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8-10-14 16:38:13字數:3052
黎尚稀同燕走相交,每天都是光明坦蕩,一來是讓燕走放心,二來是爲了能掩人耳目。拓跋錦不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要瞞過這個人的眼睛,一點小動作都不能有。
於是,在一開始的第一個月,黎尚稀易容後,光明正大的去拜見了拓跋錦,拓跋錦也是知道黎尚稀這個人的,他化名叫李倓,是來北魏做生意的商戶,常年走南闖北,將生意做到東陸、北魏、西蜀和陳樑,從來都不避諱政治。因黎尚稀這個人胸中溝壑縱橫,談吐又帶着博文,拓跋錦很是賞識他,還有點特意想將這個人留在北魏的想法,對他做生意也是頗多照顧。
拓跋錦照顧,北魏軍將哪個不認得黎尚稀?
這天在喝酒時,卻有人故意闖了上來,撞在了他們的風頭上。
這人是北魏的一個貴公子,說是拓跋家的皇子,名叫拓跋羽。他生來平庸,於皇位沒有可以爭奪的的助力,索性就整日裡混吃等死,自詡風流無雙,實則禍害霸道。
平日裡,這人就看不慣也看不上東陸出生的燕走,遇到了言語挑釁一番是常態。加上這個人跟拓跋錦有點不睦,拓跋錦捧着黎尚稀,他自然也跟着看不上眼。
黎尚稀和燕走在北魏一家酒樓上喝酒吃肉,遠遠的就看到了拓跋羽走過來,兩人在二樓,拓跋羽本沒注意到他們,手下的人路過酒樓時撞了撞他的肩膀,他一擡頭就不懷好意的笑了。
燕走直覺的起身要走,黎尚稀不明所以,晚了一步,拓跋羽已上了樓。
“喲,這不是東陸狗嗎?”拓跋羽一上來,就痞笑着對燕走吹口哨:“東陸狗,你的主人來了,還不過來跪着?”
這人是皇族,哪怕心裡不願意,燕走也得跪地請安。
他跪下去時,心頭無比憋屈,下脣幾乎咬破,看得人一陣心疼。
黎尚稀沒跪,直挺挺的站着,打量了一番拓跋羽,覺得這個人真正是把紈絝子弟的那一身本領學了個十足十,端端是個禍害的模樣。
要是在東陸,他黎尚稀遇到這樣的人,早就拎下來痛打一頓,何曾受過這樣的鳥氣?
拓跋羽見燕走跪了,哈哈哈大笑,指着燕走不斷的污言穢語:“你們快看,說他是東陸狗,他還生氣。這幅模樣不就是像條狗嗎?來來,給本皇子學兩聲狗叫來聽聽,否則,就從本皇子的褲襠下鑽過去,本皇子高擡貴手不跟你計較!”
“七殿下,別太過分了!”燕走拳頭在袖子捏得嘎吱響,表情格外隱忍。
拓跋羽見狀笑得更開心:“過分?這算什麼過分?來啊,不是最厲害嗎?你不是我皇兄最愛重的寶貝嗎?你平日裡不是就靠着亂吠討好我皇兄的嗎?怎麼到我這裡,讓你學兩聲狗叫就過分啦?”
“你……”燕走已氣得無語。
拓跋羽沒讓他起來,他仍舊是跪在地上,卑躬屈膝得格外可憐。
見他不說話,拓跋羽惹起來也覺得沒勁,一扭頭,就看到了在一邊站着的黎尚稀。
拓跋羽來勁兒了:“喂,這是哪裡來的野狗,跟東陸狗混在一起,能是什麼好東西?在我北魏的地盤上,你怎麼不跪?”
“我只跪你們北魏的皇帝,不跪你。”黎尚稀壓低了聲音:“七皇子別太過分了。”
“看你的長相也是東陸的吧,是東陸狗,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拓跋羽見黎尚稀言辭間烈,越發不高興,對左右說道:“這東陸人不把我們北魏放在眼睛裡,你們還愣着幹嘛,給我狠狠的打啊!”
燕走一聽這話,急了:“七皇子,打不得!這是三殿下的貴賓!”
“狗屁貴賓,三皇兄整天就愛搞這些需的!”拓跋羽不以爲意,怒道:“你滾開,這裡沒有你東陸狗說話的份兒!”
他用力一推,燕走一個不查,被拓跋羽從二樓的樓梯口推了下去。
咕嚕嚕一通滾,燕走摔了十幾級階梯,砸在了牆壁上,同時痛得抱着手臂呻吟起來。
“七殿下,他好像手斷了!”手下的人湊過去看了一眼,有點擔心的擡頭。
拓跋羽不以爲意:“斷了就斷了,一條狗而已,誰在乎!”
說着又看向黎尚稀,冷笑道:“你要麼跪我,要麼,就跟他一樣從樓梯滾下去!”
黎尚稀不答話,掛念着燕走的傷勢,繞開拓跋羽想下樓。他走一步,拓跋羽就繞到他跟前堵了他的去路,屬下的人還不斷的伸手來推黎尚稀。一來二去,黎尚稀也火了,一把推開擋道的人,腳步一錯,已繞開拓跋羽下了樓。
他撿了燕走,見他抱着左臂臉色煞白,隨手一波,就知道骨頭錯位了,忙給燕走捏了回去。
燕走覺得稍稍好過了一些,低聲說:“多謝你。”
“這些人平日裡都是這樣欺負你的?”黎尚稀低聲問,不是親眼見了,還真不知道原來如此惡劣,渾然不把他的命當一條命。
燕走苦笑:“寄人籬下,能有什麼好結果?”
黎尚稀擡頭看了他一眼。
就是這一刻,他發現了藏在燕走心底的不甘,扶着燕走往大街上走,他低聲說:“待在這樣的地方,你還不如回到東陸去。”
“不行。”燕走垂眸:“我家人都扣在北魏人手裡呢,回不去。”
黎尚稀便知道了,這人已有想離開北魏的決心,只是礙於形勢,決不能輕易離開。
拓跋羽追了上來,暴跳如雷:“做什麼,我還沒放你們走呢!”
“七皇子,這裡是大街上,難道你想讓北魏的百姓看看,你一個皇族是如何刁難外鄉人,如何刁難北魏的功臣嗎?”黎尚稀語氣凌厲:“你就不怕這些傳到北魏皇帝的耳朵裡,傳到天下人的耳朵裡,寒了天下人的心。以後誰敢來北魏做買賣,又有誰敢發誓效忠你們北魏?”
拓跋羽被他正義凜然的神色震住了,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等再想追時,他二人已遠去了。
這事兒本到這裡就完了。
可結果,這樁衝突傳到了拓跋錦的耳朵裡。
拓跋錦是誰?
北魏一等一的梟雄,野心勃勃又頗具謀略,如今北魏皇帝最器重的皇子,據說已有密旨立他爲北魏太子,做北魏的儲君。這人當天不在都城,等次日回來後聽說了,當場勃然大怒。
爲了安燕走的心,也是爲了籠絡黎尚稀,拓跋錦做得出來,當即入宮面聖,求了一封聖旨,二話不說,將拓跋羽拖到皇宮門前,重重的打了三十大板。
如此一來,拓跋羽顏面掃地,燕走自然是感動至極,對拓跋錦存了更多感激。
黎尚稀眼見着策反可能要失敗,心中跟着也急了。於是,他秘密聯繫了箕陵城裡的鬼養閣,讓鬼養閣派人過來相助。
鬼養閣行動迅速,第五天就到了都城。
恰在這時,拓跋羽被打了三十板子,屁.股也剛好了一點。鬼養閣的人滲透到皇子府中,在他耳邊拼了命的扇耳邊風,一邊說燕走不將他放在眼睛裡,一邊又說黎尚稀膽大妄爲,三皇子對他還不如對一個外人親近,只挑撥得拓跋羽怒火中燒,顧不得傷勢沒好,忍着痛跳起來就去找燕走一家的麻煩。
這人狂妄慣了,竟趁着燕走陪着拓跋錦出城巡營,一把火燒了燕家!
燕家當時只有燕走年老的父母,以及燕走新婚剛生下孩子的妻子在家,當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等燕走回來時,家中已是一片焦土,留下四具已是焦炭的屍體。
燕走跪在自家的廢墟上,嚎啕痛哭,將妻兒的枯骨抱在懷中,內心說不出的悲痛欲絕。等他好不容易放下妻兒的屍體時,燕走站了起來,四處尋覓了一番,從廢墟里找出了一把菜刀,就往七皇子的府上去了。黎尚稀不方便出面,遠遠的跟着,瞧見燕走到了七皇子門前,府門家丁對他好一通嘲笑,更是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徹底激怒了燕走。
燕走當場就砍了兩個家丁,血濺皇子府。
拓跋羽聞聲出來後,不但沒有半點悔悟之心,見燕走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反而嘲笑連連:“東陸狗,你那妻子長得如此難堪,你家那兒子皺巴巴的醜得要死,我這是做好事,讓你少點受苦,你怎麼一點都不感激我,啊?哈哈哈!”
一番話,讓燕走頓時紅了眼睛。
燕走狂吼了一聲:“我殺了你!”
拓跋羽被他衝上來的架勢嚇得往後一退,絆倒在門檻上,連忙揮手讓府中的侍衛出來幫忙。
燕走就一點功夫傍身,根本不是侍衛的對手,最後被人五花大綁着按在了地上,跪在拓跋羽跟前。
拓跋羽更是侮辱他到了極致,渾然不曾將這人放在眼睛裡,最後,他沒殺燕走,聽人建議後,將燕走送到了大牢:“就送給照事官,告訴他,這人闖了我皇子府,還殺了我的人,讓他自己看着辦!”
於是,燕走被捆着送到了照事官衙門。
照事官就等同於東陸的京兆尹,這人素來是看皇族的臉色行事,見七皇子不待見燕走,燕走又是東陸人,對他更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