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春暖花開。正是一年好時節。
御花園有一片桃林,正好開花。蕭明瑜廣撒請帖,邀請各家夫人太太還有姑娘小夥子們進宮飲宴。
如今朝堂上氣氛凝重,幾乎每一天都有人要倒黴。就在這風聲鶴唳的時候,蕭皇后竟然廣撒請帖,要在宮中飲宴,這的確很奇怪。衆人不免紛紛猜測起來,蕭皇后的意圖究竟是什麼。難道是傳達皇帝的意思,反貪風暴即將過去嗎?還是安撫人心,讓大家不用驚慌,反貪風暴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
無論是哪一種可能,既然是皇后娘娘下帖子,大家沒有不去的道理。而且不少被反貪牽連的人家,好抱着僥倖心理。都這個時候了,皇后娘娘也沒忘記他們,是不是意味着事情不嚴重。
對於蕭明瑜邀請京城貴婦們飲宴的事情,周乾就過問了兩句,事後就不再關心。只讓蕭明瑜照着心意去辦就行。反正出了事情,周乾自會兜着。
蕭明瑜笑着表示,周乾如此支持,她豈能讓周乾失望。自然會將這次宴席辦好,順利達成目的。
周乾就問蕭明瑜有什麼目的。蕭明瑜笑着斜了眼周乾,“皇上豔福不淺,那麼多世家大族都想着將閨女送進宮裡,我作爲中宮皇后,自然要替皇上把把關。”
周乾狐疑的看着蕭明瑜,“朕不信。”
蕭明瑜掩嘴輕笑,“皇上信不信不要緊,反正臣妾肯定是要把關的。不過臣妾要求高,能夠通過臣妾這一關的人,怕是找不出來。”
周乾哈哈大笑起來,“朕就知道你打着小算盤,原來如此。行,那你就替朕把把關,不合格的全都趕走。最好是一個不留。如今朕忙的很,都快被朝臣們煩死了,可不能再給朕增添負擔。光你一個,朕就有些吃不消了,再來幾個,那朕可就要交代了。”
蕭明瑜狠狠的捶了周乾一下,周乾哈哈大笑,得意離去。
宮宴這一天,京城的貴婦,閨秀,公子少爺們,全都盛裝打扮,準時出席蕭明瑜的宴請。宴席就擺在御花園,地方大,只要在御花園範圍內,就沒有行動上的限制。故此,等過了最初的拘謹後,大家都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聊天說話。不少人都在揣測蕭明瑜這一次宴請的目的,可是沒人能夠說得出準確的答案。
爲了避嫌,蕭明瑜還是分了男女席。不過都是在御花園,少男少女們自然有機會見面。
蕭明瑜早就安排好了一切,讓嬤嬤和宮女們盯着場面上的人,尤其是那些適齡的少女少男們。等到時辰差不多了,蕭明瑜這纔出席。衆人上前行禮叩拜,蕭明瑜虛虛一擡手,示意衆人免禮。坐在主位上,一眼掃過去,倒是有幾個絕色的姑娘人了蕭明瑜的眼,另外還有好幾個世家公子,也都是分度翩翩,引人側目。
蕭明瑜一臉笑意,讓大家都放鬆點,不用那麼緊張,莫要辜負了大好春光。衆人見蕭明瑜的態度的確很和藹,不像是要找茬的模樣,果然大家都放鬆了不少。宴席進行到一半,蕭明瑜突然離去,將空間留給來參加宴席的人。
回到偏殿,蕭明瑜又將資料對比了一下,根據自己所瞭解的額,蕭明瑜已經有了最終的腹稿。
等到大家都很放鬆,很開心的時候,蕭明瑜再次出現。這一次蕭明瑜不再是單純的飲宴,而是將衆位閨秀們招到跟前問話,接着又將各家的公子少爺們招來問話。蕭明瑜就笑着問各府的夫人太太們,家中有如此出色的孩子,爲何遲遲還沒定親。莫非是沒有看上眼的?
夫人太太們紛紛表示,孩子們還小,還沒定性,婚事上面還想再看看。不想草率的將婚事定下。
蕭明瑜感慨了一句,“可憐天下父母心。本宮也是做母親的,自然能體會大家的心情,都想給孩子最好的。不過本宮看來,這些孩子都是極好的,要不本宮出面,替姑娘小夥們保媒,如何?”
衆人面面相覷,到了此刻,大家才真正明白蕭明瑜的意圖。原來是在這裡等着。如今要如何回答?回答好,不甘心,而且也不知道蕭明瑜會如何指婚,可別指一個仇人做親家。要是不同意,那豈不是駁了皇后娘娘的面子,要是怪罪下來,加上後面有皇帝撐腰,夠大家喝一壺的。
衆人尷尬一笑,都表示家中孩子福薄,當不起皇后娘娘親自指婚。這實在是折殺孩子們了。
蕭明瑜笑笑,“怎麼,都看不上本宮親自指婚嗎?”
衆人紛紛表示不敢,不敢。皇后娘娘親自指婚,這是莫大的榮幸。只是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人選,這實在是太爲難了。
蕭明瑜手一指,“這些少年公子們,個個將來都是朝廷的棟樑。家世出身都很不錯,怎麼各位夫人們連這樣的也看不上?”
衆人很緊張,很忐忑,沒見過像蕭明瑜這樣,強行指婚的。聯想到早前有人提議選秀,又聯想到自家的事情,大家也算是明白過來。紛紛苦笑,這是要被逼死啊。就有人站出來,請求蕭明瑜給一點時間,一天之內就將婚事定下,這也太草率了一點。接着又說家中閨女年紀大了,是該早點訂婚。大家也都紛紛表示,今年之內,肯定會將孩子們的婚事定下來,屆時還請蕭皇后指婚。
蕭明瑜似笑非笑的看着衆人,“不錯,都想的挺好的。本宮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這樣吧,本宮就給你們一個月的時間。希望一個月後,這些如花的姑娘們,都能找到一個好歸宿。也希望屆時,不會有人讓本宮失望。”
衆人頓感壓力倍增,一個月的時間怎麼夠。
蕭明瑜挑眉一笑,“怎麼,一個月的時間太長了嗎?那要不半個月?”
“不不,半個月太短,一個月剛好合適。”大家一起表態。
蕭明瑜點頭笑笑,“這樣很好,本宮希望一個月後都能聽到你們的好消息。屆時出們將名單報上來,本宮親自指婚。如此一來,大家皆大歡喜。”
衆人附和的笑着,心裡的苦只有自己明白。至於閨秀和少年公子們,有的是大鬆了一口氣,有的則是微蹙眉頭,心裡頭很是失望。有些則是顯得很不屑。當然不是對蕭明瑜不屑,他們也沒那膽子。而是對婚事顯得很不屑,似乎成親是一件很沒面子的事情一樣。
事情解決了一半,蕭明瑜也大度,不繼續爲難大家。於是這個宴席就這麼散了。
夫人太太們回到府邸,就長吁短嘆,同家裡的當家人老太太商議着,看看這事情到底要如何。有脾氣暴躁的就說要上書,讓皇帝管管蕭皇后。這手伸得也太長了一點,連自家閨女兒子的婚事也要過問。
不過瞬間就被家人給勸住。還敢上書,是嫌事情不夠多,不夠大嗎?你都說蕭皇后將手伸得太長,皇上也能說大臣們手伸得太長,連女人的事情都要管,這是有多閒。而且這樣一來,就是徹底得罪了帝后二人,以後的前程可就不堪,甚至連家族產業都要受到來自皇后娘娘的打壓。別忘了,皇后娘娘可是富可敵國,手裡捏着大把的產業。
衝動的官員被說服了,只能妥協。
於是在接下來的一個月內,京城裡掀起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找女婿的運動。關於此事,不是沒有二愣子大臣上書指責蕭皇后的,不過全都被周乾打太極一樣的將皮球給踢了回去。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蕭皇后作爲國母,關心子民的婚姻大事,哪裡有錯?難道姑娘們大了,還不興說親訂婚嗎?簡直是豈有此理。
總歸在這件事情上,周乾能用的藉口很多,而且蕭明瑜也沒有將事情做絕,沒有直接指婚,也給局勢留下了轉圜的餘地。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蕭明瑜也順利的拿到了指婚的名單。很不錯,幾個重點對象的婚事都已經確定下來,次要的人也都有了眉目。於是在一天之內,蕭明瑜連下數道懿旨指婚,一時間在京城內傳爲美談,成爲街談巷議的熱點話題。
至於這些人家,也是喜憂參半。女兒不能進宮搏一把前程,很遺憾。不過能夠得到一門如意的婚事,還是被皇后娘娘親自指婚,也算是一樁喜事。畢竟做正頭娘子總比進宮做小妾要強。而且蕭皇后那麼強勢,要是閨女真進宮去,估計要不了兩年,就被蕭皇后給弄死了。
蕭明瑜解決了一件大事,也是心情舒暢。趁着天氣好,陪着魏太后在御花園裡散步。
魏太后盯着蕭明瑜看了會,嘆氣一聲,“你同皇帝要做什麼,哀家不想過問,也不會過問。只要你們夫妻二人都沒意見就行。”
蕭明瑜笑道,“兒媳見識有限,還需要母后多多指點。”
魏太后笑道,“哀家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還做不到你這個程度。你比哀家要強。”
蕭明瑜趕緊謙虛了幾句。蕭明瑜見魏太后有些寂寞,就提議讓孩子們以後多多陪着魏太后說話解悶。魏太后笑了起來,心頭很是滿意,不過嘴上還是擔心的說道,“會不會耽誤了孩子們的功課。”
“母后放心,不會耽誤孩子們的功課。再說,孝敬母后,本是他們的職責。”
此事就這麼定了下來。以後每日,壯壯都會領着豆豆和妞妞去給魏太后請安,陪着魏太后說話解悶。等到福氣和慢慢長大一點後,壯壯還會帶上雙胞胎兄弟。五個孩子圍在魏太后身邊,讓魏太后的心情格外舒暢,瞧着人都年輕了好幾歲。
初秋時節,反貪風暴終於到了尾聲,該處理的人都處理了,該安排的人都已經安排了下去。周乾的威望也樹立了起來。如今的早朝,依舊有很多朝臣整日裡同周乾對着幹,不過態度上,同以往比起來還是和緩了不少。畢竟都見識過周乾的手段,比起景福帝來,不遑多讓。再歷練幾年,周乾這位皇帝十有八九是要超越景福帝的。
周乾對目前的局勢還算滿意,唯獨不滿意的就是合心意的人才不多。一個羅卜一個坑,就這樣好些坑都沒法安置合心意的人,只能讓那些面目可憎的人繼續佔據着好位置。
反貪風暴一結束,韓閣老就上書請求致仕。周乾當即駁回。周乾私下裡同蕭明瑜說道,他不是做表面功夫,表演什麼君臣情義。目前朝堂是真的離不開韓閣老,周乾還需要韓閣老繼續在朝堂上發光發熱,繼續爲他出謀劃策。周乾讓蕭明瑜將這番話轉達給韓閣老,讓韓閣老務必留下。畢竟韓士卿還沒上位,等韓士卿上位後,屆時韓閣老再致仕,就很合適。
蕭明瑜斟酌了一番,還是決定將這番話轉告給韓閣老知曉。
韓閣老得知後,一顆蒼老的心竟然被感動了。真是一點出息都沒有。
韓閣老決定,既然廣明帝還需要,那他就繼續幹着吧。又將韓士卿叫來,如此吩咐一番,爭取讓韓士卿在三兩年內上位,屆時韓閣老會幫其進入內閣,那時候韓閣老也到了功成身退的時候。此事說起來簡單,但是做起來卻很難。朝臣不少人都盼着韓家倒黴,只要韓家倒黴了,蕭皇后也就失去了最大的依仗。不過想要扳倒韓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韓閣老人老成精,凡是不成器的家族子弟,全都分家出去,要麼就是將人拘束在祖籍,着族老和家丁嚴加看守。總之絕對不會允許有家族子弟在外面敗壞韓家的名聲,從而連累到韓家嫡支一脈。偶爾韓閣老還會來個大義滅親,將犯事的家族子弟法辦,直接流放到苦寒之地。韓閣老這麼一操作,其他人想找韓家的把柄就比較困難了。、
找不到韓家的把柄,不代表就不能阻止韓士卿上位。自古以來,就沒有父子同位內閣大學士的道理。韓閣老想在首輔位置上,幫着韓士卿更進一步,這個難度不亞於改朝換代。韓閣老自己都能想象得到,屆時會有多大的阻力。估計同盟中都會有不少人因爲嫉妒恨,從而站出來反對。比如薛老大人。
韓士卿也明白這其中的難度,但是想要維護韓家,想要維護蕭皇后,他就必須上位。不然一旦韓閣老退下來,屆時朝堂上,將會出現各種聲音,進而會影響到後宮,影響到廣明帝周乾。但是韓士卿想要接過韓閣老手中的旗幟,繼續領導他們這一派的文官,難度很大。肯定有不少人不服氣。憑什麼韓閣老退下後,就該韓士卿來繼續領導。這又不是一個家族,一個國家,還子承父業的。這個團體,本就是一個相對鬆散的集體,誰做領頭,絕對不是單看家世,還得看人望看本事看人脈,等等。韓士卿是厲害,可還沒有厲害到第一的程度。可別忘了,這個小團體中,除了韓閣老外,還有不少老大人。難道這些老大人就比韓士卿差嗎?
等等諸如此類的問題,都是需要韓閣老去解決的。韓閣老拍拍韓士卿的肩膀,“努力吧。”
韓士卿嗯了一聲,“父親放心,兒子定會努力。”
韓閣老不鬧致仕,周乾頓時鬆了一口氣。登基時間太短,還沒到韓閣老離開的時候。再等幾年,時機成熟後,韓閣老就可以放心的離去。
周乾是個有抱負的男人,做王爺的時候,就想做好每一件事情,爲朝廷會景福帝分憂。做了皇帝后,周乾就想做一個好皇帝,做一個明君,讓萬人稱頌,讓史書評點。爲此,周乾很努力,每日忙政事都要忙到天黑。爲此,蕭明瑜不得不緊緊盯着周乾的飲食起居,但是周乾因爲忙着政事,忘記了用飯的時間,糟蹋了身體的健康。很多時候,蕭明瑜都會親自提着食盒去看望周乾,盯着周乾用過了飯,這才肯離去。
周乾就笑話蕭明瑜成了管家婆,整日裡什麼都要管。
蕭明瑜白了他一眼,“要是我不管着,皇上是不是打算可勁的糟蹋自己的身體。皇上現在年輕力壯,感覺不出來。可是等到將來年齡大了後,就知道有一個好身體是多麼幸運的事情。所以,未免皇上將來後悔感慨,從現在開始,我必須盯着皇上建立一個良好的作息習慣。”
周乾苦笑,“好啦,朕都依着你。你看,你帶來的飯菜,朕都用完了,朕可是一點折扣都沒有打。”
蕭明瑜笑了起來,又去幫周乾整理文書,。周乾則是專心致志的處理奏摺。
到了天黑,蕭明瑜再次來到暖閣,見周乾還在忙,蕭明瑜只能搖頭苦笑。提醒周乾趕緊用飯,至於還沒忙完的,交給下面的人去做。周乾就算是想做一個好皇帝,也不能凡事都過問。真那樣,就是有十個周乾,都忙不過來。
在蕭明瑜的糖衣炮彈的攻擊下,周乾敗下陣來,只能聽從蕭明瑜的建議,將一部分不是那麼緊要的奏摺分下去,讓內閣的人處理。
蕭明瑜陪着周乾用飯,用過之後又是散步。周乾心繫政事,沒走多久,就忙着去處理奏摺。蕭明瑜只好提醒文海,到了時辰後就要提醒周乾早點休息,可不能熬夜。文海自然是滿口答應下來。
蕭明瑜回到寢宮,先去看望了幾個孩子。福氣和慢慢精神很好,還不到睡覺的時候。見到蕭明瑜,就鬧騰起來,要求抱抱。蕭明瑜一手抱着一個坐下來。兩個孩子都挺沉的。分別在兩個孩子臉蛋上親了下,蕭明瑜同兩個孩子說話,問他們問題。兩個孩子只是會說話,還無法清楚的表達自己的意思。時常都要連蒙帶猜的,蕭明瑜才能明白他們的意思。
雖然對話的過程很坑爹,不過蕭明瑜還是很有耐心的同兩個孩子說話,教他們說一些新的詞彙。福氣很愛說話,性子也外放一些。慢慢就如他的性子一樣,做任何事情都要慢上一拍,走路是這樣,說話是這樣,就連吃東西,也比不上福氣的麻利。
蕭明瑜有些擔心,她還真沒看出慢慢都對什麼東西很好奇,很激動的模樣。彷彿所有的一切,到了慢慢這裡,都成了平常的事物,慢慢總是不慌不忙的做着所有的事情。說實話,這樣的性子好也不好。無法明確的知道慢慢的喜好,蕭明瑜都不知道該往那方面引導。
見福氣和慢慢又鬧了起來,福氣又在欺負慢慢,慢慢憨厚的笑着,一點都不在意。蕭明瑜心頭福至心靈,莫非慢慢最感興趣的就是福氣嗎?貌似只要有福氣在,慢慢的精神頭就很好,也很大方。無論福氣想要什麼,慢慢都會給。瞧着福氣理所當然的從慢慢手裡拿過吃的東西,蕭明瑜扶額。這兩孩子,將來長大了,蕭明瑜真不敢想會是個什麼樣子。
等周乾忙完,已經萬籟俱靜。蕭明瑜都已經上牀睡覺。身邊一沉,知道周乾來了。蕭明瑜翻了個身,抱怨道:“皇上今兒遲了。”
周乾抱歉的說道,“事情太多,就晚了一點。沒吵着你吧。”
蕭明瑜搖頭,“沒有。皇上來之前,我在想孩子們的事情,一直都沒睡着。”
周乾好奇的問起來,蕭明瑜就同周乾說起福氣和慢慢兩個孩子的情況,包括她的擔心。周乾就嘲笑蕭明瑜,說蕭明瑜杞人憂天,這是兄弟友愛,難道不好嗎?蕭明瑜捶了下週乾,周乾抱着蕭明瑜,情緒來了,乾脆直接滾牀單。以至於蕭明瑜第二天早晨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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