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必死無疑,卻連哀嘆生死的時間也沒有。
趁着清醒的時間裡,他對軍中的布放進行了嚴密的佈置,他知道,他背後的人只想他死,並未想過亡國。
所以,他們給他下的毒,並不是一下致命,見血封喉的毒藥。
是劇毒,是無解之毒,卻不會中了之後就立馬倒下,也不會昏死,讓他可以拼着最後一口氣,替他們守着這天下,這江山……
呵呵。
他的心思,不可謂不狠吶。
他的……好弟弟。
“唐逸,筆墨伺候。”
最後一日,他終於再也起不了牀,身體的狀況也越來越差,他知道,七日之期,已經到了。
軍中佈防,他已經修改過許多次,差不多已經嚴密周全了。
他終於能用僅剩的時間來思念一下那個起初他並不曾放在心上,可後來卻被他放在心尖尖的女子。
意兒,對不起。
這輩子,我怕是要負了你了。
“王爺?你這是做什麼?你怎麼想休了王妃?她知道了,該如何傷心?”看着他趴在牀上,辛辛苦苦一筆一劃的勾勒,最後一看,竟是一封休書,唐逸的臉色都變黑了。
“唐逸,待……待我死後,把……把這個給……給她……她還那麼小……不……不該……該爲我誤了一生。”
口中,有什麼東西,從嘴角滑了出來。
視線,也越來越迷糊。
他看到唐逸流着淚收下了那封休書。
他勾了勾脣角,想誇唐逸一聲,真是聽話。
耳邊就忽然響起一道驚呼。
“阿璃!你敢死!”
他大驚,她怎麼到了?
她來了,他還可以見見她!
可是他卻再也沒能睜開眼,就昏死了過去。
再醒來,他便已經身在上京城了。
她從未提起過他是如何好起來的,也從未提過她是怎麼讓北辰國退兵的,但他知道,她那段日子,一定過得很辛苦。
因爲他醒過來之後,唐逸便將一切告訴了他。
紅顏一怒震朝堂,這的確是她幹得出來的事兒。
真是遺憾,那一日的光景,他竟無緣得見。
“……阿璃?阿璃?你怎麼了?”
樓詩意兀自踱步到了衣櫃邊,取出了一個包袱,收拾着自己出門要用的東西,順便給寧王取了一套便服走過來,就看到他脣角微翹的看着她的方向傻笑。
喊了好幾聲都沒動靜,她直接上手在他的手臂上一擰。
“嘶……”
寧王再次倒抽冷氣,回過神來。
“幹什麼又掐我?”
“你剛剛在神遊什麼呢?還不快點起來穿上衣服,你是想等本宮來伺候你更衣麼?”
“本王在想,三月底的時候,王妃收到本王身中毒箭命懸一線的時候,紅顏一怒震朝堂是何種光景?”
說着,手掌一伸,牢牢握住了樓詩意不盈一握的楊柳纖腰,將她整個人攔腰抱在自己的懷中。
樓詩意也不矯情,順勢就用一雙藕臂圈住了他的脖子。
緊緊的抱在懷中。
“自然是絕美的光景咯。不過,你最好祈禱這輩子也別看見,我一點也不想再來一次。”
那透涼徹骨的寒意,她再也不想體會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