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吳縣去淮南的話,更方便的是先陸路去曲阿,然後直接坐船過江。一路上都是平路寬江,便利快捷,只消三四日便能踏上江北土地。
但是張繡和周瑜卻仍然是決定走丹陽郡的原路返回江北,雖然一路崎嶇難行耗時長,但是在張繡看來卻是很有必要的。
因爲太史慈還沒招到手啊!
張繡對周瑜也沒有隱瞞想要招攬太史慈的想法,而周瑜本人的態度也是極爲贊成的。
劉繇被孫策打敗之後退往距離吳郡相當遠的豫章郡。護衛着他逃出生天的太史慈卻是不肯一起同行,留在了丹陽西部山區。收攏被孫策打敗的散兵遊勇佔據了涇縣,然後藉着劉繇揚州刺史的名頭把自己封爲丹陽太守。以涇縣爲根據地屯兵開府,甚至聯絡山越、祖郞等勢力對抗孫策。
實話說涇縣地區不富庶,戰略位置也不是十分重要,但是卻是孫策目前兼併江南的最大障礙。如果孫策想要拿下相對地廣糧多的豫章郡,首先得攻下中間的丹陽郡。要不然,就必須走會稽郡繞好大的一圈,才能兵臨豫章。
所以說太史慈佔地盤也是挑了一個好地方,挑中了涇縣這個交通要道來專門噁心孫策。而根據目前孫策和劉繇勢力以及太史慈的關係來說,那是必須打一架分個高下。
於是周瑜是希望張繡能夠收攬太史慈的,只要太史慈歸順了張繡,那丹陽郡就算安定了。然後按照張繡和孫策的盟約,張繡會讓袁胤放開丹陽郡內的通行權,保證孫策的軍隊正常通過,方便孫策征戰豫章江夏等郡。
能給自己現在效力的勢力增添一員虎將,並且可以間接向自己長兄孫策致以摯意,周瑜有什麼理由拒絕再走一遍山路?
但是讓周瑜驚訝的是,張繡招攬太史慈的過程實在太簡單了。從周瑜的視角看來,張繡只是一個人騎着一匹馬,進了涇縣一次,連任何禮物也沒帶,回來就把太史慈帶回來了。
雖然說這一次張繡是真正的單騎赴宴,但是危險性卻是相當低的,甚至都沒有前些天張繡和周瑜三十餘騎赴吳郡的風險大!
因爲張繡和太史慈之間沒有任何的敵對關係。而張繡和孫策之間卻是因爲並列諸侯且地盤相鄰,存在着微妙的關係。
縱然太史慈現在佔據的地盤原來是屬於張繡的。但是這句話卻沒有一個人會說出來。因爲張繡控制丹陽一直都是名義上的,張繡對於丹陽實際上沒有任何的掌控力。
因爲張繡從來沒有派遣過一兵一卒駐紮在丹陽。淮南的計劃經濟政策實行的如火如荼,力度大到世家大族豪強地主們稍有不滿便被鐵血清洗的時候,丹陽郡卻是異常平靜,各家該幹嘛幹嘛,該吃吃該玩玩,甚至相當多的鄉下地主沒有聽說過江北的糧食計劃經濟!
對這種宛若兩個世界的狀況張繡自己其實是十分清楚的。從代替袁術成爲淮南王之後,張繡的心思其實是想北上淮河,與曹操呂布逐鹿中原成就王霸之業的。但是不得不說自己那段時期的還是不夠成熟,沒有膽魄,太過於好高騖遠了。
沒有膽魄!對,淮南是遇到旱災加糧荒了,但是這並不應該是你旁觀曹操征伐徐州的理由。這個時候你本應該化天災人禍爲動力契機,勇往直前義無反顧直接突擊許昌。縱然你當時的二十萬軍隊是烏合之衆,但是那場百年不遇的饑荒和旱災可以化作全軍將士上下一心的凝聚力,在加上有數萬剽悍西涼健兒,與曹操一決雌雄也不是不可能!
好高騖遠!對,你是藉着一些堪稱漂亮的手段從曹操嘴下搶到了呂布集團的精華人才,但是你居然天真的以爲有陳宮張遼高順等人的加盟就能和曹操扳手腕!你並沒有收服這些人的心,更沒有見識他們的長處能力,就想依靠他們打敗在中原摸爬滾打好幾年成了滾刀肉一般存在的曹孟德,你這不是眼高手低白日做夢是什麼?
當平步青雲一路凱歌的夢破碎,張繡終於睜開了眼睛,擡起手去摸自己的心臟,問自己何去何從?
當好高騖遠的目光終於從逐鹿中原中收回,張繡將自己的視線放在了平行線,放在了江南。
還好,亡羊補牢,爲時未晚!
丹陽郡因爲自己一貫的忽視而逐漸遠離自己。袁術死後接受袁家殘餘投降的時候丹陽郡還算完整,張繡爲了安撫投誠的袁耀及袁術親屬,保留了袁術任命的丹陽太守袁胤——實際上張繡當時就沒把丹陽放心上。一直到現在因爲沒有來自淮南的軍政支持,實際上也是外鄉客的袁胤實際上也是掛着個太守的空名,沒有多少人願意搭理這樣一個先失勢現在不受重視的所謂太守。
於是,這導致了太史慈能夠輕易依靠一些殘兵敗將佔據要地,屯兵開府。也可以解釋寇賊祖郞爲什麼越做越大!
甚至現在,雖然張繡不說,孫策不說,袁胤也不說,但實際上宣城以東大部分屬縣都尊奉的是孫策的號令。實際上的丹陽太守袁胤,政令軍令現在根本出不了郡治宣城!
雖然大家都知道就差說破了,但是到現在也沒人先去捅破那一張遮羞紙。太史慈想的是怎樣給孫策添堵,不想和名義上管轄丹陽郡的張繡鬧僵,孫策是既想吃下丹陽郡,又想吃下整個江南。於是兩利取其重,還是交好張繡先全據長江以南再說。反正丹陽就在那兒跑不了,早晚都是要吃進嘴裡的。
而袁胤在丹陽的勢力是最衰弱的,自然是隻想保持現狀,不敢有啥其他想法。
但是這些,都將因爲張繡戰略方向的改變,而即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比如現在,張繡單騎進涇縣,一個時辰便說服太史慈歸順自己!
當然張繡勸說太史慈的內容無人可知。外人只能看到張繡和太史慈談話之後,張繡變得似乎底氣更足了一些,神采之間自信更添了一分。而太史慈卻是一雙健壯的臂膀垂下,略帶無助傷感之色;但是雙拳卻是握緊狀,似乎有一股血勇將要爆發;走在張繡身後看着張繡的背影,一雙猿目中卻是充斥着一股複雜的難以言狀的情感。
當天太史慈便隨張繡去找丹陽郡的另外一大禍害,號稱涇縣大帥的巨賊——祖郞!
招攬祖郞的過程似乎更復雜一些,因爲,祖郞叫賣的聲音從張繡進入中帳之後就沒停過!
“我說,好歹也是個一郡都尉,盔甲五千具不多吧?”
“戰馬這個必須要有!要不要我帶你看看我的坐騎,都跛了一條腿了,我都捨不得殺了吃肉。再沒馬匹我涇縣大帥以後出去都得騎牛打仗!”
“······”
早晨張繡進的涇縣,中午太史慈就帶着張繡找到了正在涇縣附近打牙祭的祖郞,但是一直和祖郞談到傍晚才終於敲定了事宜。
和祖郞交談結束,張繡在太史慈面前的自信飛揚卻是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慢慢的疲倦,還有慢慢的解脫狀。而祖郞本人,卻是異常興奮,一副豪邁狀,眼中不時還閃現着莫名的兇光。
······
有關招攬太史慈和祖郞的交談和條件張繡一點內容都沒有對周瑜說,但是周瑜是個聰明人,自然不會去過問。
殊不知,張繡此時此刻,卻正是運用自己後世學習的心理學知識,利用了周瑜的自以爲“爲人處世”精明,在不久的將來好好給周瑜上了一節生動的“聰明反被聰明誤”的現實教育課!
當然都是後話,暫且不提。
時間又過去了一個月,也就是張繡離開壽春兩個月多之後,終於重回淮南第一城——壽春。
其間原涇縣大帥祖郞改旗易幟,宣佈歸順張繡。並率領麾下寇衆前往宣城,接受張繡對其郡都尉的任命。
相比較祖郞搖身一變成了丹陽郡名義上僅次於太守袁胤的軍事主官,自稱丹陽太守的太史慈卻是當了張繡本人的親將,總是跟在張繡身後形影不離,似乎有什麼值得的寶貴東西在張繡身上一般。其麾下兵衆,也是一併被丹陽太守袁胤收攏,整編爲丹陽郡兵。
張繡返回壽春之後,長江下游水道便恢復了貿易往來,淮南與江東還有廣陵的商船往來不斷,不過這場持續數月之久莫名其妙的水道封鎖卻是對外始終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時間進入公元198年五月中旬,也就是東漢建安三年五月,時值初夏,淮南軍政改革已經悄然落下帷幕,但是成果卻是張繡十分期待的,尤其是張繡主持下大刀闊斧的軍隊改革,更是引起了淮南之外其他勢力的關注,張繡親封的四大將——張遼高順紀靈張勳,各自有什麼能耐能夠如此被張繡注重而各自委任一軍主將呢?
爲了檢驗重新規劃軍力分配將領之後的效果,張繡決定展開一場以軍事爲主要內容的演練,校檢諸將以及各軍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