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茂楊剛回來,江姨娘就看準了時機,及時來到書房,結果卻沒想到,竟然被韓東帶着人給擋在了外面,“姨娘還是請回吧,老爺忙了一天了,這會正是需要休息的時候。姨娘若是進去,老奴怕是又要被老爺責罰。”
江姨娘隱着怒氣,她知道韓東本是韓家人,後來被派給韓氏使喚。再後來纔到了蕭茂楊身邊伺候。蕭茂楊並沒有因爲韓東出自韓家,就對韓東不信任。反倒是因爲韓東的能力,許多事情都交給韓東處置。這麼多年下來,韓東已然成爲蕭茂楊身邊的心腹。
江姨娘笑着,“韓管家,正是因爲老爺辛苦了一天,我這才特意給老爺送吃的過來。還請韓管家通融一二。”
韓東搖頭,“老爺早就吩咐了,不許人打攪。江姨娘不如將食盒交給我,我來轉交給老爺。”
這怎麼行,她過來就是爲了見蕭茂楊的面,沒見到她就不甘心。“韓管家,你看……”
“抱歉,老爺那裡有吩咐,老奴先走了。”韓東示意兩個小廝擋在大門口,別讓江姨娘進來。
江姨娘看着韓東遠去的背影,氣的跺腳。真是豈有此理,欺人太甚。
蕭茂楊已經知道今日在府中發生的事情,韓氏被蕭老太太落面子,蕭明瑜爲韓氏出頭,蕭明瑜被打板子的事情。蕭茂楊狠狠的錘着桌子,很是氣憤。這腔怒火都是衝着韓氏去的,韓氏究竟是怎麼回事,竟然將事情鬧成這個樣子。
蕭茂楊要去質問韓氏,韓東勸阻不了,只能跟着。在門口看到還沒離去的江姨娘,蕭茂楊那臉色頓時垮了下來,“你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走開。”
江姨娘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老爺,妾是來送吃的。只是韓管家擋着不讓妾進來。”
“行了,難道蕭府還能少了本老爺一口吃的嗎?以後別再過來,看着厭煩。”說罷,不再理會變了臉色的江姨娘,乾脆的帶着人走了。
江姨娘還站在原地,手緊緊的捏着。表情極盡扭曲。好你個蕭茂楊,我一片真心換來的就是你的嫌棄。好的很。江姨娘乾脆一腳將食盒踢翻,然後陰沉着一張臉離開。
蕭茂楊衝進恆維堂,就要大吵一架。結果在門口被蕭明瑜攔了下來,“女兒見過父親。”
蕭茂楊瞧見蕭明瑜包裹起來的手,冷哼一聲,“你娘呢?叫你娘出來,我有事情同她說。”
“啓稟父親,孃的身體不適,大夫開了藥,裡面有安眠的成分,這會已經睡下。父親的事情如果真的很急的話,那要不讓女兒轉告給娘知道。”蕭明瑜一臉平靜坦蕩。
蕭茂楊大皺眉頭,“你娘身體不適?”蕭茂楊心中懷疑這究竟是韓氏在做戲,還是事實就是如此。
“正是。”
“大夫怎麼說?”
蕭明瑜一臉擔心的說道:“大夫說娘是脾胃不調,思慮過甚,需要好生休養,不能再操勞了。”
蕭茂楊冷哼一聲,“之前都是好好的,怎麼突然就不好了。”
“啓稟父親,其實孃的身體一直都不是太好,只是以前還能撐住。不過到了今年,事情太多,幾次三番下來,孃的身體就有些撐不住。只是娘要強,也不想讓人擔心,故此一直沒有朝外透露一句。如今是真的不養不行,故此娘只能放下手邊的事情,安心養身體。”蕭明瑜輕輕的擦掉眼角的淚水,“父親,娘過的很苦,還請父親體諒一二。”
蕭茂楊心頭有些不是滋味,“行了,你娘身體既然不好,那就讓她好好養身體。至於明瑜你,你又是怎麼回事?頂撞老太太,誰給你的膽子?”
“父親,女兒知錯。當時女兒見母親要受委屈,女兒一時間衝動,說了不該說的話,讓老太太生氣,女兒該死。老爺子已經罰了女兒,女兒的這隻手怕是十天半月都不能好起來。若是父親覺着老爺子的處罰輕了,女兒甘願受父親的責罰。只求父親能夠消氣,能夠體諒母親一二。”蕭明瑜說完就給蕭茂楊跪了下去,“請父親責罰。”
蕭茂楊噎住,瞧瞧蕭明瑜這副可憐的樣子,真是罰也不是,不罰也不是。“行了,起來吧。既然老爺子已經罰過你了,爲父就無需再罰。不過爲父希望你能夠吸取教訓,不要再做這樣不守規矩的事情。我們蕭家是百年世家,規矩就是規矩,忤逆老太太,你簡直就是,就是……老爺子就是打死你也不爲過。”
蕭茂楊惡狠狠的說道,蕭明瑜低着頭,一臉懺悔的樣子,“父親教訓的是,女兒以後再也不敢犯了,請父親原諒。”
“知錯就改,善莫大焉。”蕭茂楊好歹滿意了一點,“你安心養傷,等傷勢好一點,就去給老太太請罪。無論如何都要讓老太太原諒你,知道嗎?”
“女兒知道,多謝父親提醒,女兒會求得老太太原諒的。”
見蕭明瑜如此乖巧懂事,本來滿腔怒火的蕭茂楊這會也消了氣,。囑咐了一番好好照顧韓氏,蕭茂楊就帶着人離去了。
蕭明瑜面無表情的坐着,水仙從外面進來,“啓稟姑娘,祝姨娘果然去了江姨娘的院子。江姨娘在老爺那裡吃了閉門羹,這會正在氣頭上。祝姨娘這一去,怕是討不到好處。”
蕭明瑜點點頭,“做的不錯。繼續盯着,看看那邊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奴婢遵命。”
消息傳來的很快,祝姨娘去見江姨娘,祝姨娘畢竟是小戶人家出身,規矩也沒學多久,有時候說話難免有些疏漏,說了些別人不愛聽的話。加上江姨娘對祝姨娘本就有敵意,她人又在氣頭上,故此沒等祝姨娘將話說話,江姨娘就一個耳刮子打了過去。將祝姨娘都打蒙了。江姨娘指着祝姨娘大罵。祝姨娘長這麼大,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最後捂着臉跑了出去。一路上不少人都看到了,本來今兒三房就是焦點,結果臨到晚上又傳出這樣的事情來,頓時蕭府就更熱鬧了。
蕭老太太得知後,冷哼一聲,罵了句沒用的東西。別人不知道蕭老太太罵的是誰,文嬤嬤則是清楚的。蕭老太太分明罵的是江姨娘。蕭老太太坐起來,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叫文嬤嬤到身邊說話,“你去見她,讓她安分一點。這個時候鬧出事情來,是想讓茂楊更嫌棄她嗎?她是個聰明的,你這麼一說她就該知道怎麼做。”
文嬤嬤點頭應下,“老太太,奴婢有一句話當說不當說。”
“說吧。”蕭老太太有些不高興。
文嬤嬤鼓足了勇氣說道:“老太太,五房的太太畢竟姓韓,韓家也是少有的高門大戶。按理說該將江姨娘壓下去的,爲何老太太……”偏偏要擡舉江姨娘。最後這一句,文嬤嬤沒膽子說。
蕭老太太冷哼一聲,很是不滿,“你這是在質疑老身的做法嗎?”
“奴婢不敢。”
蕭老太太沉着一張臉,“韓氏算得了什麼,韓家再高門大戶又能如何。韓家將韓氏這樣的人許配給茂楊,就是在欺負我們蕭家不敢對韓氏動手。我們蕭家的確不敢對韓氏動手,但是老身也不會讓韓氏有好日子過。茂楊那樣的人品才學,完全配得上更好的人。在老身看來,就是江姨娘也要比韓氏更好。韓氏,哼,生不出嫡子,又是那樣的人,老身若是給她一分臉面,那才叫氣死人。老身每每一想到茂楊受的這份委屈,心裡頭就恨不得掐死韓氏。”
文嬤嬤低着頭,一句話都不敢說。韓氏的過去,文嬤嬤只知道那麼一點皮毛,具體如何,府中只有蕭老太太同蕭老爺子知道。但是這兩位,蕭老爺子不用說了,從來沒有說過韓氏的一句不是。就是蕭老太太這裡,即便氣的口不擇言,也控制着不會說出韓氏的過往。可見韓氏的過往是一個不能碰觸的話題。
文嬤嬤趕緊站起來,“老太太息怒,都是奴婢不好。”
“行了,你趕緊去辦事吧。”
“奴婢遵命。”文嬤嬤急忙離去,她纔不要摻合進蕭老太太同韓氏的恩怨情仇中去。
蕭老太太獨自一人,思緒回到十幾年前。那時候蕭家人跟着蕭老爺子到了京城。蕭老爺子花錢在京城謀求了一個官職,正在四處尋找關係,想要讓蕭家在京城立足。卻沒想到韓家竟然會主動找上門來,說是看中了蕭茂楊,想讓蕭茂楊做韓家的女婿。那時候蕭家被這個巨大的驚喜砸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也沒去細想,爲何高門大戶的韓家要將女兒低嫁到蕭家來。而且即便出門去打聽韓家的消息,對於韓氏此人,所有人都諱如莫深。只是那時候的蕭家還沒冷靜下來想明白其中的關竅。
等到大婚那一日,蕭家來了幾位不請自來的客人。韓氏的過去,這才慢慢的被揭開。等到蕭老太太得知所有的真相,那時候韓氏已經懷上了蕭明。蕭老太太氣的不行,若不是顧忌着韓家,她早就讓蕭茂楊休了韓氏。這樣的女人,根本就沒資格做她的兒媳婦。韓家同蕭家結親,分明用的是欺騙。欺騙蕭家是外來戶,欺負蕭家不懂京城裡面的門道,欺負蕭家有求於韓家。
蕭老太太是打落牙齒和血吞,一口氣忍了那麼多年,一直忍到回到中州,回到蕭家老宅,纔開始對韓氏動手。只可惜韓家從中插手,將蕭茂楊弄到京城去,韓氏也順理成章的再次回到京城。直到前些年才從京城回來。
每每想起這些過往,蕭老太太就氣的咬牙切齒,恨不得宰了韓氏給自己出氣。若非蕭老爺子一再的勸阻,韓氏的日子絕對沒有現在這麼好過。蕭老太太此人,別的不說,端看她同宋老太太之間,就看的出這人很愛記仇。而且一記仇就是幾十年不忘,真是驚人。
江姨娘的確是不守規矩,的確是想將韓氏踩下去。但是那又如何,蕭老太太樂見其成。只要韓氏沒好日子過,只要江姨娘能夠矢志不渝的對付韓氏,蕭老太太就會一直明裡暗裡的支持江姨娘。即便不能對韓氏的地位產生動搖,也要讓韓氏噁心,讓韓氏難受。
韓氏難受,蕭老太太就高興。這就是蕭老太太那點不能說出口的想法。若是蕭明瑜得知這些,一定會罵一聲老巫婆。蕭老太太光是想到韓氏的過往給她帶來的那點難堪,卻從來沒想過這麼多年,蕭家從韓家那裡得了多少好處。蕭老爺子的官位,蕭茂林在京城仕途順暢也是因爲背後站着韓家。還有蕭茂楊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韓家在用實際行動告訴蕭家,同韓家結親,絕對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所以蕭老爺子對於韓氏很客氣,對韓氏的過往也不在意。蕭茂林更是巴不得同韓家長長久久。就算是憤青的蕭茂楊,私心裡也不得不承認,這些年多虧了韓家的幫助。唯獨蕭老太太,從來沒有這方面的自知。一味的想着韓氏讓蕭家丟臉,卻不想韓家同韓氏對於蕭家的彌補。只知索求,不知回報,還揪着過去的那點事情不依不饒,可見蕭老太太這記仇的本事,當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這一切蕭茂楊並不清楚,他只知道今兒他多了個女人,還是蕭老太太讓人爲他精心挑選的一個良妾,據說容貌出色,典型的小家碧玉,別有風味。雖然因爲韓氏的原因,蕭茂楊有些不舒坦,但是並不意味着蕭茂楊就會放棄一親芳澤的機會。
所以當夜幕降臨的時候,蕭茂楊來到祝姨娘所住的院落。還沒進屋,就聽到屋裡傳來壓抑的哭泣聲,哭聲中透着委屈和無助,讓人聽了難免心生憐惜。蕭茂楊阻止了丫頭提前通報,自己率先走進去,就見一個女子揹着他趴在牀上,嗚嗚的哭着,好不傷心。
蕭茂楊心頭莫名一動,悄悄走上前,輕輕的碰觸對方。祝姨娘彷彿受了無比的驚嚇一般,身體顫抖,微微的擡起頭來,回頭看着來人。心頭一驚,一時間竟然反應不過來。她很清楚,能夠走進她臥房的男人,還是這樣英俊的男人,不用說定是五老爺蕭茂楊。
蕭茂楊被祝姨娘楚楚可憐的模樣給吸引了,伸出手輕撫祝姨娘的臉頰,臉上還留着江姨娘那一巴掌的證據。蕭茂楊微蹙眉頭,祝姨娘心中害怕,身體顫抖的如風中落葉。
蕭茂楊難得溫柔的說道:“別怕,告訴我,究竟是誰打了你?”下手這麼狠,到底有多恨祝姨娘。祝姨娘剛進蕭府,按理說沒得罪過什麼人,怎麼會被人打成這樣。莫非是韓氏。一想到這個可能,蕭茂楊眼睛微微眯起,神情頓變。
祝姨娘沒注意到這一切,而是誠實的說道:“是,是江姨娘打的。”
江姨娘?蕭茂楊眉頭一展,接着又是一蹙,“她爲何打你?”
“她,都怪妾說錯了話,惹了江姨娘不快,讓江姨娘不喜。所以她……”
“所以她就打了你是嗎?”蕭茂楊的聲音很冷。祝姨娘被打就打了,蕭茂楊不可能爲一個剛剛進蕭府的女人出頭。但是蕭茂楊很不滿意江姨娘的做法,祝姨娘第一天進門就被江姨娘打,江姨娘這是要立威還是說做給韓氏看的。無論是哪一種情況,蕭茂楊都很不高興,很不滿意。
蕭茂楊冷哼一聲,瞧着祝姨娘的小臉,不知爲何頓時失去了興致。囑咐了祝姨娘幾聲,讓她好好養着,等養好了他再過來。說完這番話後,蕭茂楊就帶着人走了。
蕭茂楊沒在祝姨娘屋裡過夜,這消息長了翅膀一樣的傳遍了蕭府。人人都在看笑話,這還沒得寵就先失寵,嘖嘖,將來可有好戲看了。
且不說蕭府的熱鬧,蕭茂楊回到自己的院子,叫來韓東問了很多關於江姨娘的事情。這樣難得的機會韓東自然不會放棄。雖然不會明着說江姨娘的壞話,但是隻需要將江姨娘做過的某些事情說出來,就足夠讓蕭茂楊對江姨娘不滿。
韓東預料得不錯,事情也正如韓東預料的那樣。蕭茂楊似乎發現自己以前認識的那個江姨娘是那麼的陌生,那麼的虛僞。蕭茂楊心頭不是滋味,他覺着自己不能偏聽偏信,於是又花費了兩日時間,從別的地方打聽了一些關於江姨娘的事情。這些人所說的同韓東說的內容差距不大,江姨娘果然只有在他面前的時候纔會守着規矩。在韓氏面前,頂撞韓氏的事情可不少,但是韓氏從來沒有在蕭茂楊跟前告過狀。這讓蕭茂楊對韓氏有了新的認識,對於江姨娘的觀感也更差了幾分。
蕭茂楊不想去見江姨娘,所以他吩咐韓東,“去,告訴江姨娘,讓她本分一點,沒事就不要出院子門。還有她的月錢照着府中的規矩來。一個姨娘,拿的月錢同主母都差不多,豈有此理。蕭府的規矩是擺設嗎?”
韓東一臉猶豫,爲蕭茂楊着想的樣子,“老爺,這麼做,江姨娘那裡萬一鬧了起來,該如何是好。”
蕭茂楊怒氣橫生,“哼,她要鬧就讓她鬧去,我還真擔心她不鬧事情。總之照着我的吩咐去做。另外,對六少爺那裡嚴加管教,不許江姨娘去看望明業。等等,只准他們母子而人一個月見一次面,其餘時候,明業只要專注於學業就可以了。江姨娘若是敢鬧事,就照着規矩辦。姨娘就是姨娘,姨娘就該守着做姨娘的規矩。”
韓東心中暗喜,這麼多年來,蕭茂楊極少針對江姨娘,這一次也算是開了個頭。韓東自然不會勸解蕭茂楊,而是帶着人嚴格執行蕭茂楊的吩咐。江姨娘這裡得知蕭茂楊的對她的安排後,自然是不服氣。不過她是個聰明的女人,她知道在韓東面前鬧事沒用。韓東是韓氏的人,韓東只會幫着韓氏,又怎麼會站在她這個姨娘身邊。但是江姨娘也不會坐以待斃,她拿出銀子來買通蕭茂楊身邊的人,就是爲了獲得見蕭茂楊的機會。不過她不知道,這一切都在韓東的掌控之下。那個收了江姨娘銀子的人,轉身就將銀子的一半交給了韓東。
韓東讚許了幾句,然後將銀子全數退回。只要能夠打壓江姨娘,區區一點銀兩又算得了什麼。
事情辦完,韓東託人給蕭明瑜帶了消息。蕭明瑜考慮了一番,江姨娘是一個沉得住氣的人,這一次利用祝姨娘,也是打了個江姨娘措手不及,故此江姨娘纔會入套。但是江姨娘如今有了很深的防備,加上這個女人在蕭府經營的人脈,還有梅如悔的幫忙,這個女人如今一定會更加小心謹慎,尋找反擊的機會。
蕭明瑜思慮了許多,想要真正的幹掉江姨娘,這些小打小鬧的根本不夠。若是韓氏能夠生下嫡子,情況會大爲改觀,但是江姨娘的地位也不會受到太大的影響。畢竟蕭明業是五房的庶長子,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
必須要尋找機會一擊必中,但是小打小鬧的反擊也不能少。
一擊必中,蕭明瑜想到了梅如悔。既然江姨娘敢利用梅如悔來算計蕭明,那麼她何不利用梅如悔來算計江姨娘。只要有心人打聽一下,就知道梅如悔這麼多年沒有續娶,全都是因爲江姨娘。因爲梅如悔心裡頭只愛江姨娘。至於江姨娘心裡頭最愛誰,蕭明瑜冷笑一聲,不用說江姨娘最愛的就是她自己。
但是如何利用好這個契機,卻是一個極大的難題。若是能抓住兩人私下來往的把柄,再利用這事情做出一篇文章來,蕭明瑜可以確保江姨娘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蕭明瑜叫來水仙,讓她務必想辦法找來江姨娘的書信。總之她需要江姨娘的筆跡。雖然如何利用這一點,蕭明瑜還沒最終確定,但是她心裡頭此刻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劇本。接下來就是要尋覓機會,一舉將江姨娘給扳倒。
另外蕭明瑜也給韓東那裡去了吩咐,讓韓東抓住機會,在蕭茂楊耳邊多吹點風。同時要蠱惑蕭茂楊,由蕭茂楊來激起江姨娘的怒火,在蕭明瑜看來,這是一件極其划算的買賣。這事情究竟該如何操作,蕭明瑜很相信韓東的能力,她相信韓東一定可以將事情辦成。
在忙着算計江姨娘的同時,韓氏這邊蕭明瑜也沒放鬆。首先,蕭明瑜將恆維堂清理了一遍,這件事情得到了韓氏許可。凡是在蕭明瑜這裡不能通過的人員,統統都被一個莫須有的理由打發了出去。同時,蕭明瑜將本來在城中的那兩個會武功的婆子給叫到了蕭府,貼身保護韓氏的安危。
這兩個婆子,一個是尚大娘,一個是古大娘,都是韓家送給韓氏的人。以前韓氏覺着用不上,不過如今卻是極爲需要的。這兩人本來的職責就是保護韓氏的安危,蕭明瑜將她們安置在韓氏身邊,自然如了她們的願。
等韓氏這邊安排好了,蕭明瑜才找了一個機會,同蕭明透露了實情。
蕭明差一點跳起來,“明瑜,這個消息可是真的?”
蕭明瑜點頭,“千真萬確。你別太激動了,不然別人會看出來的。”
蕭明的臉上都是掩飾不住的興奮和激動,“太好了,太好了,老天有眼,這麼多年母親那裡總算有動靜了。母親想要將事情隱瞞下來,我是理解的。畢竟咱們這蕭府,可不是個太平地方。只是一定要隱瞞那麼久嗎?父親那裡也要隱瞞?”
蕭明瑜點頭,“對,父親那裡也暫時瞞着。”
“父親不會對母親……父親知道後只會高興。”蕭明有些不太贊同這個決定。
蕭明瑜笑笑,“這個道理我自然明白,但是父親一知道,也就意味着府中所有人都知道。母親這一胎來之不易,甚至有可能是母親最後一次懷上身孕,所以寧願小心謹慎,也不可疏忽大意。其實我很擔心在蕭府養胎,會對母親不利。最好是尋找一個機會出門養胎,我看城中那座別院就很好。凡事都很方便,母親若是有個什麼情況,也能用最快的速度將大夫請來。不像如今住在府裡,凡事都不方便,處處都有人盯着。人人都巴不得我們五房一輩子都生不出嫡子來。”
蕭明瑜說到這裡自嘲一笑,“不過下個月就是老太太的壽辰,府中要大辦。無論如何我們也要等到老太太的壽辰後,才能提出出府的事情。”
“那就照着你說的去辦,總之一切爲了母親好。暫時不告訴父親,那就先隱瞞下來。反正父親那裡遲早都是會知道的。明瑜,若是有什麼事情是我幫得上忙的,你儘管開口。我雖然沒你聰明,但是一定會有我出力的地方。”蕭明有些激動的說道。
蕭明瑜點頭,“當然有你出力的地方。母親那裡我沒辦法時時守着。要不就換你去吧,你每日在母親那裡守着。”
“好,我現在就可以過去。”
“明姐姐不用着急,我還有話說。明,你一定要掩飾一下自己的情緒,不可讓人看出不妥當出來。若是有人問起,就說是擔心母親的身體,所以纔會天天守着那邊。”
“你放心吧,我不會將事情辦砸的。”
蕭明瑜見蕭明鄭重其事的樣子,鬆了一口氣。雖然蕭明很多時候都很衝動,但是經過寶山寺的事情後,蕭明已經成熟了許多。做起事情來也慢慢有了章法。而且府中不少下人都有點怕蕭明,怕蕭明一言不合就要動板子。蕭明坐鎮在恆維堂,的確能夠震懾一部人。
五房的動靜瞞不過有心人,比如譚氏這裡。譚氏打理着整個蕭府的內院,五房人員變動的如此頻繁,譚氏就是想不注意都不行。譚氏很疑惑,爲何五房會這麼反常。派人去打聽消息,從那些原來在恆維堂伺候的人口中,並沒有打聽到有用的消息。唯獨可以肯定的就是韓氏的身體貌似真的出了問題,而且是很大的問題。因爲韓氏這些日子幾乎都是躺在牀上,不曾出門走動。那麼之前韓氏說她身體不適,這事情是真的?
譚氏接着又想到,韓氏以往的身體其實挺好的,一年到頭也難得生病一次。但是這一次,似乎有些來勢洶洶,可是爲何大夫並沒有常駐蕭府,五房那裡也不是日夜都在煎藥。莫非這裡面有什麼問題?還是韓氏只是因爲祝姨娘的到來被氣到了,所以用這種方式在抗議蕭老太太的決定嗎?
越想越覺着有這個可能。或許也是因爲這個原因,蕭茂楊纔不會去祝姨娘那裡。畢竟好歹也要給韓氏一點面子。譚氏自認爲猜測到了真相,對韓氏也就越發的不屑。
對於祝姨娘還沒受寵就失寵的事情,蕭老太太一開始是打算靜觀其變的。只是時間過去的越久,蕭老太太也有些坐不住了。她讓人叫來蕭茂楊,很誠懇的同蕭茂楊說道:“茂楊,你都三十出頭的人了,到這年齡別人早就有了數個子嗣。可是看你的膝下,只有明業一個孩子,而且還只是一個庶子。每每想到這個事情,老身心裡頭就擔心的不行。既然韓氏生不出來,那就讓別人去生。這祝姨娘,老身仔細看過的,是個宜男的相。茂楊,你可要抓緊啊。”
蕭老太太一上來就說這事,蕭茂楊心裡頭多少有些膩歪,“勞煩母親費心,此事兒子有章程,兒子知道該怎麼做。”
蕭老太太盯着蕭茂楊,眼神有些不善,接着又放鬆表情,柔和的說道:“既然如此,那今日就去祝姨娘那些歇息吧。老身已經派人去通知了祝姨娘,讓她那裡置辦一桌酒菜。”
蕭茂楊蹙眉,“娘,今日兒子甚忙,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那今日就別出門。”蕭老太太不滿。接着語氣一變,語重心長的說道:“茂楊啊,子嗣這事可是大事,你可不能馬虎。明業那孩子,老身瞧着木訥了一點,也不討你喜歡,難道你真的就希望這輩子只有明業這麼一個兒子嗎?”
“當然不是。不過娘也知道,兒子如今正忙着籌備書院的事情,實在是忙的不可開交。至於子嗣的事情,之前那麼多年都沒着急,再晚一點也沒關係。”
“糊塗!”蕭老太太真的很生氣,“書院再重要能有子嗣重要。行了,此事不用再說,你今日哪裡都別去,就在府中。晚上就去祝姨娘那裡,這件事情就這麼說定了。”
蕭茂楊口中答應下來,心裡頭卻打着別的主意。蕭老太太卻提前堵死了蕭茂楊的後路,“老身已經吩咐了門房和馬房,都不許讓你出去。誰敢放你出去,老身就打斷他的腿。”
“娘?”蕭茂楊氣急,“娘這是做什麼。”
“做什麼?”蕭老太太眼睛一瞪,“我是在爲你的子嗣考慮。你名下就明業一個孩子,瞧着還是個不成才的,那怎麼行。你可是咱們中州有名的才子,自己的兒子都教不好,你還辦什麼書院,就不怕外人笑話你。”
蕭茂楊臉色很難看,“娘,這是兩回事。”
“在老身看來這就是一回事。總之事情就這麼定下。”蕭老太太的態度不容置疑,蕭茂楊沉着臉出了福壽堂。他就不信邪,門房的人還敢攔着他不讓出門。結果這一回蕭茂楊踢到了鐵板,門房今兒當差的人全是蕭老太太安排的人,這些人自然都是聽蕭老太太的。就是馬房這邊當差的人,蕭老太太也做了安排。蕭茂楊碰壁,心裡頭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回到自己的書房,還怒不可歇。
韓東在旁邊提醒蕭茂楊,說是好些日子沒考察六少爺的功課。蕭茂楊頓時拍板,讓人去將蕭明業叫來,今兒既然不能出門,那他就做個關心子女的嚴父,考察兒子的功課。
蕭明業一臉忐忑不安的來到蕭茂楊的跟前,蕭茂楊一看他這副不自信的,有些瑟縮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想他蕭茂楊,自小就是寵兒,無論是長相還是讀書,都是拔尖的人。即便做官比較失敗,可是也在京城闖出了老大的名頭。卻沒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是這麼一個窩囊的模樣,竟然懼怕考察。
蕭茂楊本就有氣,再見蕭明業的樣子,還沒開始考察功課就先將蕭明業臭罵了一頓,罵蕭明業丟他的臉,罵蕭明業是笨蛋,罵蕭明業同江姨娘一樣,如何如何。本來蕭明業就不夠自信,被蕭茂楊這麼一罵,頓時將自己縮到了塵埃裡。
等到蕭茂楊罵夠了,開始考察蕭明業的功課的時候,蕭明業已經腦子短路,只覺着恐懼,恐懼,還是恐懼。狀態直接影響了表現,平日裡記得很牢靠的問題,回答起來不僅結巴,而且還是錯的。這讓蕭茂楊忍無可忍,拿起桌面上上的硯臺就朝蕭明業打過去。
蕭明業頭一偏,躲過蕭茂楊的謀殺,不過額頭上還是受了傷,鮮血當時就落了下來。
蕭明業嚇壞了,傻站着一動也不動。本來有些後悔的蕭茂楊看他這樣子,那點後悔頓時煙消雲散,恨不得打死了蕭明業。
韓東趕緊出面制止暴怒的蕭茂楊,安撫住蕭茂楊的同時,讓人將蕭明業帶下去看大夫。同時讓人去給江姨娘通風報信,就是上次收了江姨娘銀錢的那個小廝。
江姨娘一聽蕭明業被蕭茂楊打了,不僅如此還見了血,豈能不急。江姨娘顧不得蕭茂楊的禁足令,衝出自己的院落,朝着蕭茂楊的書房趕來。
院門口的人自然將江姨娘給擋住了,江姨娘就在門口大聲哭鬧,勢要引起蕭茂楊的注意。
蕭茂楊正煩躁不安的時候,聽到江姨娘的鬼哭狼嚎,加上韓東適當的說些刺激的話,蕭茂楊怒不可歇,直接衝出去,對着江姨娘就是狠狠的一腳踢過去。
江姨娘一時不查,跌倒在地,捂住肚子,不可置信的看着蕭茂楊,嘴脣都在哆嗦,“老爺?”
“滾,將我的話當做耳邊風了嗎?我有準許你出門嗎?滾出去,好好反省,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蕭茂楊怒火沖天,見到江姨娘這個面目,只覺無比可憎。
江姨娘暗自咬牙,心中無比憤恨。她爲了蕭茂楊甘願做妾,她爲蕭茂楊生兒育女,她處處爲蕭茂楊考慮,處處討好,結果換來的就是一句滾。江姨娘真想放聲大笑,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的無知。
但是此刻她什麼都不能做,她唯獨能做的就是跪在地上請罪,請求蕭茂楊的原諒,請求蕭茂楊原諒蕭明業。“老爺,明業他是你唯一的兒子啊,老爺難道是逼死明業嗎?明業就算有再大的錯,也請老爺再給他一次改過的機會。求老爺開恩。”
“滾。”蕭茂楊差點又踢過去,“你不就是仗着明業是我的唯一的兒子,所以無法無天,不守規矩,不尊主母,肆意妄爲。今兒我就在這裡告訴你,就算我蕭茂楊這輩子只有蕭明業這一個兒子,我也不會讓你如願。你趁早死了那條心。滾出去,來人,將江姨娘給我扔出去。”
蕭茂楊撂下這句話,甩袖就走。多看江姨娘一眼,他都覺着厭煩。愚蠢的兒子,愚蠢的女人,他怎麼會攤上這樣的人,氣煞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