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瘋了,快將她抓起來,將嘴巴堵起來。不,將她舌頭拔了,不能讓她再說話。”蕭老太太驚恐到了極點,已經是神志不清,只照着本能不停的反覆的說着這些話。
譚氏急忙扶着蕭老太太,臉色也是煞白的。今日她們果真是看了一出無比勁爆的好戲。可是這齣戲的主角,實在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蕭明瑜雖然聰明,但是在所有人眼裡都是一副懂事知禮的印象。果然是老實人發起火來嚇死人。蕭明瑜這個老實人發起火是要掀翻蕭家的屋頂嗎?是要將她們這些人都嚇死嗎?
“瘋了,瘋了……抓起來,全都抓起來……”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蕭老太太的情況很不對勁。譚氏同廖氏不敢耽誤,趕緊將蕭老太太扶到裡間。
蕭明瑜不爲所動,她說了那麼多,說的那麼勁爆,自然是要有點收穫才行。她看着依舊還圍着她的婆子們,平靜的問道:“你們還想要殺我嗎?”
婆子們連連搖頭,她們哪裡敢。自覺的讓開路,蕭明瑜面無表情的帶着韓八和韓十並丫頭婆子離去。
廳堂內無人說話,所有人都被震懾住了,這會還沒反應過來。蕭明瑜就這麼走了?真是太不可思議。
譚氏從裡間走出來,看向屋中衆人,很是不滿的說道:“都愣着做什麼,還不趕緊去請大夫。難道要等老太太不行了,你們才知道動一動嗎?”
譚氏的話驚醒了在場的所有人,丫頭婆子們都忙碌起來。蕭明琦走到譚氏身邊,悄悄的問道:“娘,老太太身體要緊嗎?”
譚氏皺眉,“放心,老太太只是被氣狠了,急怒攻心。等大夫來了再說具體的。蕭明瑜呢,難道就這麼走了?她留下這麼個爛攤子,就什麼都不管。”
蕭明琦撇嘴,“娘,她能管什麼啊。她惹了這麼大的禍事,此時不走那還等到什麼時候。再說了,她留在這裡也沒用,老太太一見她就生氣。不如先離開,該怎麼處置事後自有章程。”
“你倒是懂的很。行了,你別在這裡煩我,趕緊下去吧。這裡不是你們該待的地方。”
“娘,女兒擔心老太太的安危。”
“你不是大夫,你留在這裡娘還要分心照看你。趕緊走,不要再嗦了。等一會老爺子來,小心他遷怒到你的頭上。”譚氏在蕭明琦頭上狠狠戳了下,暗示蕭明琦老實一點,不準亂來。
蕭明琦有些不樂意,“娘,蕭明瑜犯下這麼大的事情,可謂是忤逆不孝。難道我們不做點什麼嗎?比如……”
譚氏狠狠的瞪了眼蕭明琦,“不準亂來。”
“娘,這麼好的機會,錯過了可就沒了。蕭明瑜自己將把柄交到我們手上,我們若是什麼都不做的話,豈不是對不起自己。”蕭明琦不高興的說道。
譚氏恨鐵不成鋼的看着蕭明琦,“你只想着讓蕭明瑜翻不了身,那你有沒有想過這麼做的後果。先不說老爺子那裡是個什麼態度,單是韓家那裡,還有韓家派來的那個人,你以爲人家都是草包?只怕我們這裡一動,人家那裡就得了消息,乾脆利落的將我們的計劃給破壞。如此一來,順便我大房還結了一個仇人。對上你五嬸孃,爲娘是沒什麼顧忌。不過既然韓家參與到這裡頭來,我們還是要顧忌一下才行。”
“娘,你就那麼怕韓家嗎?”蕭明琦不服氣的說道。
“糊塗。”譚氏表情極其嚴厲,“你忘了你爹還在京城做官,忘了你爹以前說過什麼嗎?我們在蕭家老宅,關起門來怎麼鬥都沒關係,那不過是妯娌間的一點齷齪。可是我們若是將蕭明瑜給毀了,你以爲韓家會坐視不理嗎?毀了蕭明瑜簡單,不過是五房一個嫡次女而已。可是惹來韓家卻划不來。別的倒是不擔心,就擔心牽連到你父親還有明楨。明楨科舉出仕,只要韓家還在朝堂一天,就少不了要同韓家打交道。行了,此事娘有主意,你不準亂來。沒看到你四嬸孃都沒動作,你瞎操心做什麼。”
“四嬸孃同五房是一夥的。”
“廢話。有些事情知道就行了,說出來做什麼。行了,你趕緊走。一會老爺子就該來了。就算要收拾蕭明瑜,也是老爺子出面,同我們沒關係。”
與此同時,廖氏也在同蕭明交代事情,內容同譚氏說的大同小異。蕭明瑜將老太太氣成這樣,不說老太太這裡,老爺子那裡肯定不會放過蕭明瑜。雖然從根子上來說,是蕭老太太處事不公,讓人不齒。但是蕭明瑜作爲孫女,竟然敢當面頂撞蕭老太太,還說出那樣大逆不道的話,單是這些就足夠蕭明瑜吃一壺了。
也不知道蕭明瑜是不是吃錯了藥,平日裡看着挺精明的一個人,怎麼會這麼衝動,這麼沉不住氣。沒人知道蕭明瑜是怎麼想的,就連蕭明瑜身邊伺候的人也想知道蕭明瑜的想法。
“老太太急怒攻心,被氣倒了。”
“老太太被七姑娘給氣病了,快不行了。”
“老太太被七姑娘給氣死啦,七姑娘要給老太太償命啊。”
……
因爲大夫的到來,各種流言塵囂直上。不過主題始終只有一個,蕭明瑜將老太太給氣死了,即便沒氣死也氣了個半死。所有人都在等着看蕭明瑜的笑話,看蕭明瑜究竟會得到什麼樣的處置。
水仙急急忙忙的從外面進來,“姑娘,外面都傳瘋了,都說姑娘將老太太給氣死了。姑娘難道一點都不着急嗎?”
蕭明瑜拿起新得的碑帖看着,並不理會水仙的話。
水仙急的不行,“姑娘到這個時候還有閒心看這些,難道姑娘就不擔心自己的處境嗎?萬一老太太被氣出個好歹來,姑娘可如何是好。若是傳出姑娘忤逆不孝的名聲,姑娘的前程可就完了。姑娘,奴婢求你不要再看了,先正眼看看奴婢吧。”
蕭明瑜放下碑帖,說道:“你這人聒噪的很。放心吧,老太太沒有大礙,不過是急怒攻心,暫時緩不過氣來。你且看着吧,明兒一早老太太又是生龍活虎的。”
“那如果老太太明兒一早起不來,姑娘又該說什麼?姑娘,老太太幾十歲的人了,萬一有個好歹,這種事情是很難避免的。”水仙很焦急的說道。
“你以爲你家姑娘就是坐在這裡看碑帖,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管嗎?蠢貨。”蕭明瑜端起茶杯喝了口,皺眉,“茶水冷了,苦的很,給我換一杯。”
“哦!”水仙讓小丫頭去換茶水,“姑娘,這麼大的事情,姑娘就不想想怎麼善後嗎?比如去福壽堂看望老太太,給老太太道歉賠罪,求得老太太的原諒。”
蕭明瑜暗自翻了個白眼,“你覺着可能嗎?老太太恨我恨不得我去死,怎麼可能我說幾句賠罪的話,老太太就會原諒我。水仙,別太天真了。至於你說善後,此事沒有善後的辦法,我就在這裡等着老爺子派人將我送進祠堂。正好那地方陰涼的很,我也好趁機在裡面清靜清靜,免得被人纏着。”
水仙徹底敗了,“姑娘難道不擔心嗎?跪祠堂,姑娘今年年初的時候可跪了一次,差點命都沒了。”
“是啊,跪過一次,那次也是老太太罰我,就因爲一個莫須有的罪名。”蕭明瑜嘲諷一笑,“討厭的始終討厭,喜歡的始終喜歡。無論我們做什麼,做的多好,都不會讓老太太喜歡。所以你以後別在說什麼討好老太太的話。老太太不是你想討好就能討好的。”
水仙一臉絕望,“姑娘這次肯定是逃不過懲罰的,奴婢都快急死了,姑娘卻一點也不着急。若是老爺子罰姑娘被打板子,那該如何是好。如今天氣這麼炎熱,傷口肯定會發炎的,那時候姑娘可就難受了。姑娘,你怎麼能這麼衝動,直接同老太太頂撞起來。也怪奴婢,那時候都嚇傻了,也沒想到要勸着點姑娘。若是奴婢但凡能幹一點,當時一定會拉住姑娘,不讓姑娘做這樣的糊塗事情。”
“拉不住的。”蕭明瑜搖頭,“永遠都拉不住的。今日你勸阻了我,明日我還是會說的。水仙,這是一個死結。要麼下猛藥,要麼委屈自己成全老太太的那點私心。委屈自己的事情我不想做,母親已經做的夠多了,可是得到了什麼樣的結果。所以我必須採用別的辦法,雖然很激烈,也很過分,很不合規矩。但是這是個絕好的機會。蕭家有些事情是到了該改變的時候。老太太那點心思早該被打壓。”
蕭明瑜輕聲一笑,蕭老太太爲什麼那麼囂張,不光是因爲她的輩分,更因爲她從前這麼做從來都沒得到過懲罰。這讓她誤以爲,她可以永遠這麼做下去,永遠的糟踐五房一脈,永遠的可以隨心所欲的針對韓氏同蕭明瑜蕭明。
蕭明瑜就是要讓蕭老太太知道,時代不同了。她蕭明瑜不是韓氏,絕不會別人不分青紅皁白的打上來,而她卻只能乖乖的任由人打。那不是她蕭明瑜的風格。
“老爺子派人來了。”小丫頭急急忙忙的進來稟報。
隨之而來的就是蕭老爺子身邊的肖管家。肖管家冷漠的看着蕭明瑜,說道:“七姑娘以下犯上,大逆不道,不過念在往日還算守規矩的份上,罰七姑娘跪祠堂,任何人不得跟隨伺候。”
蕭明瑜冷冷一笑,然後說道:“請問肖管家還有別的事情吩咐嗎?”
肖管家確定自己沒在蕭明瑜的臉上看到所謂害怕的表情,很是失望。然後才說道:“老爺子讓你好好反省,蕭家的規矩不容任何人破壞。更何況七姑娘犯下的是大逆不道的錯誤。”
“是嗎?不知蕭家的規矩裡面是否也包含了對外嫁女謀害他人性命的處置,以及對偷人姨娘的處置?”蕭明瑜表情很冷漠。蕭明瑜不在乎被人責罰,但是她厭惡那虛僞的話語。
肖管家變了臉色,不過卻說道:“七姑娘有什麼話,大可等老爺子來見你的時候,你可以全部都告訴老爺子。”
“好啊,這也正是我的想法。”
“既然正事都說完了,那七姑娘就跟老奴走吧。老奴親自送姑娘去祠堂。”
蕭明瑜笑笑,對水仙吩咐了一聲,讓水仙收拾換洗的衣服,收拾幾本書還有筆墨紙硯之類的物事。肖管家嘴角一抽一抽,不過並沒有阻止蕭明瑜做這些。蕭老爺子也沒說不準蕭明瑜帶東西到祠堂去。不過瞧着蕭明瑜這準備工作,分明是打算在祠堂長期居住。
得,人家確定是心知肚明,甚至有可能在對老太太說出那些話之前,就已經做好了要被罰跪祠堂的準備。
當天蕭明瑜就被關了祠堂,只有她一人,沒有讓丫頭婆子一起進祠堂伺候。蕭明瑜很淡定,看着那一排排的靈牌,真想一把火將這些都給燒乾淨。不過只是想想罷了,她還不想被燒死在這地方。
晚上,蕭老爺子再次來看望蕭老太太。
蕭老太太哎呦哎呦的叫喚,對着笑老爺子說道,“蕭明瑜那個死丫頭,短命鬼,老爺子可要狠狠的教訓。你聽聽她說的那些話,她是將我們都當成了仇人啊。這樣的丫頭留着做什麼,不如趁機讓她死了算了。”
“你好生歇息吧,外面的事情自有老夫來處置。”
“怎麼處置?光是關祠堂嗎?那不是太便宜她了。如今酷暑難耐,祠堂那裡卻陰涼的很,她就是在裡面關個一個月,也不會有事。老爺子,蕭明瑜就是個災星啊,就是生來克我們的。老身每次見了她都沒有好心情。就比如這次,老身一看到她,那火氣就衝上來了。上次的事情,若非這死丫頭從中搗鬼,怎麼會傳的人盡皆知,蕭家徹底成了笑柄。老爺子,你可要知道老身雖然對於此事很是生氣,但是老身是絕對不會做出有損蕭家的事情。老身無非就是在老爺子跟前抱怨幾句,說點閒話。老身肯定會想盡辦法將此事壓下來。可是蕭明瑜倒好,她是生怕事情鬧的不夠大,連東府那邊她都算計了進去。老爺子,你說說如此奸猾的人,又還恨着我們,留之何用。棄了吧,趕緊棄了吧。”
蕭老爺子卻沒搭理這番話,而是問起別的事情來,“當時幫蕭明瑜教訓婆子的人,聽說是韓家派來的。你可有看見那兩人是怎麼進來的。”
“誰知道是怎麼進來的,咻的一下,屋裡就多了兩個大活人。”蕭老太太氣呼呼的說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蕭明瑜這小賤人,老身定要給她好看。”
“行了,你是做長輩的,至於同小輩這麼計較嗎。那你知道那兩個人是怎麼離去的?”
“還能如何離去,自然是跟着蕭明瑜走的。怎麼,老爺子你不會又因爲那什麼韓家,讓此事不了了之吧。那不行,絕對不行,老身一張臉都丟盡了。”蕭老太太大叫起來。
蕭老爺子皺眉,“行了,這件事情我有主意。只是韓家那邊……”
“又是韓家?難道蕭明瑜對自己的祖母不敬,蕭家要責罰蕭明瑜,韓家還能說個不嗎。韓閣老的確是位高權重,可是也不能不守着規矩。蕭明瑜這死丫頭一定要得到教訓。”蕭老太太咬牙切齒,心裡頭真是厭惡透了。
“沒說不讓明瑜這丫頭得到教訓,只是有些事情還是要先問清楚。既然你沒心思同老夫談,那老夫就先走了。”
“老爺子別走。老身答應老爺子,無論老爺子說什麼都不生氣。”蕭老太太好歹是放低了姿態,既然想要收拾蕭明瑜,沒蕭老爺子的同意肯定是不行的。
蕭老爺子心裡頭很有些不耐煩的。不過還是耐心的同蕭老太太說道:“明瑜這孩子,你也是知道的。以前很是守規矩,從來不亂來。比起明同明琦兩人,明瑜可以說很是省心。可是這一次明瑜的反應,還有上一次的事情,同以前相比卻是大相徑庭。老婆子,你就不覺着奇怪嗎?”
蕭老太太沒多想,“有什麼奇怪的。這死丫頭以爲搬到城裡面,韓氏又有豐厚的嫁妝,就以爲可以不用靠蕭家。她自個也不想想,若是沒了蕭家,那她什麼都不是。她可別忘了她是姓蕭不是姓韓。”
蕭老爺子皺眉,“事情肯定沒這麼簡單。明瑜不是那眼皮子淺薄的人,不會連這點道理都不懂。”
“那老爺子以爲是什麼原因?”蕭老太太不解的問道。
蕭老爺子皺眉,“明瑜整日裡守在韓氏身邊,老夫擔心明瑜是不是知道了韓家的一些事情,尤其是韓閣老對中州對我們蕭家的態度。不然無法說清,明瑜連着兩次如此反常的舉動。”
“老爺子的意思是,韓家要對付我們蕭家,蕭明瑜知道了這事,她有了底氣,所以就沒將我們蕭家放在眼裡嗎?”蕭老太太氣得不行,“這樣忤逆不孝的人,你還留着做什麼,直接打死算了。眼睜睜看着蕭家跨掉,對她有什麼好處?養不熟的白眼狼。”
“事情還沒確定,你在這裡叫嚷什麼?沒得讓人看了笑話。而且事情未必就是這樣的。”蕭老爺子沉思。
“怎麼不是,事情已經明擺着的,就是蕭明瑜這個白眼狼吃裡扒外,真當她自己是韓家人嗎?”
蕭老爺子皺眉,揮揮手,“老婆子,你可還記得當初江姨娘說的那些話,她說王府有可能要對我們蕭家開刀。你說有沒有可能,這並不是王府的意思,而是韓閣老的意思。王府爲了賣韓閣老一個面子,所以纔會這麼做。”
蕭老太太驚住了,“這可能嗎?”
“怎麼不可能。現在的江家,你以爲是怎麼回事?就是因爲韓家發了話,王府纔會吩咐下面的人教訓江家。”蕭老爺子冷着臉說道,“自從聽了江姨娘的話,老夫這段時間一直就沒閒着,一直在着手調查這件事情。但是消息太雜,反而讓老夫不好判斷王府的心意。這次明瑜鬧出這麼大的事情來,她若非底氣十足,又怎麼敢。我們蕭家同王府合作了上百年,從王府第一代王爺開始,我們蕭家就爲王府做事。這麼多年下來,王府沒理由對付我們纔對。只有韓家,一定是韓家許諾了好處給王府,王府纔會想辦法對付我們蕭家。”
說到最後,本來還在懷疑的蕭老爺子也變得極爲肯定,肯定韓家對蕭家一定有企圖。是不是因爲韓氏這麼多年在蕭家受了許多委屈,所以韓閣老要爲韓氏報仇。越想越覺着是這個理由。爲什麼王府遲遲沒動靜,會不會王府那邊也在權衡利弊,或者說同韓家那邊還沒談攏。
蕭老太太嚇住了,“老爺子,那我們該怎麼辦。老身以前就說韓氏就是個災星,韓家人也不是好東西。如今總算是驗證了老身這話。老爺子,從今以後你可不能再糊塗啊,不能因爲韓家就對韓氏心軟啊。”
“不,事情還有轉機。只要我們對韓氏更好一點,比如將江姨娘給處置了,說不定就能讓韓家放過蕭家。”蕭老爺子面無表情的說道。
蕭老太太急的跳了起來,“老爺子,你可不能糊塗。那梅如悔如今在王爺身邊很得看重,若是我們處置了江姨娘,那消息豈不是就斷了。再說了,縣官不如現管,韓家的手再長,也不能伸到中州來。韓家想要在中州做點事情,不是藉助我們蕭家肯定就是藉助王府。王府那邊對我們蕭家既然沒動手,那是不是代表着王府其實是站在我們蕭家這邊的。”
蕭老爺子大皺眉頭,“既然如此,此事先緩一緩,不過無論如何也要抓緊時間讓韓閣老知道我們蕭家的誠意。”
“老爺子想要怎麼做?”蕭老太太憂心的問道。
“放心,老夫有分寸。這件事情你不要露出痕跡來,若是明瑜果真知道點什麼,老夫定要撬開她的嘴。”
“那死丫頭若是一句話都不肯說,老爺子也不用對她客氣。”蕭老太太發狠,蕭明瑜大逆不道,不趁機給點教訓怎能甘心。
這一夜幾家歡喜幾家愁,蕭明瑜過了一個安靜的夜晚。就連蚊子也都沒來光顧她,彷彿這些靈牌就能將蚊子給嚇住似得。
天大亮的時候,蕭明瑜才醒來。伸了個懶腰。
食水已經有人放在了門口,蕭明瑜洗漱完畢後,用了今日的早飯,就打算看帶進來的幾本書。看了一個上午的書,午飯過後,蕭明瑜小睡了一會,下午的安排就是練字。
不過才寫了幾張,蕭明瑜就聽到院門外傳來的動靜。貌似是蕭老爺子來了。
蕭明瑜嘴角勾起,將東西都收拾放好,等待着蕭老爺子的到來。
蕭老爺子走進祠堂,看到蕭明瑜含笑的站在屋檐下,有那麼一瞬間竟然晃了神。蕭老爺子揮手,讓小廝們都候在門外。
蕭明瑜上前,恭敬見禮,“孫女給老爺子請安,老爺子安康。”
“你似乎很適應這裡。”蕭老爺子不怒自威的說道。
蕭明瑜笑着點頭,“這裡是孫女第二次來,這次做了些準備,故此還算適應。”
“你這是怨怪老太太嗎?”蕭老爺子盯着蕭明瑜,想要看出一點不同來。
蕭明瑜搖頭,輕聲說道:“老爺子誤會了,孫女絕對沒有這個想法。孫女只是在反省,昨兒晚上想了一夜,想了許多。孫女的確做錯了,被罰跪祠堂也是理所當然。還請老爺子明鑑。”
蕭老爺子點點頭,“不錯,知錯能該,善莫大焉。明瑜,你們在城裡過的可好?可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說出來,老夫自然不能讓你們受了委屈。”
咦,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嗎,怎麼說起家常了。這可不是興師問罪的節奏啊。蕭明瑜以不變應萬變,鎮定的說道:“多謝老爺子關心,一切都好,吃的用的都很好。就是母親的肚子一日大過一日,如今已不宜移動。”
“是嗎?你娘這些年也受了些委屈,如今總算有孕,老夫也是極爲高興的。韓家那邊如今會時常來信嗎?他們一定也非常關心你孃的身體吧。”蕭老爺子狀似關心的問道。
“老爺子說的沒錯,韓家那邊的確很關心孃的情況。”沒見到都派了人過來保護韓氏,就是爲了防止發生意外。
蕭老爺子捋着鬍鬚,點點頭,“如此就好。不過如今中州的局勢有些耐人尋味,韓閣老那樣重要的人物,雖然是單純的關心閨女,不過老夫還是擔心會引來有心人的猜忌。比如王府那裡。”
蕭明瑜挑眉,蕭老爺子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讓她接近世子周啓是爲了監視嗎,順便攀高枝。
“明瑜,你可有在信裡同你外祖父說明白你娘如今的情況,還有你父親的情況?”蕭老爺子試探着問道。
蕭明瑜不疑有他,照實說道:“老爺子放心,孫女都有說明白。孃的身體狀況,父親的書院進展情況,這些都有說。”
“這樣老夫就放心了。”蕭老爺子心裡頭卻是在揣測,會不會是因爲五房的情況得到了改善,五房一家子又搬了出去,所以韓家那邊暫時沒了動靜,王府自然也就不會對蕭家動手。“明瑜,老夫知道以前對你們五房多有虧欠,老夫也一直想要補償你們。你看你們還有什麼需要的嗎?”
蕭明瑜恭敬的說道:“多謝老爺子,不過暫時並沒有什麼需要的。父親和母親進了城後,日子過的很開心。”
“既然如此,以後你們一家人就長久住在城裡吧。”蕭老爺子很痛快的說道。
蕭明瑜高興起來,“多謝老爺子。”
雖然當初蕭老爺子同韓氏談判的時候就有說過這個,不過畢竟沒有親耳聽到。今日得到證實,蕭明瑜自然興奮。如此一來,對蕭老太太和蕭老爺子的不滿,也淡了那麼幾分。反正以後一年才見幾回,她大度一點就暫時不計較了。不過過去發生的事情,卻是不能忘的。不僅不能忘,還要時時提醒自己。
蕭老爺子也高興起來,“明瑜啊,雖然老夫同老太太以前對五房有虧欠,可是你也不該說那些話,對不對?”
“老爺子教訓的是,是孫女的錯,孫女不該那麼衝動的。”蕭明瑜很誠懇的道歉。
“那老夫罰你跪祠堂,你心服嗎?”
“孫女心服。”蕭明瑜一臉認真的說道。說出那些話的時候,蕭明瑜已經做好了被責罰的準備。
“心服就好。你在祠堂裡好好反省,等時日到了,老夫自會讓你出來。出來後,去老太太那裡道歉。老太太雖然對你有些成見,不過並非是不講道理的人。還有,你是蕭家的姑娘凡事都要爲蕭家考慮,知道嗎?”蕭老爺子語重心長的說道。
蕭明瑜點頭,“孫女聽老爺子的。”蕭老爺子的態度好的過分,難道是蕭老爺子良心發現,知道自己對五房不好,想要補償五房嗎?
蕭明瑜很懷疑。亦或是韓家對江家對遊家張家的一些列動作中,讓蕭老爺子忌憚起來,不敢在放任蕭老太太針對五房嗎?這也不是不可能。
蕭明瑜送走了蕭老爺子,還在想蕭老爺子的用意。這邊蕭老爺子卻已經有了判斷。經常寫信去京城,那麼京城那邊自然是清楚中州這邊的情況。一定是韓家給了蕭明瑜底氣,不然蕭明瑜不會這麼囂張。那麼之前的猜測,十有八九也是真的。因爲蕭家做出了讓步,所以韓家在暫時停止了針對蕭家的事情。一定是這樣的,肯定是這樣的。不過此事還需要再看看,看看王府那邊具體是個什麼態度。
蕭明瑜安心的祠堂裡住着,蕭老太太這邊卻生了一通悶氣。不過在蕭老爺子的安撫下,蕭老太太好歹是答應不再追究蕭明瑜的責任。
蕭明瑜本以爲自己要被關個十天半月的,不過沒想到才五天的時間,就被人放了出來。
蕭明回到蕭宅。蕭明本以爲蕭明瑜很快就會回來,哪裡想到竟然得知蕭明瑜被關了祠堂。蕭明根本不聽蕭茂楊的阻攔,只當蕭茂楊又因爲銀錢的事情同蕭老爺子妥協,這纔不管蕭明瑜的事情。所以蕭明趁着蕭茂楊出門,自個坐着馬車回到了蕭家。
在大門下了馬車,就被人攔住。擡頭一看,竟然是個陌生人。
蕭明隱含怒氣,說道:“讓開。”
柴自修面無表情的看着蕭明,“你是蕭家的姑娘?”
“你是誰?”蕭明冷着臉看着對方。
柴自修出身將門世家,但是他不像一般的武夫那麼糙,反而長得很好,比之司馬雲飛也不差多少。柴自修很有趣的看着蕭明,“姑娘家說話這麼沒有禮貌,那可不行。”
蕭明擔心蕭明瑜,哪裡有空同這人費口舌。不再理會柴自修,直接越過他,朝裡面走去。
柴自修沒阻攔,也沒有理由阻攔。他回頭,表情有些玩味的看着蕭明離去的方向,蕭家姑娘的脾氣可真不好。先是一個蕭明琦,如今又來一個。
這點小插曲,蕭明是風過無痕,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長得如司馬雲飛那般好又能怎麼樣,她從來不看重男人的長相。
蕭明直接朝祠堂衝去,半路上就撞到了蕭明瑜。
“你出來呢?你不是被關了祠堂嗎?”
“四姐姐是擔心我,回來看我的嗎?”
“廢話,若是不擔心你,我怎麼會巴巴的回來。這地方又沒有讓人高興的事情。對了,你既然出來了,那我們現在就回中州城。”蕭明這會急性子又犯了。
蕭明瑜拉住蕭明,“四姐姐,你回來的消息肯定瞞不住的。既然遇上了,不如同我一起去見老太太吧。今日老爺子發話讓我出來,聽說是因爲府上來了客人。再說,我之前頂撞老太太,本來也該去給老太太請罪。”
蕭明四下看了看,對蕭明瑜悄聲說道:“頂撞的好,你說的那些話我都聽人說了。每一句都說的在理。但是我們五房不能任人揉捏,該反抗的時候就要反抗。”
蕭明瑜笑着點頭,“四姐姐說的不錯。不過現在還是要先去給老太太請罪。這是規矩。老爺子格外開恩,我必須有所表現才行。否則下一次老爺子可就不好說話了。”
蕭明也知道這個道理,無奈之下,只能隨蕭明瑜去給蕭老太太請安。
到了福壽堂,再次見到柴自修。蕭明頓時皺眉,“這裡是蕭家內院,你是誰,你怎麼來的?誰準你進來的?”
蕭明瑜還沒摸清情況,不過這個人很可能就是下人口中的客人。
柴自修笑笑,“蕭姑娘這麼大的火氣可不好。我既然能站在這裡,自然是有理由的,不是嗎?”
蕭明還想說什麼,蕭明瑜拉住對方,對柴自修說道:“若是沒猜錯的話,你應該就是柴公子吧。”
柴自修這才注意到蕭明身邊的蕭明瑜,笑着點頭,“這位是七姑娘吧,你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貫耳。”
蕭明瑜挑眉,“柴公子說笑了。柴公子身爲武將,卻又如此不凡,大姐姐果真是有福氣的。”
這麼一說,蕭明也明白了此人的身份。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將柴自修從上到下的打量一番,很是嫌棄的樣子。身爲一個武將,卻長得這麼好,真不知這人能不能帶兵打仗。小白臉似得,怕是那些名聲都是別人吹捧出來的吧。要麼就是仗着家世作威作福。總之蕭明就認爲這是個沒有真本事的人。
“我們在這裡站在也不是法子,先進去吧。老太太那裡都還等着。”蕭明瑜率先走進福壽堂。福壽堂伺候的人見了蕭明瑜,都有些躲閃。蕭明瑜所做的事情,一次比一次震撼,這讓人不得不對她另眼相看。
不過等看到柴自修後,婆子丫頭們頓時就熱情起來,“柴公子來了,老太太正等着柴公子,柴公子快進去吧。”
柴自修含笑同衆人頷首,態度很好,風度也絕佳。
蕭明瑜這會覺着柴自修不僅僅是長得同司馬雲飛有些不分上下,就連這些手段,氣度上面,兩人也多有相似之處。莫非這兩人有什麼淵源不成?
屋裡等着的人不僅有蕭老太太,還有譚氏並廖氏,蕭明楨也來了,蕭明琦蕭明瑛蕭明這些人也沒有落下。今兒來的人可真夠整齊的。
因爲蕭明瑜是走在最前面的,所以蕭明瑜先是給蕭老太太請安,接着就跪在地上給蕭老太太請罪。“老太太,孫女錯了,請老太太責罰。”
蕭老太太氣的不行,一見到蕭明瑜就想到過去的樁樁件件,衝動之下,就要抄起手邊的茶杯朝蕭明瑜打去。
蕭老太太身邊的心腹文嬤嬤,在關鍵時刻攔住了蕭老太太。並提醒蕭老太太可別忘了對蕭老爺子的承諾。這杯茶要是扔出去,不光是蕭家的事情,柴家人就在這裡,他們又會怎麼想。
新的一個月開始,努力,努力,一定要更努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