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8-11-15 21:35:31字數:3100
太子和朱信之的目光立即落在了韓思軍身上。
太子冷色:“荒唐,韓思軍是受害人,哪有去搜她的道理,要是本太子真的做了,那纔是寒了人的心腸。”
“我倒以爲因慎重起見,也查查她。”朱信之在旁邊搭口。
太子便笑:“信之,你要是想維護你的正妃,本太子大可將此事壓下。”
“不必壓。就在這裡審理吧。”朱信之攏着手,只是眉目漸漸籠上了三分寒霜:“我只是說,既然要公平,就應該沒一個都查。今天在這裡的沒一個人是完全沒嫌疑的。就是這些武舉考生的家眷,也都應該清查一二。這種事情,不見得誰會親自動手。”
“但韓思軍說了,今兒只跟你的王妃接觸過。”不知不覺中,矛盾轉移了,只剩下太子和朱信之的在爭吵。
“在跟我的王妃接觸之前,她接觸最多的是她的兄長,還有她自己。”朱信之寸步不讓:“依我看,韓彤也有嫌疑。我的王妃身邊的侍女也有嫌疑。”說罷,他緩緩起身:“本王和本王的侍衛也有嫌疑,既然如此,就一併搜查。侍衛!”
他說着,往前邁開了一步,孤鶩和長天以及籃子都過來,站着讓那些侍衛和女官搜身。
一無所獲。
朱信之做了之後,目光便落在韓思軍身上:“女官,也看看韓思軍身上,她既然是受害者,理應沒有毒物。這點自信,難道還禁不起檢驗嗎?”
女官立即去了。
裴謝堂漫不經心的整理了自己的衣衫和髮髻,一翻手,藏在髮髻裡的東西已捏在掌中,她笑盈盈的看着韓思軍,瞧見對方的眼神憎惡的看着自己,便又笑意更深了三分。
女官退下:“王爺,沒有。”
韓思軍鬆了口氣。
太子亦道:“多此一舉。五弟當真是十分維護弟妹。”
朱信之不答,蹙眉看着韓思軍。
韓思軍跟裴謝堂都是女子,搜身之時,兩人站在了一出,還不等太子和淮安王爺說話,卻見身邊的裴謝堂突然伸手,擡手拆了自己的頭髮,讓一頭青絲傾瀉而下,她才笑着擡手碰了碰韓思軍的髮髻:“女官搜身當真是一點都不仔細,女孩子的頭髮長,挽成髮髻也厚重,一個小小毒藥又用了,能剩下多少,頭髮裡也是能藏的。”
她動作極快,火速抽出了韓思軍的髮簪。
韓思軍的頭髮不如她的好,沒能瞬間傾斜而下,卻很快也披散開來。
“哇,真的有東西!”
不等韓思軍發怒,旁邊已有人驚呼了一聲,指着韓思軍背後的地面驚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韓思軍低頭一看,在她的腳邊,滾落了一個小小的紙包,紙包只小指頭大小,扁平,落在地上後散開了些許,顛簸了一些粉末出來。
她一愣,彎腰去撿,身側的女官已快一步上前,將那紙包撿了起來遞給了軍醫。
軍醫驗過:“這就是軟骨散。”
圍觀的百姓又是一陣譁然:“韓思軍被人下了毒,毒藥卻在自己身上,這是唱苦肉計吧?”
太子臉色鐵青,朱信之鬆了口氣。
裴謝堂仍舊是那張不變的笑臉。
韓思軍大怒,一把扯住裴謝堂:“是你把東西放在我身上的,一定是你,只有你碰過我。你太惡毒了,你想害我身敗名裂!”
“韓小姐,說話,是要有證據的。你說是我放的,我怎麼放的?”裴謝堂兩手一攤。
韓思軍怒道:“就是剛剛。”
“你是說,我在大庭廣衆之下,當着太子和王爺的面兒,當着女官的面兒,將東西放在你頭髮裡的?開什麼玩笑,你當太子殿下是瞎子呀!”裴謝堂抽出自己的手,格外無辜:“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倒是奇怪了,韓小姐一口咬定是我下毒的,毒物是我放在你身上的,你是故意栽贓呢,還是故意陷害啊?”
“成陰,休得胡言,跟太子殿下道歉!”朱信之凌厲的呵斥。
看着是訓斥,實則是幫裴謝堂咬死這一點。
大家都沒看見,就太子說看見了,加上剛剛針對幫腔,太子就會被拉到同謀的陣營來。按照裴謝堂的意思,如果太子看見了裴謝堂放東西在韓思軍的頭髮裡,卻不阻止抓個現行,不是瞎又是什麼?
裴謝堂伶俐的轉身:“成陰說錯話了,太子不是瞎子,請太子殿下不要怪罪!”
“起來吧,我怎能跟弟妹計較幾個字。”太子幾乎是咬牙切齒,臉已是青了。
韓思軍身側,韓彤不敢置信的盯着那紙包,霍然擡頭:“阿妹,這東西哪裡來的,你怎麼隨身帶着這個?”
韓思軍怒道:“不是我的,是別人陷害我的。”
“還說是我嗎?”裴謝堂拍了拍手:“且當是我,那我就要問問,我爲何要下毒害你?因爲你喜歡王爺嗎?我纔剛知曉。再說。”
她頓了頓,挑眉:“就算你喜歡王爺,我犯得着謀害你嗎?我家王爺心中只我一個人,我還怕你一個武功不如我、相貌不如我、且還是待嫁的小姑娘嗎?我已經是淮安王妃了,我坐得穩穩的,沒來由的折騰我自己幹嘛?”
韓思軍聽她貶低自己,漲紅了臉:“你嫉妒我能得到王爺的青睞。”
一番話不但沒能贏得同情,還有人噗嗤笑了。
如果先前裴謝堂只是用方天畫戟對陣還好說,可後來見識過她的刀法之後,衆人就知道,根本不存在嫉妒一說。淮安王妃雙料神兵,相貌又如此出類拔萃,擱誰手裡都是個寶貝的!
看看淮南王對她的維護,就知道多寶貝人家了!
嫉妒?那是個啥?
就在這時,坐着的朱信之不慌不忙的補了一刀:“我從來沒青睞過你,韓小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方纔說我昨天同你打了招呼,可我並沒有這麼做,我不認識你,我也不同除了王妃以外的女子有所往來。”
打臉呢!
衆人看韓思軍的眼神都變了,像在看一個笑話。
京都那麼多漂亮姑娘,六年來,淮安王爺都沒假以辭色,一個洛陽來的、生得還沒有王妃好看,王爺會對她青睞有加嗎?
韓彤也覺得自己的妹妹站不住腳,心中想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只得沉下來在一旁不說話。
韓思軍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心中已是不解。
明明毒藥應該在裴謝堂身上的,爲何會在自己身上?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除了裴謝堂自己放了回來,就沒第二種可能。
裴謝堂見她情緒不對,語氣便帶了幾分嘲諷:“韓思軍,你連陷害都不會,還妄想着能拿下武舉狀元,讓王爺對你高看一眼,真是天真得可笑。你這種蠢材,站在王爺身邊都是對王爺的羞辱。”
“閉嘴,你閉嘴!”韓思軍被她戳了痛處,一下子就跳了起來:“都是你,肯定是你趁着女官不備,將藥從腰帶裡拿出來,放在我的頭髮裡,好引得大家懷疑我、嘲笑我,將我攆出考場!”她說着,臉色蒼白的看向女官:“女官大人,這藥包得根本不嚴實,她的腰帶裡面一定還有殘留的藥粉,只要一查就知道。”
然而,女官沒動,誰也沒動。
包括太子在內,都用一種看蠢材的目光看着她。
裴謝堂的眼底帶着一分笑意,那笑容落在韓思軍的眼睛裡,就像來自地獄一般猙獰:“韓思軍,若不是你陷害的我,你怎麼知道,這藥原本是藏在我的腰帶裡的?”
女官上前,拉開裴謝堂的腰帶,仔細看了片刻,果真見右側腰帶裡有些許白色的粉末。
對得上!
韓彤身子一晃,直到此刻,他終於相信是自己的妹妹玩了一出苦肉計。
韓彤只覺得頭暈目眩:“阿妹,阿爹和阿孃那般信任你,韓家個個都對你寄予了厚望,都盼着你能光耀韓家的門楣,你卻……你卻……”
兩行羞愧的淚水從眼中滾落,韓彤轉身跪在朱信之跟前:“王爺,家妹犯下大錯,但憑王爺懲罰,韓家絕不多言!”
朱信之淡淡一笑:“太子殿下在此,還交給殿下吧。”
太子嗯了一聲,對他的恭維很受用。
很快,太子決議,韓思軍在武舉考試中陷害其他考生,意圖作弊,除本次名次,三屆不得參考。武舉考試三年開一屆,三屆不考,也就意味着十年都不能再來。韓思軍終於崩潰,捂住自己的臉大哭起來:“不是這樣的,說好的不是這樣的,不是說我只要負責放了東西,其他的就不用我管了嗎?這根說好的不一樣!”
“我是冤枉的,是有人陷害我的!”
韓思軍被人更快的拉了下去。
裴謝堂和朱信之對望一眼,都聽清楚了她話裡的意思。
朱信之用脣語對裴謝堂說:“回府再說。”
韓思軍被帶了下去,很快,武舉考試重新開始,已經比完的不用再打,跟韓思軍對立的則直接晉級,成爲明日決選的舉子。
今天這一輪打完,滿城沸沸揚揚,卻不是爲了即將產生的武舉狀元,而是韓家女這一樁醜事,以及淮安王妃絕世無雙的刀法。
裴謝堂何止是長臉?
簡直是替淮安王府和謝家大大的長臉!
謝遺江第二日去上朝,走在路上就有人不斷恭賀:“謝大人好眼光,王妃的武藝當真是驚世駭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