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8-11-09 13:51:39字數:3103
再轉回時,眉目已然溫柔,吹滅了燭火,他躺在裴謝堂身邊,吻她的額頭,靜靜的睡去。
折騰了一整天,兩人都累得夠嗆。
裴謝堂一覺睡到天明,一動,就覺得身邊人沉甸甸,朱信之攬着她的腰呢。她笑了笑,側頭看向自己的手臂,想起昨晚睡着了,不知朱信之有沒有偷偷看她的傷口。紗布已經新換過,她頓時一驚,半個哈欠卡在了嗓子眼裡,翻身就下了地。
動作大了點,鬼鬼祟祟的看了看牀上的朱信之,怕鬧醒了人。
朱信之還睡着,長睫毛靜靜的垂着,睡着了都那麼好看。
裴謝堂輕手輕腳的下來,換了衣服後連洗漱都來不及就偷偷摸摸的往祁蒙那兒去。祁蒙正在曬藥,早知道她要來,笑道:“別擔心,你睡着了是王爺讓我去換的藥。說是玩刀弄槍裂開了,他處理不來,也不敢隨意撕了紗布。”
只是說話時,眼睛不敢看她,心虛。
裴謝堂沒發現這一點,聽祁蒙說是自己換的,頓時高興起來,鬆了口氣:“你又採了什麼好藥材,這一大早就曬上了。”
祁蒙刷地紅了臉。
裴謝堂看得嘖嘖稱奇,她還不知道自己中毒昏迷的時候,祁蒙已經跟自己拿心上人重聚了,兩人還攜手救了她一命呢。
她只是好奇祁蒙這臉紅得有點古怪,問道:“我問你採藥的事情,你紅臉做什麼?”
“我,我……”祁蒙噎了一下,好半天才細聲細氣的說:“天矇矇亮的時候就出去採的,回來還早,我就曬上了。是……是秦公子帶我去的,他也是醫者,我們兩個一同上山,彼此也有個伴,覺得路很近。”
秦公子?秦元思?
裴謝堂瞪大眼睛:“你怎麼認識他了?”
祁蒙便將當時的事情說了。
裴謝堂聽罷忍不住笑,胳膊肘拐着祁蒙:“那這樣說起來,我還成了你兩之間的大媒人了。上次遇到他,是爲我採藥。這次遇到他,是我解毒。嘖嘖,我還不知道原來我還有這樣的姻緣命。我看不是路途近,是你們兩個的心離得很近吧?”
“王妃別瞎說,八字還沒一撇呢。”祁蒙臉紅欲滴出血來。
“八字要一撇,擡手寫一寫。”裴謝堂隨口胡謅:“你們兩個成了,可得好好送我一份大禮才行,否則我要不依的。”
祁蒙跺了跺腳,嬌羞的轉身:“我不跟你說了。”
這舉動又惹得裴謝堂咯咯笑個不停。
她也不去追,左右人家大姑娘害羞呢,她纔不要破壞祁蒙心中的愛情。她只小聲說了幾句:“你可要小心出府,別給你那爹撞見了,你要是被抓走,說不定那賊人要比你做什麼你不樂意的,我怕你受傷。”
祁蒙點點頭:“我知道。”
從祁蒙那兒回來,裴謝堂提起的心總算放了下去。朱信之還睡着,她換好了衣衫後,去取了早飯回來,擰他的耳朵:“起來啦,太陽都曬屁股了。”
“什麼時辰了。”朱信之朦朦朧朧的問。
裴謝堂大言不慚的道:“快午時了。你看你,整天沉迷在美人鄉,朝也不去上,下次見到父皇,我定好好參你一本。”
朱信之:“……”
從容的起身洗漱,看着桌子上的早飯,他有點愣神:“怎麼不去飯堂?”
“走過去多遠啊,就咱們兩個人,在屋子裡吃很溫馨的。”裴謝堂笑吟吟的給他盛粥,“從前在我們家,要不是有什麼重大活動,我們也很少去飯堂吃飯。沒事兒的時候大家就在自己的屋子裡吃,實在要聚,就去主院。”
在泰安王府的時候,那就更簡單了。
府裡的主子就她和裴擁俊兩個人,後來裴擁俊去世,有了裴衣巷後,她全權做主,一日三餐都是讓大廚房的送到屋子裡來。
“你就是懶。”朱信之毫不留情的戳穿她。
裴謝堂很大方的承認:“是啊,能少走幾步路,幹嘛辛苦自己?”
朱信之笑道:“懶惰都是滋生的。”
“不是,是天生的。”裴謝堂認真的糾正:“王爺天生就是勤快的人,我天生就是懶惰的料,咱們道不同。”
“話不是這麼說的……”朱信之跟她槓上了一般:“沒人是天生勤快,勤快都是培養起來的。你看我,從小的時候,母妃就不讓宮人們寵我,等我會走路,餓了就自己去飯堂吃,渴了就自己倒水喝,平日裡學業功課,母妃從不讓人替我分憂……”
裴謝堂不等他說完,便露出憐惜之色,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小可憐,來來,母妃不疼你的,我疼你。”
朱信之嘆了口氣。
罷了罷了,他跟一隻懶豬講道理,豈不是給自己找罪受嗎?
他張嘴喝了她送到脣邊的粥,心道,他這是放任自流,絕不是被她的甜言蜜語收買了。
一頓飯吃完,朱信之站起身來:“我還有很多事情沒做完,今日要去刑部,你若無事就在家裡,不要到處亂跑。”
“我也得跑啊。”裴謝堂笑:“今日是武舉考試的核對日,我得去吏部校名。”
朱信之一愣,恍然想起,確實,今年因文科科考出了事情,武舉考試稍後延遲了一些時日,定在七月初一開考。自家這個不省心的跟謝遺江打了賭,說什麼也得去試試,早就將自己的名帖送到了吏部的案頭上的。
“好,就一起走吧,我送你去。”朱信之頷首。
裴謝堂歡喜的點頭。
兩人一同出了淮安王府,朱信之先送她去吏部,到了吏部門口,仍然不忘記囑咐:“忙完了就回去,近來不太平。”
裴謝堂嗯了一聲,揮了揮手,由得人引進了吏部。
朱信之看了她的背影,半晌吩咐:“長天,讓羲和來跟着王妃,如今有些人狗急跳牆,別讓他們又出什麼損招。告訴羲和,王妃要是被人弄斷了一根頭髮,就讓他提頭來跟我謝罪。”
長天一凜,忙去傳信。
馬車掉頭去了刑部,蔡明和早就等着他了,他一來就笑道:“王爺昨天跟王妃出遊,玩得可開心?”
朱信之怔然,蔡明和怎麼知道的?
蔡明和呵呵笑答:“王爺昨天和王妃出遊,聽說臨水河一條街誰都看見了,昨兒下官從刑部出來,聽見路上的大姑娘小女孩一直在說,王爺跟王妃舉案齊眉,想來要嫁到淮安王府是沒指望了,一個個的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可憐。嘖嘖,那場景,當真是令人記憶猶新啊。下官瞅着,就連陳家大小姐都有點黯然傷神。”
“休得胡言。”朱信之扭頭看他:“這話在我跟前說就算了,可別給王妃聽見。”
他低聲說:“她那個人,生氣了一點都不好哄。”
蔡明和忙正色道:“是是是,下官明白。”王爺這般上心,他哪裡敢自討沒趣,趕緊改了口:“王爺隨下官來,那陳家兩個公子也關了幾天了,今兒陳太保過來探望,說了好一會兒話後,陳家兩個少爺不絕食了。”
朱信之忍不住展顏:“陳太保能言善辯,自然能勸解兩個公子一二。”
“那現在怎麼辦,還審嗎?”蔡明和說着,小眼瞅着朱信之:“昨天王爺傳下話來,讓好好審審兩位公子,衙役們下手重了點,這會兒都躺着呢。方纔陳太保來看過,瞧見了兩位公子的傷,臉色難看得很。”
素來溫和的淮安王爺聞言竟冷笑了一聲:“本王沒找他算賬,他還有臉不高興。”
蔡明和愣住了:“怎麼,王爺同他有嫌隙?”
“沒有。”朱信之很快就調整了自己的情緒,謝成陰去小孤山救人的事情是絕對不能讓旁人知曉的,他昨日也是衝動,要是讓陳昭陳珂反應過來,謝成陰就危險啦,他轉口說:“也不算嫌隙,只是想到他堂堂一品王公,竟然派子侄到泰安王府做賊,如此沒有家教德行的事情,委實不配做東陸表率。陳家的孩子他不願意教導,本王就幫他好好教一教。”
蔡明和知道他素來最看重禮儀,陳家兩個少爺的舉動不但不妥,還有礙於朝廷執法,當即點頭:“下次陳太保再來,下官就不讓他看望了。”
“嗯。”朱信之面無表情的點頭:“找個郎中給兩人看看,別死就行。”
陳家傷了謝成陰,他就原樣送還給陳家人,陳家該慶幸成陰傷得不厲害,解了毒就好,否則,他定是要讓那兩人生不如死的。
一向標榜着寬容大度的淮安王爺,這一刻,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但凡是那個人有點損傷,他內心裡藏着的睚眥必究的情緒就涌了出來。
到了刑部,朱信之其實也沒太多好忙的,批覈了幾個重要的案子後,他問蔡明和:“李希逃了之後,如今還有沒有線索?”
蔡明和搖頭:“這廝很精明,到現在還沒找到。”
“加緊人手找。”朱信之蹙眉:“他是一樁案子的關鍵,可得仔細着,決不能讓旁人先抓到了他。”
蔡明和不解:“除了朝廷,還有人在找他嗎?”
“李希從前是替孟家賣命的,孟家倒了,他手裡捏着的證據說不定還能指着旁人,旁人會着急。”朱信之淡淡的解釋,只是眼中寒光一閃,心中計較:說起這個,宮裡、陳家、孟家的調查是否也該有個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