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青也是因爲半夜醒來後聽着窗外雨聲睡不着,便也起了牀,想來書房坐坐,就看到趙明暄已經先他一步起了牀。
“爹,你老人家怎麼起來了?這還早呢,離進宮的時辰還有一會兒。”
趙長青晃了晃腦袋,弓着身子走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趙明暄就拿着劍看着他顫巍巍的走着。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那個走路總是喜歡挺着腰背的男人慢慢變得蒼老起來,腳步也漸漸變得虛晃輕浮,不如往日沉着穩重。
還有那隻空蕩蕩的袖子,也比往日顯得格外令人心裡憋悶。
想到此,他急忙放下了長劍,轉身拿了茶壺轉身出門了。
京城裡比村子裡方便的地方,也許就是府內會有侍從徹夜伺候着,他醒來的時候,府內也有人起了。
他提着茶壺到了廚房,過見他們已經燒好了開水,給他灌了一壺之後,他便提着回到了屋內,給趙長青添上了一杯熱茶。
“爹,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吧。“雖是夏天,但年紀大了,就喜歡熱的東西。
趙長青點頭,接過了一杯,淺嘗了幾口。
“能把那劍給我看看嗎?”
趙長青不置可否,將劍拿起遞給了趙長青。
趙長青也不客氣,接過劍,就抽出了一截來,耀眼銀光霎時閃得他眼眸一眯,眼內水光閃閃。
“當初,我從王妃身體裡抱着你出來之後,滿心滿眼就只剩下瞭如何帶着你逃過一場劫難的想法。對於這把劍,我……我竟是半點沒想起來。也虧得丞相大人有心,不然的話,我將來去了地下,該如何對主公交代?”
他也以爲這把劍隨着主公的逝世不見了,從今以後都不會再見盤魂。
沒想到,有生之年,竟還能見,還是在這個檔口。
這是不是寓意着主公的冤屈,即將昭雪?
“爹,父王不會怪你的!你的大恩大德,兒子死也難報。”
趙長青頷了頷首,望着長劍,思緒飄遠。
“想當年我娶了你娘之後,待她懷上身孕之後就離開了家裡去從軍了。跟你不同,你爹我少年時候懷着那一心的壯志,娶你娘也不過是爲了應付你爺爺奶奶給我下的命令。”
對吳氏,他是心悅的。
但那份心悅,遠遠比不上他對建功立業的熱愛。
所以娶了妻,留了後之後,他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家。
“初進軍營,我不過是個小兵,一路摸爬滾打,好不容易入了你父王的眼,成爲了他的親信兵,這把劍,我也是摸過無數次的。那時候我就在想,什麼時候我也能當上一個將軍,擁有一把屬於自己的又區別於別人的好劍。”
可惜,他沒等到拿到一把劍的一天,主公就被人算計了。
他本有機會繼續熬下去,那時候,主公已經把他徹底推離身邊,他只要足夠心狠,對楚家的事保持冷眼旁觀,那麼一切都不會與他有關係。
可是,他能看得下去嗎?
不……
不行!
他能夠走到那一天,全賴着主公的信任和幫扶,主公落了難,他怎可冷眼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