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郎中連連點頭,“要我說,瘸一點也沒什麼,景琅心善,長得也好,腿有點瘸卻不影響他過日子,就別折騰了。”
“說的也是。”紀蓮子伸手將周景琅捲起來的褲腿擼下來,周景琅放下腿,眼裡心裡都是失望。
然而張郎中和媳婦說的都沒錯,那個法子是太冒險了,他不能就這麼去賭這一輩子。
如今這瘸腿還能幹農活,還能走能跑,這也算不錯了。
“行了,耽誤了世鳴大哥不少時候,我們這就回去了。”紀蓮子看看書桌上那一堆欠條說道。
“這就走啊。”張郎中道,“明兒你真的進山?”
“嗯,進山。”紀蓮子點頭。
周景琅憂心忡忡,張張嘴,卻沒說出話來。
“那你可要小心,別弄點傷回來,又得讓我賺一筆銀子了。”張郎中難得的開了個玩笑。
“我會小心的。”紀蓮子可不敢說自己絕對不會受傷。
張郎中送着夫妻倆出了書房,這纔想起人家來了半晌了連口水都沒喝,便不好意思的說道:“你看,你們來了這麼半天,我都沒想起給你們沏茶,真是過意不去。”
“嗨,這都不算事。”紀蓮子笑道,“走,咱們去給伯母道個別。”
張郎中帶着夫妻倆去給自己的老母親辭別,然後送他們出了大門,這才心情甚好的回了書房繼續記錄那些欠條。
他決定以後多跟周景琅家親近親近,那紀蓮子是個有本事的,一來就給他送銀子,比那些只會打欠條的人強多了。
回去的路上,周景琅怎麼忍都沒忍住,對紀蓮子說:“蓮子,你明兒跟許驚風進山,我實在是不放心。”
“有什麼不放心的,我的身手你還信不過?”紀蓮子笑道,“你信不過我,難道還信不過許驚風?”
“也不是信不過你們……”周景琅躊躇的說,“可我就是擔心。”
“安啦,你這是不習慣。”紀蓮子安慰道,“等我獵了好東西回來賣了錢,你就安
心了,我多去幾次,你就習慣了。所謂習慣成自然嘛!”
周景琅聽着紀蓮子的解釋就當是她強辯,一個勁的搖頭,卻沒再阻攔她了,只是不停叮囑她要小心謹慎。
家裡有了新桌凳,周景琅就有地方練字讀書了。
他們回了村子後,先去了趟許驚風家,讓蕊兒和小蘿蔔就呆在許驚風家習武,他們回家幹活。
家務活都是紀蓮子分派,比如說紀蓮子給一家子做衣裳,周景琅就管挑水劈柴洗衣裳。
前幾天紀蓮子纔給周景琅做了一身裡衣,如今還差很多衣裳沒做,這好不容易有了點空閒,紀蓮子得趕在天冷之前將自己和孩子們的衣裳都做出來。
不是說外面買不到成衣,不過家裡有不少布料呢,自己做衣裳多省錢啊。
回了家後,周景琅見紀蓮子將針線布料拿出來要做衣裳,便拉着她的袖子小聲道:“蓮子,我這兩天身上也是痠疼痠疼的,你給我揉揉吧?”
正將一匹布鋪開的紀蓮子一愣,歪頭看了周景琅一眼。
周景琅抿着嘴脣,眼神渴望的望着她。
紀蓮子猶豫了一下,最終直起身子點頭道:“行啊,你去趴在裡面炕上吧。”
周景琅一聽就高興了,屁顛屁顛的走過去脫了鞋上炕趴在了炕上。
紀蓮子好笑的搖搖頭,走過去坐在炕邊,從後頸開始揉起。
上輩子紀蓮子從小練武,這肌肉高度運動之後的按摩鬆弛手法她是很拿手的。
只是周景琅身上太瘦了,除了骨頭就是皮,紀蓮子一邊給他按摩一邊嘟囔:“看你瘦的!揉着都咯手!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能養壯實點!”
周景琅聽見紀蓮子的嘟囔,心裡又是歡喜又是擔憂。
他也覺得自己太瘦了,自從媳婦回來,他們家的吃食就好了起來,不能說頓頓大魚大肉,但也經常有肉吃,而且是白米白麪吃到飽。
這都養了半個多月了,身上就是不見長肉,他自己也發愁啊!
紀蓮子藉着給周景琅按摩的便利,檢查了一下週
景琅的身子骨。
從肩膀到肩胛到後背到後腰到兩條腿,一路下來都是骨頭,瘦得跟竹籤似的。
紀蓮子不禁有點心疼,這是長年吃不飽的結果啊,這個周景琅能長這麼大可真不容易!
周景琅趴在炕上閉上眼睛享受媳婦柔軟的小手在自己身上亂摸……
哦不,是揉捏,覺得飄飄然的舒服。
他活了二十一年了,第一次被人這樣伺候,舒服的他很快就睡着了。
等紀蓮子把他全身都按摩完一遍,擦着汗直起身子一看,嘿,這貨睡的香啊!
不過這也是正常的,紀蓮子很滿意自己的手藝,身上痠疼幾天,這麼一按摩,當然會舒服的睡着。
紀蓮子輕輕長出一口氣,輕手輕腳的出了屋子,走進廚房,翻看一下還剩下什麼菜可以晚上吃。
然而,只剩下米麪了,醃肉還有些,種在盆子裡的蔥薑蒜都長的很好,就是沒有菜了。
歪頭想想,許驚風家有菜園,紀蓮子一笑。
拿了鑰匙鎖了門,紀蓮子打算去許驚風家買點新鮮蔬菜和雞蛋,順便將小蘿蔔和蕊兒接回來做晚飯。
走出去沒多遠,一個身影“噌”的從前面牆邊躥過來,嘴裡怒聲低喝:“紀蓮子!”
紀蓮子腳步一頓,看着來人眨巴眨巴眼睛,貌似這人是週三貴?
只見這人鼻青臉腫髮髻蓬亂渾身泥土好不狼狽,乍一看跟叫花子似的。
“你是……三貴?”紀蓮子探頭小心的問。
“呵呵,你還能認出我來啊?眼神不錯嘛!”週三貴雙眼通紅面目猙獰,咬着後槽牙惡狠狠的盯着紀蓮子道。
紀蓮子一愣,“你這是怎麼了?”
怎麼跟要撕吃了她似的?
“你還敢問怎麼了?”週三貴的表情從猙獰變得似哭似笑,又似是絕望般悽慘,“我沒想到,城裡的人是那麼壞!我老老實實的去找活幹,竟然被人驅趕。我跟他們講理,他們就打我!”
“你跟人講理?講什麼理?”紀蓮子表情怪異的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