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江伊蓮嘴裡知道了不少皇帝的秘密,沐如錦第一次覺得舒心不少。她當然不會傻到將這些事情公之於衆,但這些事將來指不定就能派上用場。否則,她也不必跟江伊蓮多費口舌了。
倚在房間寬大的躺椅上,沐如錦不停的走神,江伊蓮其人讓她想到了許多事情,快樂的,痛苦的,遺憾的,甚至那些險些被她遺忘的事也開始不安分的跑出來波動着她的心神。
她沒有去問綠蛛究竟是如何處置江伊蓮的,其實也不用問。在得知她的妹妹小桃已經死了的時候,江伊蓮就已經存了必死之心。
生無可戀。這纔是真正的生無可戀。
江伊蓮最終自我了斷了,帶着無限的愧疚與痛苦,以期待能夠在黃泉路上再次遇見妹妹,來生能夠得以補償。
沐如錦眯着眼,不知不覺間竟然睡了過去。朦朦朧朧中,感覺一隻寬大的手掌正撥弄着她的頭髮,臉頰上溫暖的觸感突然間讓她覺得無比的安心。
慢慢的張開眼睛,沐如錦還有些迷糊,乍一見蘇衍就這樣坐在她的身邊,溫柔的看着她,她的面上不由的爬上了一絲笑容。
只要有了這樣的溫暖在身邊,那麼,再多的黑暗對她來說都不算什麼了吧?
“蘇衍,你是否會覺得我陰狠毒辣?會不會覺得我很可怕?”沐如錦嘴角勾起一絲苦笑。事實上有的時候就連她自己都會對自己感到陌生。
從前的韓霖月雖然歷經苦痛,可終究還是個善良單純的孩子。可是究竟是什麼時候呢?在那些漆黑的夜晚,在那四面斑駁的牆壁之中,她的心開始變得扭曲。
她曾對自己說過,她只要活着,只要活着就好。只要活着,就算她失去一切。那也都無所謂。可是如今,她卻已經有了割捨不掉的東西。
所以纔會變得患得患失嗎?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變得越來越猶疑,不停的懷疑自己,不停的否認自己,然後又不停的堅定自己。她覺得她開始不像是自己了。可仔細想想,她又不知道,原來的自己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蘇衍露出一抹微笑,她沒有着急回答沐如錦的問題,反而是捏了捏沐如錦的小臉,笑問:“那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沒用?”
沐如錦搖搖頭。她知道蘇衍並非無能。只是從小被蘇徹保護的太好,所以不善陰謀詭計,只喜歡以誠待人。做人直來直去,生性又是豪爽。若怪,或許只能怪他太沒有警覺,太相信兄弟,但事實上。能夠去相信,卻是一件了不起的品德。
只可惜,蘇啓辜負了蘇衍和蘇徹的信任。
“所以,我不嫌棄你狠毒,你也不要嫌棄我無能。你我是夫妻,彼此互補有何不好?至於外人說什麼。做什麼,咱們不去管他。”蘇衍的話輕輕的,聽起來格外的柔和。不知道爲什麼。沐如錦在聽到蘇衍的話之後,奇蹟般的平靜了下來。
只要還有這樣一個人在身邊支持自己,守護自己,就算再狠毒一些又能如何?
江伊蓮的死在侯府引起了不大不小的轟動,但對於外界來說江伊蓮的存在。大多人根本不知道。死了一個姨娘而已,對於見慣了大風大浪的京城人來說實在是不算什麼。哪個府裡還不是時不時的死些丫鬟小妾?
何況。老夫人對外宣佈江伊蓮是得急病暴斃,又有杜子陵這個京城裡有名的大夫佐證,此事不過是濺起了一點泥水,就平息於無形。
府里人就當江伊蓮從未存在過一般,只有蘇衍的這些小妾們,對於沐如錦,更加畏懼了一些,同時,也更加不滿了一些。
這兩天,沐如錦沒少聽些閒言碎語。平時聽過也便忘了,只是每當靜下來,卻也會胡思亂想一番。
現在的沐如錦畢竟才十幾歲,還遠沒有達到風動燭動心不動的境界。就算加上前世的年齡已經足夠的上老妖婆的年紀了,但前世的沐如錦畢竟鮮少接觸生人,人情世故實在是拿不出手。
她當然知道這些流言跟林如玉脫不了干係。就算不是林如玉傳出去的,但她也肯定是扇過風點過火的。只不過,沐如錦現在懶得跟她一般見識,留着她還有用。
蘇衍見沐如錦一時間走了神,也只能無奈的笑笑,也不拆穿,也不將她的思緒拉回,只是握着沐如錦的手的力度更大了些,握的更緊了些。
沐如錦驀的拉回了心神,不由一笑。這些時日以來,難得的輕鬆一回,又何必去想那些有的沒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些事,走一步看一步就好,就算想得再多,也架不住天意無常。
“娘子,如今爲夫寒毒已解,大病全愈,你我,空有夫妻之名,此時,是否該有夫妻之實了?”蘇衍面色狡黠,便像是那看見兔子的餓狼一般,整張臉上都寫着不懷好意。
“你想上我?”沐如錦口出驚人之語。蘇衍張大嘴,倒是白吃了不少空氣。她哪想到沐如錦竟如此大膽,說出來的話如此的驚世駭俗。這要是被他人知道了,沐如錦怕是會被人說成是粗魯了。
“那娘子是願還是不願?”蘇衍雖然習慣了沐如錦的強勢,但沐如錦這麼直接他還是恍然了一下,隨即便露出一副浪蕩子的模樣,企圖調戲沐如錦。
“蘇衍,你願不願意被我上?”沐如錦歪着脖子想了很久,卻突然迸出了這樣一句話,讓蘇衍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噎死。
看着沐如錦這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蘇衍心中大概也明白了沐如錦應當是還沒有準備的好。雖然心頭有一些失望和遺憾,但很快他就平復了心態。
他能等,等到沐如錦心甘情願將她交給自己的那一天。現在的他還不夠強大,無法給予自己這個小妻子應有的安全感。
但是,他相信自己可以慢慢變的強大,強大到能夠守護住自己的女人,強大到可以將一切的敵人阻擋在外。強大到能夠得到沐如錦的心。
雖然無法一親芳澤有些失望,但蘇衍並不氣餒,相反,明知道結果的蘇衍反而放得開了。他小心將外袍脫下,鑽到沐如錦的大牀上,掀開被子,擋着自己的身子,彷彿是等待夫君臨幸的少女一般,眨着眼,道:“娘子。爲夫爲你暖牀啊,娘子可要疼人家。”
沐如錦看着蘇衍這副青樓花姑娘的做派,先是一愣。隨即捂着肚子大笑不止,邊笑便走到蘇衍面前,就像當初剛剛與蘇衍攤牌時那樣,勾起蘇衍的下巴,強裝女流氓。道:“好啊,待爲妻好好疼愛你。”說着欺身上前,嘴脣碰上蘇衍的脣,那溫潤的觸感竟讓人有着一絲迷醉。
蘇衍沒有想過沐如錦會這樣大膽主動,她原以爲沐如錦之前的反應已經很明白的表達出了拒絕的意思。雖然遺憾,但他卻能明白沐如錦的顧慮。
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正是禹州城外的那次截殺,他推開沐如錦。以至於手臂受傷,最後又拖着受傷之軀爲她爭取逃跑時間的行爲,讓沐如錦確定了,她的心中已經有了這個叫做蘇衍的人。更讓她確定了,她想要和這個叫蘇衍的人過一輩子。
一個吻糾纏了許久。吻的時候還沒什麼感覺,但兩個嘴脣彼此分開之後。看着蘇衍那有些玩味的表情,沐如錦卻忽的鬧了一個大紅臉。
蘇衍靜靜的看着沐如錦,看着她的臉越來越紅,紅的就像是一個熟透了的蘋果,蘇衍突然有些急不可耐的想要品嚐這個美味了。
不過,人生的事情遠沒有想象中那樣簡單。
蘇衍十九年來從未碰過女色,雖有着七位小妾,但他本身卻還是個雛兒。別說做那些男女之事了,就算是跟丫鬟拉拉小手親親小嘴都沒有過。
而沐如錦呢?前世二十載歲月一直都像是一個籠中鳥一樣,連門都出不去,更別說什麼談戀愛了。何況,像她這樣的病秧子,得的又是那種醫學上解決不了的怪病絕症,有哪個男人會瞎了眼的看上她?莫非要指望那些醫院裡一直包的嚴嚴實實還帶着口罩的醫生嗎?
說起來,仔細想想,沐如錦這才發現,前世那二十年裡,就算是她一直只能見到的那幾個醫生,她也沒有見過他們真實的長相。似乎,他們每一次都帶着口罩戴着帽子,這麼長時間裡,她竟然對這些人的長相沒有一絲印象。
而這一世呢?她才十六歲,別說什麼男女之事了,她從小接觸過的男人也就那麼兩三個。她的親生父親沐林生,師父沈煊,還有師弟君不言,若是嚴格上算的話,千秋晟也能算上一個。
只不過,沐林生不用說了,她不恨他就已經是謝天謝地了,何況就算沐如錦不願承認,那也是父親,這個她更改不了。至於沈煊,雖是師父,但其實更像是她的親生父親,她一直敬重着。君不言雖與她年紀差不了多少,但卻是兄妹一般的感情。而千秋晟……嗯,不過是一個沒事可以欺負的對象而已。
她纔不會說當初用毒藥去毒千秋晟不僅僅是因爲要幫他適應疼痛,還是因爲好玩呢……
沐如錦與蘇衍兩人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接下來究竟該要怎麼辦,無奈下只能相互試着進行。
於是,守在門外的錦瑟等人就聽到了這樣一番算不上對話的對話。
“不對,你往下點兒。”
“呃……我再試試……”
“蘇衍,你個混蛋,你給我輕點!”
“我弄疼你了?”
“廢話!老孃絕不原諒你!”
“…… …… ……”
錦瑟一陣錯愕,隨即捂着嘴彎腰大笑。
少爺和少夫人他們……太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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