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太醫離開後,夏如卿從裡間走了出來。
見趙君堯依舊在批摺子。
就問道。
“皇上,是施貴妃不好了嗎?”
趙君堯頭也沒擡就心不在焉‘嗯’了一聲。
就又埋頭批摺子。
夏如卿在他身邊坐下來,看了一會兒,又繼續問。
“皇上,您不去看看嗎?”
趙君堯停了筆,就忽然擡頭,涼颼颼地盯着她。
“你想讓朕去嗎?”
“不想!”
她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
“我一點兒也不想!”
趙君堯又低下頭,輕咳兩聲。
“那你老問什麼?”
夏如卿就低頭咕噥:“我害怕您去嘛!”
趙君堯的一臉嚴肅就繃不住了。
“朕一開始也沒說去啊!”
夏如卿就徹底打消擔憂了。
“那就好,那臣妾就放心了,嘿嘿!”
趙君堯點了點她的額頭。
“小氣鬼,她都這樣了,我就是去了又能如何?”
夏如卿就有些委屈。
“您還想如何啊!”
“你……”
趙君堯氣得咬牙無奈。
夏如卿瞬間從座位上跳起來,以最快的速度消失。
裡間裡很快傳來笑聲。
趙君堯抽了抽嘴角,繼續低頭批摺子。
因爲端午節的事。
後宮這幾日極盡低迷,就連選秀的事也都擱置下來。
嫺貴妃撫養三個孩子,忙得抽不出空不管事。
施貴妃被審問,性命堪憂,自然也不管事。
這重擔就全權壓在了惠妃身上。
好在二公主也不小了,不必天天陪着,惠妃這纔有精力執掌後宮之事。
其他妃嬪也都不敢有任何動靜。
御花園也不敢去,一個比一個安分。
剩下的那些小貴人小才人們,更不用提!
所以,其實惠妃也不用怎麼操心。
無非按着規制,該怎麼辦就怎麼辦罷了。
除了後宮。
就是寧壽宮和寧和宮的太后太妃們了。
珍太妃原本跟着太后住在寧壽宮偏殿。
現在寧壽宮被清理。
她也被清理出來,和寧和宮的另外幾位太妃太嬪擠在一起。
趙君堯不喜太后,更不會喜她。
不過不虧待罷了。
寧和宮裡。
珍太妃還在養傷,前幾日在慎刑司受的刑還沒好呢。
不過這會兒,她的心情倒是好。
即便住處不如原來的大,不如原來的寬敞。
她依舊高興!
“哈哈哈……”
“太后那老妖婆的好日子,終於到頭兒了!”
“本太妃早就說過,在這後宮裡,哪怕你是皇后,太后,都別得意!”
“誰也不知道,明兒個會是什麼樣?”
“哈哈!”
幾天前,她還在太后面前唯唯諾諾。
幾天後,她已經可以光明正大地立在太后面前,向她耀武揚威了。
她忍了一輩子。
在她手裡小心翼翼伺候了一輩子。
沒想到到老了,還能來個大反轉!
真是沒想到啊!
珍太妃越想越高興。
她自己高興也就算了,還必須要拉着兩個兒子一起高興。
聽說五王爺和六王爺前幾日在鬧不愉快。
珍太妃就忍着身體的疼痛,把他倆叫在一處。
還擺了宴席要慶祝。
桃姑姑有些無奈。
“太妃娘娘您身子還沒好,六王爺也捱了順天府五十大板呢!”
“都沒好呢您又何必強求!”
珍太妃想想也是,就嘆了口氣。
“罷了!”
“要不是夏氏那個所謂的妹妹,本太妃的兩個兒子何至於會鬧成這個樣子!”
“哼!她是個狐媚子,霸佔着皇帝不叫雨露均沾!”
“她的妹子大約也是個狐狸精!”
“這樣的女子,只盼着以後千萬別再進宮!”
身爲當孃的,也大概知道兩個兒子鬧彆扭的原因。
所以纔有此一說。
桃姑姑搖了搖頭。
“太妃娘娘,您越說越不像話了!”
“嫺貴妃……您不能這麼叫!”
人家品級比你高啊!
人家是一品貴妃,您只是二品的太妃啊。
不過佔了個輩分的優勢而已。
可輩分不是等級,後宮是看等級的,不是論輩分的。
人敬你是情分,而不是本分,更不是義務。
太妃也自覺說錯話,哼了一聲便不再提。
不過……
心情太好實在按耐不住。
她又問。
“寧壽宮現在怎麼樣了?”
“本太妃剛剛離開,着實有些想念太后了,想去探望!”
“桃月,你去打聽打聽能不能去!”
桃姑姑垂首想了想就道。
“沒聽說太后被禁足的消息,想來是能去的!”
“娘娘,您要去嗎?”
珍太妃頓時神采飛揚。
“去,當然去!”
桃月有些無奈,心說:
前些日子受的氣都堵在心裡呢,攔也攔不住的,去就去吧!
想罷,就去準備去了。
天氣漸熱,總要備些解暑的湯,總要換身兒華麗的衣裳,華麗的首飾更是少不了。
耀武揚威麼!
珍太妃看着鏡子裡越發華麗的自己,就笑了。
“桃月你的眼光越來越好了,這身兒衣裳真好看!”
“記得待會兒給我多上些胭脂,臉色太白了不好看!”
桃月就笑。
“娘娘您的傷剛剛好些呢,身子還是虛的,可不就是蒼白?!”
珍太妃摸着自己的皮膚,一臉的得意。
“就是再蒼白,本太妃也比那老妖婆年輕漂亮,叫她嫉妒死纔好呢!!”
“是,娘娘說得對!”
桃月連忙道,都是撿好聽的說。
……
收拾打扮完畢,珍太妃果然坐着轎子去了寧壽宮。
如今,寧壽宮從守門的,到貼身服侍的,全都換人了。
小太監連句通報也沒有,就把大門打開了。
珍太妃滿意地直笑。
“不錯不錯,果然不愧是皇上的人!”
“辦事真利索,桃月,賞!”
她的份例還是很多的,到底撫養皇子不是?
小太監得了賞,更殷勤了。
“多謝太妃娘娘!”
“不必客氣,以後本宮會常來的,你要多多通融!”
“是!”
小太監應答。
他是皇上的人沒錯,可皇上說了,只要守門就可以,誰來都行!
誰都可以進去,太后也能出來。
一切自由,不必管。
換句話說就是:自生自滅?!
……
進了內殿。
珍太妃一眼就看見了牀上躺着的太后。
她頭髮也沒梳,白了很多。
蒼老,憔悴,眼神空洞地看着帳頂,一動也不動。
“太后娘娘?”
珍太妃喚了一聲。
太后沒聽見似的,一點兒反應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