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馬步行走進泰山軍營寨,最先見的便是練兵的校場,而士兵作息的帳篷在校場後面,並無陸遜和童飛猜想的那般營房雜亂,士卒混亂不整的情景。整座泰山軍大營卻是從裡到外都透露着一股嚴謹整齊的規範感。
縱然泰山軍裝備不齊不一,一部分穿着的是曹軍的制式衣甲,而另一部分仍然是黑布黃巾裹頭的匪軍寇衆打扮,甚至還有不少士卒是徐州郡兵兗州郡兵的裝備,但無一例外的是,不管何種穿着,臧霸軍都是整齊劃一的打扮,絕沒有那種頭戴曹軍黑盔身上是徐州郡兵的甲冑腿間卻是泥腿子匪寇綁腿一身混搭的穿着,該是那種穿着全身便是統一的那種穿着。
泰山軍是曹操招安的部隊,但是因爲泰山軍人數實在不少,曹操能給分配的兵甲也有限,因而泰山軍中只有一少部分士卒穿戴上了曹軍的制式黑甲黑盔。陸遜和童飛注意到,穿戴着曹軍兵甲的泰山軍多是精悍魁梧之輩,該是臧霸手下的精兵。
而大多數泰山軍穿着,卻是陸遜和童飛從未見識過的衣甲。服飾顏色雖然斑駁有異,但是樣式卻基本相同。都是木製的粗糙板甲加統一的裹腿,頭上則都裹着清一色的黑色頭巾。應該是泰山軍自己草制的衣甲。畢竟盤踞了泰山地區好些年了,有自制粗糙衣甲的條件。
而另一小部分士卒則身着徐州、兗州甚至青州郡兵鄉兵的衣甲,而且模樣看上去都很老舊。這個倒很好理解,泰山地區地鄰青、兗、徐三州,而泰山軍雖然被稱爲賊寇,但是其發展過程中卻是吸引進了相當多不滿上司不滿賦役的各州郡縣鄉兵。而且臧霸也曾當過徐州刺史陶謙部下的騎都尉,因而其部下徐州郡兵衣甲的也不少。
不過因爲只是郡兵鄉兵這些二三流軍隊,衣甲的質量性能根本不能與正規軍隊的相比,甚至比之泰山軍自制的衣甲亦不足,因而此時在泰山軍中,身着郡鄉兵衣甲的不多,亦多是弱軍。
此刻陸遜和童飛看到的場景就是,身着曹軍衣甲的泰山軍在營盤中就餐歇息,而着郡兵鄉兵衣甲的士卒忙着搬運糧草輜重,餵養馬匹清理營房。而站崗巡邏戍衛的多是身穿泰山軍自制粗糙衣甲的士卒,另有一部分身穿自制衣甲的泰山軍,在校場上四方排列,拿舉着兵器隨前方高臺之上一名雄武將領操練。
雄武將領拿着的是一杆長槍,底下的泰山兵亦是槍矛手,一舉一動,每一個步法和動作都隨着那雄武將領而動,叫喊之聲不絕於耳,氣勢端的是威武強盛。
見對方練的是槍法,童飛自然是一口沒好氣,直接出言道:“什麼亂七八糟的槍法武步,若是這樣便上戰場,都是送死的命!”
童飛的聲音不大不小,卻是正好被身邊那名引着陸遜童飛進營的泰山軍斥候什長聽見。這什長當即色變怒聲道:“汝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在說什麼?敢當着吾的面再說一遍?”
童飛的臭脾氣陸遜自然是知道的,這貨藝高人更膽大,是個連張繡也敢連嗆帶諷的貨色,而偏偏張繡礙於恩師的情面,加上這貨卻是有時候說的也有一定道理,倒是不曾對童飛動過氣。
不過現在可是在人家泰山軍的地盤,你當着人家泰山軍的面說人家槍棒教頭是個菜雞,這不是自找不痛快嘛。張繡能忍得了你,不一定臧霸能忍得了,萬一人家直接翻臉那就GG了。
陸遜剛色變,正要擡手去捂住童飛的嘴,這邊童飛卻是直接大笑兩聲,上前兩步卻是用方圓百米都能聽見的聲音喊道:“泰山兵崽們都聽好了,小爺我不是說誰,說的就是你們,你們現在練的槍法,實在無用之極。尤其是臺上那位將軍,你還是回家多練幾年槍技吧,省得戰場上被人質疑連槍都不會使!”
壞了!陸遜的第一反應就是去摸自己懷裡,那裡有着張繡交給自己的信物,是用來在臧霸面前證明身份的。
整個軍營隨着童飛這一聲,當即變得肅靜無比。稍響那名斥候什長已經是惱羞成怒,拔刀直接刺向童飛。
但是這名什長的手只是剛擡起來,就被童飛一隻手死死抓住不得動彈,童飛看了一眼這名什長,卻是言道:“看在你一路沒有什麼險惡用心的份上,本將便宜你一次。”
話音剛落,童飛的捏着這什長手臂的手卻是鬆開,卻是化成手刀,直接砍在這什長脖頸上。可憐這名斥候什長,來不及眨眼的功夫,就被童飛放倒在地。
眼見有人在自家軍營打暈了自家兄弟,周圍的泰山兵卻是立即鬧鬨了起來,但是就在此刻,臺上那名雄武將領卻是一擡手,便制止了臺下部卒即將產生的騷亂。
臺上還有另外幾名將校仍想爲雄武將領出頭,不過雄武將領仍伸手將那幾名將校攔在身後,相反卻是向童飛做出了有請的動作:“壯士請上臺賜教!”
對於這位雄武大將的剋制,童飛仍是一副不屑的模樣。無視上千雙怒視噴火的眼睛,也絲毫不忌憚周遭林立着的隨時倒戈相向的刀槍箭斧,徑直上前,從容一躍便跳上了一丈高的演武臺。
眼見童飛仍是一副不將自己放在眼中的傲慢神色,雄武大將卻仍然沒有一絲的怒忿。能夠在不動聲色之間單手解決一名久經戰陣的銳卒,且輕輕一躍便上了這一丈多高演武臺,足以證明此人的能耐。且此人身處千軍萬馬叢中卻依然淡定如常,膽魄也是非同小可。如此膽勇之人,自然不會毫無目的的出現在此。
雄武大將擡手指向身後的兵器架,示意童飛從中挑出一件趁手的兵器。不料童飛卻重鼻哼了一聲,輕飄飄道:“對付像你這般微末武技之人,還不夠讓我用槍的!”
此話言畢,雄武大將再是有心性也是剋制不住,挺起手中長槍便全力刺向童飛。
童飛並不急着躲閃,在長槍槍尖即將刺來之時身形才隨之一動,側身剛好躲過這一槍,一隻手也是同時抓住了雄武大將的槍桿。
抓着雄武大漢的槍桿,童飛低喝一聲,突然爆力將長槍順着雄武大將力勢往後一拉,然後直接支肘,下一刻,令在場所有人終生難忘的一幕便發生了。
只見被童飛這迸力一拉,雄武大將自然是隨着自己刺出的這一槍猛的向前一個趔趄,然後胸口直接撞在童飛支出的肘上。這還不止,童飛另一拳已經是同時搗在了雄武大將小腹。一聲悶叫,雖然隔着厚重的甲冑,但是雄武大漢仍是一臉吃痛表情,長槍亦是直接脫手掉落在地!
咣噹兩聲,這是長槍落地的聲音。直到這杆長槍在地上滾了好幾周,臺上臺下的泰山軍將卒這才從方纔的場景中回過神來!
咚咚咚!刷刷刷!臺下的泰山槍卒不由校官們指揮,便是衝上前來重重圍住了演武臺,並一齊放平了槍尖。而不遠處值守營寨的泰山弓弩手們亦是端平了弓箭,一瞬間童飛便是體驗到了“千夫所指”的感受。
臺上的幾名將校亦是慌了。俗話說一出手就知道有沒有,自家上將可是使出了全力一擊,但卻被眼前這青年徒手一招化解並順勢打趴下,要是這青年出拳的那手裡有一把匕首的話,後果簡直不可想象!如此身手的敵人,這幾名將校卻是都掂量着估計就把自己幾人捆在一起也不夠這青年人打得。
拔出刀劍將雄武大將拉起來護在身後,其中一名泰山軍裨將厲色問道:“汝乃何人?來行到底所爲何事?”
童飛懶得回話,直接背身對着雄武大將及其身旁一衆將校,朝着臺下的泰山軍擡眉出聲問道:“吾來只想見臧霸臧將軍一面,不知臧將軍何在?”
臺下的泰山軍越聚越多,但是卻無一人迴應童飛。有點怪異的是,臺下數千泰山軍,卻是都像再看白癡一樣瞅着童飛!
童飛不解其故,只是當沒聽清自己的話,又是重複一遍:“吾久聞臧將軍威名,特來相投,不知臧將軍在否?”
咳!吐出一口淤血,雄武將領終於緩過一口氣,在身旁的將校攙扶下站直身子,開口道:“吾便是臧霸臧宣高。”
“哼,汝這般武技也好意思將自己與臧將軍相提並舉,呵呵,實在不識擡舉,看來某方纔應該再下重一點手免得你現在說胡話……等等,你說什麼,你是臧霸?你就是臧霸臧宣高?”
咳咳!抹了一把自己嘴邊的血跡,又呼吸了好幾口空氣,臧霸的氣色這才和緩了一些:“沒錯,吾便是你所要找的臧霸臧宣高,童叟無欺,如假包換!”
如同遭到雷擊一般,童飛呆立在原地半響沒動一下,好一會兒才咧嘴一笑:“汝別想騙我,臧將軍好歹也是泰山軍魁首,怎麼會像你這般不經打。還是快快叫出你家臧將軍,汝等放心,我是不會對臧將軍動手動腳的,方纔只是爲了引起汝等重視而不得已而爲之的,臧將軍出來相見吾是絕不會再這般的!”
臧霸快哭了:“我真是臧霸!”
童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