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老太太院裡出來,沐如錦的心情頓時輕鬆許多。這一次,她沒有想到竟還有意外收穫,不僅僅成功的將沐溪兒給降成了通房丫頭,罰她去打掃西苑一月,還成功的讓蘇燁威狠狠吃了一頓亂棍。
說實話,沐如錦看這個便宜公公不順眼很久了。從蘇衍出事以來,這個當爹的哪一次還給過蘇衍好臉色看?
從一開始就是他納的小妾攪得侯府不得安寧,又是因爲他的無知無恥,弄出了蘇啓這麼一個庶長子,害的自己嫡出的兒子死的死殘的殘。事到如今不知悔改也就罷了,還敢朝蘇衍鬧臉色看,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有幾斤幾兩,就敢裝逼作死,沐如錦想教訓他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
最重要的是,這一次她將蘇小小和君不言的婚事定下了,可謂大獲全勝。
先不說她對蘇小小印象不錯,希望她嫁得好,就光是君不言的請求,她也得盡心盡力去辦。這個師弟難得有開口求她的時候,若是連這麼些小事都辦不成,她這師姐的臉往哪擱去?
本來這師姐的稱呼就來的名不正言不順,若是事情再辦砸了,指不定君不言那貨會挾私報復,反要她開口叫他師兄?
一路賞着風景回到清幽雅苑,只是稍稍眯了一會兒,便被切雨叫醒。
“少夫人,千秋晟已經醒了。”切雨見狀忙來通知沐如錦。
“咱們去瞧瞧。”爲了弄清事情的真相,沐如錦也不願耽擱,稍一收拾,便隨着切雨去了客房。
沐如錦現在十分想弄清楚的是千秋門是否出了大事,這一次千秋晟的重傷究竟是誰所爲。
事實上,在千秋晟還在昏迷時,沐如錦就讓神仙府去調查了此事。但是,一來時間太短,二來不知千秋門是否封鎖了消息,至少直至現在,神仙府也沒有傳來什麼有用的信息。
沐如錦一進門,就聞到一股奇異的藥香,這種藥香她並不陌生,在前任的記憶中,她的童年就是伴隨着這種藥香度過的,可謂熟悉之至。
千秋晟低着頭看不清表情。身上的傷口纏着白白的紗,紗布上已經隱隱的滲透了一些血色。
或許是一直處於這樣患得患失的狀態,千秋晟甚至都沒有發覺沐如錦的到來。
切雨本想叫醒千秋晟。但卻被沐如錦給阻止了。此時的沐如錦正在觀察千秋晟的表情,也默默的開啓了讀心異能,仔細的讀着千秋晟內心的想法,就連那些最細小的枝節她都沒有放過。
但越是深入,她就覺得越震驚。
“錦娘妹妹。你來了。”或許是沐如錦的目光太過灼人,千秋晟終於發現了沐如錦的存在。
本來故人相見應當是一件很愉快的事,但此時的千秋晟卻完全都沒有這樣的心情。他很難過,這種難過,甚至正在幻化成濃濃的怨恨,氣氛頓時壓抑的幾乎讓人喘不過氣。
“晟哥哥。你的傷可是好些了?”沐如錦明知這是廢話,但總是需要一些開場白來將話題引入正軌。
千秋晟一臉苦笑,低沉道:“能活着已是萬幸。”
沐如錦深深的看了千秋晟一眼。眼中有着些許的不忍,道:“晟哥哥,你重傷之際來到逍遙侯府找我,那便是願意信我。有些事,你未必願意提起。但我卻不得不問。晟哥哥,你身上的傷是何人所爲?”
聽到沐如錦的問題。千秋晟並未回答,而是咬着嘴脣,努力的平復着心中的憤怒。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漸漸止住身上的顫抖,咬牙切齒道:“水無月。”眼中全是不甘的怨毒。
“水無月?”即便是她已經從千秋晟的心裡知道了些大概,但當真正聽到‘水無月’三個字被咬牙切齒的從千秋晟嘴裡說出時,沐如錦還是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她直到現在還記得在去往禹州的路上,千秋晟提起‘水無月’這三個字時表露出來的欣喜與羞澀。
一個大男人,自幼時就開始暗戀一個女人,不過那一面之緣,多年來一直念念不忘,這份癡情,也對得起情種這二字了。
可是,事到如今,從千秋晟嘴裡聽到害他重傷至此的罪魁禍首就是他暗戀多年的水無月,沐如錦實在是有些不願意接受。
水無月如何她不願管,是好是壞也與她無關。可是,看着此刻千秋晟面上的怨恨,沐如錦卻開始本能的對水無月厭惡起來。
“可是需要稍作歇息再談?”沐如錦擔心千秋晟這樣的狀態會引發傷口撕裂,故而想讓他稍作休息,平復了心緒再說。
“不必。你我既是盟友,有些事情,你知道的越早越好。”千秋晟聽出了沐如錦的關心,心中卻也好受許多。總歸有一個朋友願意真心待他,那也是福氣。
“也好,晟哥哥不必勉強。”沐如錦點頭。
“傷我之人乃是無花宮的水無月。我四日前大婚,千秋門中賓客滿座。雖說我知曉自己的處境,知道在這千秋門中,我雖爲少主,但大多人所支持的,是千秋羽。不僅如此,就算是父親,也是疼愛他多過疼愛我。”
“我本不以爲意。我雖對那門主之位有心,但卻不願拋卻一切爲名利化身爲鬼。何況,我心中惦念那水無月多時,如今能娶到她爲嬌妻,也算了了我多年心願。”
“大婚之日,賓朋滿座,她着大紅喜服,蓋着那火紅的蓋頭一步步朝我而來。我原以爲,我與她之間終成良緣,實是月老牽線,天作之合,又怎會想到,這狠毒的蛇蠍婦人,竟會在與我拜堂之時突下狠手,將我重傷。”
說着,千秋晟緊握的拳頭沁出細細的血絲,那一臉的猙獰之色像是在控訴着他的不甘。
“她在大婚之日重創於你?”沐如錦露出一絲思索的神色,緊皺眉頭道:“可是晟哥哥,你與她大婚之日,她突下重手傷你,又如何能安然逃開千秋門的問責?天下羣雄面前,衆目睽睽,想來她也無從抵賴吧?”
這纔是沐如錦一直都想不開的。千秋晟就算人氣不如千秋羽,但至少名義上還是千秋門的少主,水無月雖是無花宮之人,在江湖中也算是頗有名頭,但無花宮若與千秋門相比,那就實在是太不值一提了。
就算無花宮或者水無月個人與千秋晟有仇怨,應當也不會選在這種大婚之日,當着江湖羣雄的面突使卑鄙手段,而陷自己於死地吧?
除非這千秋晟當真是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以至於結下死仇,而水無月,根本就是抱着必死的信念來刺殺千秋晟?
莫非水無月還是個自殺式襲擊的恐怖分子不成?
“她根本無需逃過問責,她如此作爲,自然是有人指使,而那指使之人,卻是巴不得我死吧。”說着,千秋晟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
“莫非是那千秋羽做的?”此時,蘇衍從門外進來。他剛剛談完生意回來,便聽錦瑟說起了千秋晟之事,於是找了錦瑟帶路,這才堪堪趕上了二人談話。
“蘇衍,你回來了。”沐如錦見蘇衍出現,嘴角浮起一絲笑意,臉上的欣喜之色毫不作僞,讓剛剛經歷背叛的千秋晟更覺苦澀。
“就算是那千秋羽所爲,但僅憑千秋羽的勢力,似乎做不到一手遮天。”蘇衍深深的不解。自從千秋晟病癒之後,已經隱隱能夠與千秋羽分庭抗禮了,就算千秋羽得勢更勝一籌,指使水無月在新婚禮堂之上公然出手重傷千秋晟,也不應該能夠全身而退。畢竟,還有一個千秋門主在,就算那千秋羽的孃親是他最愛的女人,就算千秋羽是他最喜歡的兒子,但身爲一門之主,又身爲人父,又怎會允許兒女之間互相殘殺?
莫非……莫非,千秋門主出了事情,被逼宮或是殺死了?
蘇衍覺得,暫時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的通整件事情的詭異之處。
“對了,晟哥哥,且不論那水無月究竟如何擺脫此事的後果,你既是在千秋門被襲,本該在千秋門養傷,又爲何會拖着傷體來這逍遙侯府找我?”沐如錦百思不得其解。同時,還有一件事情是她想不明白的。
千秋晟成親,爲何沒有給她下帖子?
直到今日她才知道千秋晟的婚禮已經舉行,這其中緣由也讓她十分頭疼。
是千秋晟有意忽略她?還是這貼子已下,只是中途出了什麼變故害她沒有收到?
沐如錦決定以後再問千秋晟,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要理清發生在千秋晟身上的那些詭異莫名的事情。
“千秋門早已是虎狼之地。若非我見機不對,拼命衝圍,只怕此時,都已化作白骨了。”千秋晟眼中是滿滿的痛苦之意。沐如錦還從未在千秋晟的臉上見過這樣的表情。
“莫非那千秋羽果真逼宮了?”蘇衍暗自感嘆這千秋羽膽子大,更加佩服他心狠手辣,連自己的親生父親和兄弟都能一一趕盡殺絕。他若有千秋羽一分的狠毒,又何至於被蘇啓殘害至此?
“呵,那千秋羽,此時早已上了黃泉路。”千秋晟嘴角勾起一抹快意的笑容,隨後又多了一分自嘲。
“死了?”沐如錦和蘇衍俱皆大驚。千秋羽死了?
莫名的,沐如錦的腦海中突然就蹦出了另一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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