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兒斗膽請命,願率一軍明日渡江,爲叔父拿下江州!若有差錯,侄兒願死戰謝罪!”陸遜似是認定李異投誠是真,毅然決然向張繡稟手請戰道。
古代的男女都早熟,漢代的早婚現象更是普遍,男子大多數十四歲到十八歲就結婚生娃了。陸遜已經快十八歲了,早已不復少年稚氣,渾身更多的是熱血青年該有的英氣勃發。
“儒也同陸郎一樣,信這李異投誠是真!”李儒淡笑一聲道:“但並不必陸郎捨命冒險,這江州城已是吾王囊中物也!”
看見李儒神色波瀾不驚,張繡便是知道他已有定計,便是直接問道:“汝有何計?”
李儒並不賣關子,直接說道:“大王不必出兵渡江,只需扣下李異的密使,遣另外兩名隨從回去回覆,此外什麼事也不必多做,只需靜待數日,坐等江州生亂即可!”
陸遜才智非常,一點就透,思索片刻後便是滿臉的心悅誠服之色,對着李儒深深做了一揖:“先生高見!”
張繡也是反應過來,笑着對李儒道:“這點子,可是夠壞的!”
……
東方的天已經魚肚泛白,李異在城內卻是一宿沒睡。終於是等來士卒報告,說是半夜派出城向張繡遞降書的人回來了,李異便直往去廳中接見。
派出去的三個親信部下,爲首的是自己這邊一名姓董的親將,其他兩人都是李異親衛隊的親兵,派去充作隨從的。但是回來的只有那兩個親兵,自己的心腹親將卻是不見。
李異此時心中已有了不好的感覺,瞪着眼睛問:“怎地就你兩回來了,董七人呢?”
那兩名親兵你看我我看你,最後一人站出,面露苦色道:“回都督,董七哥被楚軍扣下了,楚軍只讓我兩回來!”
被楚軍扣下了?
李異面露驚疑,但是此刻卻不得不先問更重要的問題:“楚軍如何回覆你們的,你們去楚營見到了誰?”
“我等被帶進楚營後只見到了一位陸姓將軍,然後這個陸將軍就帶董七哥進了楚軍王帳,我兩隻能在帳外等候。之後的事我兩也不知道,那個陸將軍最後出來只讓我兩帶這封書信回來給都督您!”
話說着,這親兵便是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遞上給李異。
李異急忙拆開觀看,看完卻是頓時呆住。
旁邊還有一個主薄,乃是李異的智囊,見狀急忙問道:“都督,這信誰寫的,楚軍是否答應了?”
李異:“獻城此等好事,楚軍哪有不應之理。這信乃是楚王親筆所書,準吾等投誠。”
主薄長舒一口氣,笑着問道:“那楚王準備派多少兵馬渡江與我軍行事?又打算讓誰爲將?”
李異眉頭緊皺:“沒有,沒有,這信上一兵一卒的事也沒有提,只是說準吾等投誠,再無述說他事。”
那主薄的笑容頓時凝固,忙要過李異手中的信察看。正如李異所言,書信上之寥寥數句話,直說準李異率部投誠,其他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任憑這主薄把書信在燭火下翻來覆去察看,都是沒有找到隻言片語說會出兵多少。
這主薄找到滿頭大汗也沒能從書信上找出多餘的字,最後只能厲聲問那兩名親兵:“楚軍給爾等僅此一封書信嗎?還是讓爾等另傳口話?”
那兩名親兵一臉矇蔽:“回主薄大人,楚軍只讓我二人把這一封書信帶回,其他一句話也未多說!”
主薄當即是一屁股癱坐在席子上,只道:“壞了!壞了!早聽說這楚王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今日才知世人所言非虛。今日主公就進城了,這可如何是好!”
李異滿臉悔恨:“早知楚軍如此,倒不如送書給劉璋!”
主薄:“劉璋雖然敦厚,但是遠水解不了近渴,要怪就怪吾等沒有好好謀劃,這下連人帶書信都被楚軍抓了當把柄,不想反也必須得反了!”
“事不宜遲,若是董七和那封降書被楚軍送到趙韙老賊跟前,吾等都得人頭落地。不如趁趙韙老賊還未入城,閉門自守打出反旗,向楚軍示之以吾等誠意。趙韙老賊若是攻城,楚軍定然不會坐視江州易手,如此纔是活路!”
李異眼中忽然透出一道狠辣之色:“本都督不能取信於楚軍,不過是因楚軍輕視本都督。既然如此,本都督更再不能讓楚軍輕視,要幹就幹一票大的,爾等聽令!”
“姜主薄,你去拿着我的將令去董七營中,調五百步卒埋伏在東門民房中。”
“你去找葛校尉率本部兵馬接替東門城防,多帶些弓弩前去。”
“你去傳令,召集城內所有都伯、屯將、牙門將、校檢校尉到太守府……並召集本都督衛隊太守府外待命!”
……
李異下定了決心要在趙韙入城時發難,要拿趙韙的人頭向張繡作投名狀。但畢竟謀事不周,事變前便是被人泄密倒戈,給李異倒戈一擊的,正是這位姜主薄。
城內有五千守軍,李異雖然黨羽衆多,但可沒有讓這麼多人馬都忠於他的本事。所以李異先派人召集都伯以上軍官,然後將忠於趙韙的將校悉數繳了武器看押在太守府內,然後才率親信去迎趙韙入城。
而這位姜主薄,懼怕於趙韙的餘威,也不敢將身家性命全壓在李異身上,明面上給李異出謀劃策準備埋伏之事,實地裡卻趁李異前腳剛走,後腳便是私自放了被軟禁的將校。
數十名親騎護着趙韙剛入江州城,李異便是發難,命人關閉了城門,埋伏的五百士卒全出。
但此時李異的鐵桿心腹葛校尉的人頭卻被人從城樓上扔下,城牆垛口的弓弩全是轉移準星對準了李異的親衛隊。接着姜主薄率領的五百士卒便直接倒戈相向,直接將李異和他身邊的一衆親信心腹及其親衛隊圍在了中央。
李異手下有人意圖抵抗,便立即是被城上的弓弩手射死射翻數十人,李異和他剩下沒死的親信心腹悉數被俘,被趙韙下令關在了之前李異關押忠於趙韙的將校的原地方!
趙韙雖沒有當場誅殺李異,但趙韙並不是打算饒了李異及其附黨,而是趙韙從姜主薄口中得知李異欲降楚軍,便是打算將李異及其附黨當着楚軍的面全部處斬!
在得知徵蜀的楚軍合計不過兩萬之數,趙韙立刻便是打消了向張繡稱臣的想法。
在撤回江州城後,趙韙麾下便合計有了一萬八千士卒。趙韙還另派人前往江陽等地徵募新兵號召地主豪強武裝去了,除此之外犍爲武陽、資中、南安等地還有數千規模的敗軍散兵仍打着自己的旗幟抵抗劉璋軍,如此稍加整合一下,再湊出三萬大軍不成問題。
若有三萬大軍,又有江州城作爲根據地,趙韙又何懼只有一萬多步卒的楚軍以及張任麾下不善攻城的東州兵呢?
趙韙從姜主薄那裡得知了有關於楚軍的所有已知情報,知道了張繡半月前分出了四千馬步軍由孫香徐盛統領去攻取涪陵,而城外不過只有一萬步卒。趙韙由此大概判斷出,楚軍過冬沒有足夠禦寒的衣物,糧草怕是也難以爲繼,所以纔沒有急着攻打江州城,反而先去攻取錢糧富足而又易攻難守的涪陵。
涪陵是救不了了,誰讓李異這個草包把枳縣樂城等要隘道口全都丟了,但是楚軍攻取涪陵以及搬運物資還需時間,這段時間夠自己重新整頓兵馬了。
另外趙韙已經是派人去給龐樂傳令,委任龐樂暫代墊江縣令,並讓其率從德陽逃出的數百殘部留在墊江,召集鄉兵壯丁據城自守,以此使張任鄧賢劉璝的兵馬不能靠近江州。
但不過三日,龐樂便是率幾百敗兵直接逃回了江州,趙韙勃然大怒,要以龐樂違抗軍令之罪處斬龐樂,龐樂辯稱未接到趙韙傳令,麾下士卒久戰也過於疲憊,又無糧草支援,只能逃回江州。
最後是趙韙軍中蜀郡籍的將領賄賂了趙韙身邊的謀士給龐樂說好話,以正值用人之際爲龐樂開脫,這才使龐樂免於死罪,但被剝去了中郎將之職,仍是當裨將。
龐樂就算再老實人,被人一再懷疑忠心,此時也忍無可忍,便是半夜在太守府帶親信潛入太守府殺死監牢守衛,打開了牢房門,放出了李異等人。
於是當夜,李異及其附黨十餘人便是執刀直闖趙韙住處,亂刀砍死了熟睡中驚醒的趙韙,接着便是與被驚動的趙韙親衛隊戰成一團。
蜀中梟雄趙韙就這樣猝不及防的被李異等人亂刀殺死,這是誰也沒有預料到的。
而龐樂則是率手下數百兵卒圍在太守府周圍,既不幫李異對付忠於趙韙的衛隊,也不讓其他人馬靠近太守府。
與此同時,江州內外趙韙軍軍營內的蜀郡籍士卒也是趁機發難,攻殺向忠於趙韙的兵馬,趙韙的獨子在軍營中亦被亂兵殺死,姜主薄嚇得呆在家中死活不敢出來,一片混亂中居然是沒有多少人關注火光四起喊殺成一團的太守府。
次日,江州城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