咱們不求別的,到最後撂牌子就好了。也是個身份。”選秀過的,只要是落選的,都能找到好人家。
“她……不用去吧?”舒魯氏覺得不好意思。
“這事不能着急,就算是要去,也千萬跟娘娘說好,別到時候叫留了牌子。”奇裡忙道。
“真留了,也是給宗室裡,倒也是好事。”孟氏道。
“哎,咱們家這門戶,要是做不了嫡福晉,算什麼好事。”奇裡想想他自己的閨女掙扎這些年就心驚。
雅利奇是有福氣的,能做貴妃,可塔娜就算是進了宗室,要是沒當正妻,一輩子不就是後院掙扎?
這一點,塔娜自己也是點頭的:“阿瑪說的是呢,我願意嫁給一般人家,阿瑪和哥哥嫂子做主就是了。”
她比她額娘還通透,早就看清楚這一家子都是和善的人。
他們但凡出頭給她找的婆家,一定不會差的。
“好,這事不必你一個小丫頭擔心,好生呆着吧。再過五年出閣也不遲。”孟氏笑道。
塔娜紅臉謝過嫂子低頭繼續吃飯。
雅利奇坐在迴廊上看雨。
那一缸錦鯉就在她身側,她是靠着窗戶坐在椅子上。
錦鯉就在迴廊靠近廊柱的地方。
外頭的雨絲飄進來,就掉進了魚缸,魚兒們就活潑的遊動。
“這幾條魚真是養好了。你們可盯着,不許六阿哥動啊。”雅利奇道。
四阿哥如今是說的進去話了,一貫不動這個的,所以擔心的就是六阿哥了。
不過三格格對弟弟們一貫都耐心,所以也哄着六阿哥不動。
“主子進屋坐着不好麼?”玉蘭無奈的嘟囔。
“蘭花花呀,我是個健康的好人,我就看會雨,這是七月裡……”雅利奇好無語。
許嬤嬤笑出來:“玉蘭也是擔心主子受寒,不過這會子雨不大,不礙事。”
玉蘭害羞點頭。
主僕幾個閒話家常,就見門口照壁跑來一個人。
遠看不清楚,再細看,一個人成了兩個人。
定睛一看,南山和錢寶。
“奴才給貴主子請安。”兩個人站在廊下狼狽道。
雅利奇看錢寶懷裡抱着個狹長盒子好笑:“還不趕緊上來,什麼天大的事淋雨來?”
兩個人忙上來。一看南山就還好,錢寶溼透了。
“奴才是給貴主兒送東西來了。”錢寶討好的笑。
東西遞給玉蘭:“姐姐擦擦再開,裡頭是畫,別沾水了。”
玉蘭哎了一聲忙抱着進去擦了。
“趕緊先去擦擦,喝點薑茶。你們當差的不能受寒了,就算是來我這裡,不知道撐傘麼?”雅利奇笑道。
錢寶受寵若驚的謝過,被南山帶去擦身子喝薑茶了。
玉蘭將盒子弄的乾淨,這纔打開了嚴絲合縫的木盒,果然裡頭一點都沒溼。
“她把畫卷用絲帕拿着走到外頭來,和鈴蘭一道展開:“主子您看,一幅畫呢。”
雅利奇看着那畫卷,莫名眼熟的很。
“哎?”雅利奇立馬好奇起來站起來看。
只見畫上是一處農家小院,屋宇破敗,門前兩株棗樹,上頭還掛着零星的棗子。
葉子不多,像是打過之後的殘留的。
門口還立着掃把,臺階有點歪了。
石磨不小,上頭還曬着什麼東西,黃色的,雅利奇猜測是玉米吧?
然後是破舊的門扉,上還有被風雨侵蝕過的對聯,看不清字跡了。
天上一行南飛雁。
雅利奇的心劇烈跳動起來。
她已經看出,這個畫的筆跡,與她幾年前得到的那一副柿子圖是同一個人做的。
可是她以前沒注意的,現在忽然一下子就都注意到了。
雖然這也是國畫,可是這裡是清朝!
沒有這樣的作畫的!
這種畫法,是建國之後的人才會有的畫法。
細膩,寫實,少了些飄逸大氣,卻更田園派。
就是說,畫這幅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