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他沒不同意。是我,我就想着,家裡就數我們條件不好,妹妹也是知道的,就多少送點兒,意思意思就行了。可他呢?沒本事掙大錢就算了,還非要給四妞送什麼頭面,他還去鋪子裡看了,八十兩銀子一套,說是給四妞遮臉。”
董氏一聽這話,剛剛消下去的火頓時又冒了起來。
“你……你……”董氏顫抖着手指着二妞,嘴邊一聲你,你了半天都沒說出別的話來,因爲她說不出別的話來。
曾文娟就坐在董氏的旁邊,看着董氏氣成那樣,急忙伸手輕輕撫了撫董氏的胸口。
“娘,娘,你先彆氣,彆氣了,氣壞了身體可不好。”說罷,又轉過頭朝着二妞勸道。
“二妞,這事兒就是你不對了,這事兒要是擱別人家,怕是男人捨不得,女人捨得才非要吵。擱你這兒,四妞是你親妹妹,永福想送她好東西,那是爲了什麼呀?還不是爲了給你遮臉啊?他給四妞遮什麼臉?四妞就差這一樣東西嗎?”
曾文娟進門也有六七年了,還從來沒有因爲什麼事兒跟二妞紅過臉,大聲說話的時候都不多。
只因爲兩個人名爲姑嫂,實則年齡差不多,細論起來,二妞還要虛長曾文娟幾個月。
可是看着董氏氣得渾身不舒坦的樣子,曾文娟就沒忍住說了幾句。
本以爲倆人這麼多年姑嫂關係處的不錯,二妞能聽進去。
卻沒想到她話剛一落音,二妞非但沒有自省,反而更加魔怔了。
“你少在這兒站着說話不腰疼了!我大哥能幹又本事,把你寵得跟個什麼似的,你在陽平縣的大宅子裡當着少奶奶,一羣的丫鬟僕人供你使喚,自然是體會不到我們這些人的辛苦了。你給四妞添妝,動動嘴皮子自有我大哥掏腰包,我呢?我那些銀子全是我們起早貪黑掙回來的,一口氣就八十兩,你知道我要做多少香皂才能掙回來嗎?”
她的命啊,怎麼就這麼苦?
香皂這個生意的確是掙錢的,可是掙得不多啊。
前幾年掙得,被那孫二郎倆口子一氣敗了。
這兩年好不容易存起來一些,一場大水,又給衝了個乾淨,鋪子裡的東西置換一番之後,她存起來的銀子所剩無多。
這會兒纔剛剛緩過勁來,她想四妞跟她感情從來很好,應該不會介意她送什麼添妝。
她就親手給她繡一些成了親之後用得着的東西,再給她買一兩樣好點兒的首飾就行了,能省點錢。
可孫永福卻非要打腫臉充胖子,讓她繡東西之外,還要再送那八十兩銀子的頭面……
“你……”
曾文娟千想萬想,都沒想到二妞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猜到自己開口,會惹來二妞心裡不舒服,說不定心裡還會埋怨自己,可真是沒想到當着面立馬就給她吼了回來。
一時間,她頓覺委屈不已。
眼淚,包也包不住。
但她也不怪罪二妞,反而吸了吸鼻子,擡手朝着眼眶上抹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