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彤兒,是我姐姐的女兒,我將她們母女倆接來一起住。”紀蓮子解釋了一句,“快說你來鎮上幹嘛?”
“我……”週三貴低下頭,蔫蔫的說,“我想來看看芸兒,可是沒進去門……”
“嗨!你自己來能進得去門纔怪!”紀蓮子笑了,“行了,你和桑寶一起坐車板上吧,咱們先回家!”
“哎。”週三貴答應一聲,走過去和桑寶一起坐在車板上,桑寶一甩鞭子,馬車又走起來。
回到周家村時,天色已經黑下來,如今已是深秋,天黑的越來越早。
幾家人各自話別回家,週三貴將紀蓮子買回來的東西搬回家放好,紀蓮子留了週三貴吃晚飯。
晚飯還是去許驚風家吃,這已經成了兩家人的習慣了。
兩家都開火麻煩還花錢,許驚風也不想再讓媳婦一個人做飯那麼累。
兩家一起吃飯,有紀蓮子和小慧幫忙,做飯快還省勁,何樂不爲?
做飯的時候,馮潤月過意不去的非要幫忙,紀蓮子好歹把她勸走了。
馮潤月一走,紀蓮子便假模假樣的抹把汗,笑着對韋氏和小慧低聲說,若是真讓馮潤月幫忙做飯,這晚飯還不定能不能吃上呢。
馮潤月可是正經的官小姐,從小學的是琴棋書畫,真正的十指不沾陽春水,從來沒進過廚房。
韋氏聽她這麼說,小聲問難不成今後她就白養着馮潤月?
紀蓮子笑說,馮潤月雖是個不會幹活的官小姐,可是人家也有拿得出手的活計啊。
比如刺繡,比如琴棋書畫,比如滿腹才學。
馮潤月有着一身技藝本事,自有她能使勁的地方,怎麼會白養活她呢?
韋氏聞言頓覺有理,笑着點頭,還說閒了要找馮潤月討論詩詞文章。
人家韋氏也是出身書香世家的嘛。
兩個大人說說笑笑的做飯,小慧卻撅起嘴低着頭暗自神傷。
她只會幹活,身無一技之長,比誰都比不上。
小半個時辰做好了晚飯,兩家人加上週三貴圍坐在堂
屋桌前吃飯。
這頓飯吃的很是熱鬧,蕊兒和小蘿蔔圍着文靜秀氣的彤兒說說笑笑,大人們也興致很濃的談論這次池州城之行。
唯獨馮潤月有些格格不入,因她曾經的日子都是食不言寢不語,吃飯的時候規矩也多,飯桌上哪能一邊吃一邊說笑聊天?
這樣的場景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自從紀蓮子收留了她,她便已經體會過數次這般熱鬧的吃飯。
可是她依然有些不能習慣,依然是吃飯的時候只看着旁人說話,自己不言不語吃的很優雅。
不過她的女兒彤兒卻已經習慣了,畢竟只是個四歲的小女孩,被蕊兒和小虎帶着也是有說有笑的。
馮潤月並不阻止女兒如此行事,她覺得,既然今後都要與紀蓮子生活在一起,她是要努力適應這種日子的。
這樣熱鬧又處處透着親切隨和的日子,比在家裡,在沈府的日子自在多了。
規矩神馬的,都見鬼去吧!
熱熱鬧鬧的吃完飯,週三貴幫着小慧收拾飯桌洗刷刷。
蕊兒和小虎帶着新晉的小哥哥海子去院子裡扎馬練功,狄漾豹照例訓練跟着小虎的幼豹兄弟,紀蓮子和韋氏便帶着馮潤月與彤兒母女倆去廂房說話。
她們姐妹之間有私房話聊,自然不方便當着許驚風與周景琅的面。
茶依然是菊花茶,並不是什麼名貴的茶葉。
彤兒脫了鞋上了炕,三個大人便坐在炕邊喝茶說話。
紀蓮子捧着茶碗,笑着對馮潤月道:“姐姐,怎麼樣?還吃的習慣這種農家飯嗎?”
韋氏也跟着說:“這種農家飯是粗糙了些,不過還是滿養人的。”
馮潤月柔婉一笑道:“沒什麼不習慣的,自從婆家趕了我們母女出門,我們飯都吃不上,這飯菜已經很好了。”
“嗯!那狍子肉真好吃!”依偎在孃親身邊的彤兒用力點點頭,軟糯糯的說。
韋氏趁機問道:“那潤月妹妹今後可有什麼打算?”
若是馮潤月心裡只想着依靠紀蓮子混口飯吃,那她可就不打算與馮潤月結交了。
這種見誰吃誰的官小姐,
她最看不上了。
馮潤月見韋氏這麼問身子僵了一下,神色有些不大自然的垂下眼簾道:“我想過了,我的繡活還不錯,可以做繡活貼補家用。你們放心,我不會白吃飯的。”
“嗨!瞧姐姐說的什麼話!我還缺你和彤兒的一口飯吃啊!”紀蓮子立馬握住馮潤月的手親暱的笑說。
這麼問馮潤月,是紀蓮子與韋氏在廚房做飯時商量好的。
她們想看看,馮潤月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是想自力更生啊,還是想從此就靠着紀蓮子吃飯。
韋氏見馮潤月這麼說也笑了,這個答案還算讓人滿意。
馮潤月見紀蓮子如此爽利豁達,靦腆的笑笑,柔婉的說:“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成爲你的累贅。那四千二百兩銀子,我們母女倆會慢慢掙銀子還上。若是我這輩子沒還完,還有彤兒接着還。”
“嗯,等我長大了,能掙銀子了,一定還上欠蓮姨的銀子。”彤兒認真的說。
見彤兒如此聰慧懂事,紀蓮子與韋氏都笑了,特別是韋氏,看彤兒的目光喜歡中透着親暱。
紀蓮子在心裡暗歎,彤兒會如此懂事乖巧,還不是因爲遭了大難?
馮潤月見女兒竟然主動說她來還債,眼中又流下淚來。
女兒懂事是好事,可是如此這般懂事,何嘗不是因經歷了許多苦楚?
是她這個當孃的沒用,讓女兒跟着她受了這麼多苦。
“姐姐,怎麼好好的又哭了呢?”紀蓮子忙拿了帕子給馮潤月擦淚,“姐姐可真是水做的,跟林黛玉似的。”
“林黛玉是誰?”韋氏與馮潤月齊齊問道。
“呃……”紀蓮子汗顏,扯了扯嘴角敷衍道,“是個很愛哭的美人,我以前當丫鬟的時候在一個話本上看到過。”
二人瞭然,算是不再提林黛玉這茬。
彤兒見孃親又掉淚了,也軟乎乎的安慰孃親。
勸住了馮潤月不再掉淚,紀蓮子道:“姐姐,你知道我開始做釀酒的生意,我已經想好了,你以後就幫我管賬吧!想來你在婆婆家該是做過庶務的,這生意上的管賬與管家裡的帳也差不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