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漁民大豐收,羅雲意想起被齊老漢他們放在船艙一角的兩大木盆小魚小蝦,這些是漁民們接下來的食糧,雖然船上還有十斤糙米,但那卻是接下來近半個月全船人的早飯。
羅勇霆和羅思雪問明白羅雲意要用捕魚帶上來的海中雜草做飯的時候,心中雖有疑惑不解,但更多的是好奇,兩個人也都跟着幫忙,一個幫着曬海帶,一個去問齊老漢要魚。
吸引魚羣的辦法是羅雲意想到的,畫了火把魚燈的木板得到羅雲意的慷慨饋贈之後,早就被齊老漢當成傳家寶貝給珍藏起來,羅勇霆認爲,別說是幾條小魚,就是現在要整條船上的魚,齊老漢和漁民也會心甘情願地雙手奉上。
果不其然,一聽說羅雲意要煮魚湯,齊老漢親自挑選了三條最大最肥的魚,每一條都足足有七斤重。
羅雲意也沒有推辭,她現在的身體急需要補充各種能量,吃了這麼久的燻肉,又喝了幾碗腥臭的魚湯,她對這裡粗劣食物的忍耐已經快到極限。
船上除了鹽再沒有第二種調料,但是好的廚師,哪怕一種調料也沒有,照樣也可以做出精美可口的食物來,羅雲意就是這種人。
海帶被炙熱的太陽烤乾海水的餘澤之後,又被她在鐵鍋裡蒸了小半個時辰,三條大肥魚被負責做飯的漁民熟練地去鱗挖腮,然後開膛剖肚清洗乾淨,最後按照羅雲意的要求全都用那把鋒利的菜刀剁成了大小均勻的魚塊。
一大鍋不算清澈的水,裡面放了大半鍋白嫩嫩厚嘟嘟的魚肉塊,微張着嘴的三個魚頭在鍋裡被羅雲意手中的大長勺不停地攪來攪去,過一段時間就見她放一些精鹽和海帶進去,然後接着攪拌。
如此循環往復不知道多少次,看得羅勇霆早就失去了耐心,不就煮個魚湯嗎,怎麼這麼麻煩!
“小妹,還沒好嗎?”羅勇霆已經聞到了魚湯新鮮的濃郁味道,這一刻他又覺得羅雲意煮魚湯的方式或許纔是最正確的,不然同樣的水和魚,怎麼聞起來味道會差別這麼大呢。
“再等會兒,魚湯要煮成奶白色纔好!”羅雲意不怕做飯麻煩,她最怕做出來的東西失卻了想要的味道。
巧婦即便難爲無米之炊,但只要手中有能入嘴的東西,對於會吃能吃敢吃一族來說,吃,並不是一件難事。
這鍋海帶魚湯足足熬製了一個多時辰,飄散在海面上的魚香味勾引的整船人都在流口水,好久沒有聞到這樣濃香的味道,沉寂的饞蟲像復活的野獸,在人的肚子裡不斷地翻滾。
羅勇霆抓耳撓腮地圍着大鍋轉,他餓得五臟六腑都像着了火,但羅雲意還在慢條斯理地攪着那鍋快比天上雲朵還要白的魚湯,骨頭都煮爛了,奇怪的是不停放進去的海帶竟然完好無損,散發着獨有的香味。
“好了,可以喝了!”滿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羅雲意露出了笑容。
魚肉已經徹底地煮成奶糊狀,既營養又能果腹,海帶除了增加魚湯的鮮香味也起到了配菜的作用,現有的條件她也只能做成這樣了。
羅雲意先盛了兩碗給羅震和林菀清,又盛了一碗端給了齊老漢。
齊老漢手哆嗦了一下接住湯碗,眼前的小姑娘出身見識定然不凡,又聰穎異常,更難得她慷概大方之餘對他們這些窮苦人還如此禮讓尊重,不管這一家人來歷如何,齊老漢都打心底敬重他們。
“真好喝!”別人一口還沒入嘴的時候,羅勇霆和羅思雪兄妹一碗魚湯已經下了肚,飯吃了這麼多年,魚湯喝了無數回,沒有一次比得上眼前這海帶魚湯的。
飢餓的人在美食麪前是沒有抵抗力的,兩個人很快就盛滿了第二碗,咕咚兩口又下了肚,好在即便大口喝湯,也顯得比別人多出幾分豪爽和優雅來。
一大鍋的海帶魚湯根本不夠三十多人喝的,沒辦法羅雲意又接着煮起來,反正這船上魚和海帶並不缺。
“以前咋就不覺得這海里的大雜草好吃呢!”一個漁民拿着碗守在大鍋旁等着,彷彿很多年沒有喝過魚湯。
常年在海上討生活和居住在海邊的人是知道這種褐色的海草的,也有很多人拿來吃,只不過味道怪怪的,很難煮。因爲夏季這種海草很多,漁民全都不當一回事,不餓的受不了,是沒人願意吃這種東西的。
現在經過羅雲意的妙手一蒸煮,這褐色的海草就變得獨特美味起來,而且綿軟入口不顯滑膩,配合魚的鮮香,別提多好吃了。
一直到太陽沉入大海,漁船上還飄散着海帶魚湯的香味,看着自家打着飽嗝的二哥和二姐,羅雲意無奈苦笑,不過是一碗最簡單的魚湯竟讓他們饞成這樣,果真是荒島呆久了沒吃過好東西。
吃飽喝足也該到了入睡的時候,可如今船艙都是魚,漁民三三兩兩都擠在甲板上光着膀子睡覺,林菀清帶着三個女兒住進船後唯一的房間內,羅震帶着三個兒子半坐門外和衣而睡。
大海的夜又一次靜的出奇,今夜火把魚燈沒有亮,或許大海和人都需要休息。
如雷的鼾聲此起彼伏,海帶魚湯的飽腹感比任何催眠曲都管用,當所有人都沉睡在深夜大海懷抱裡的時候,羅雲意卻清醒地望着小窗外夜空中閃亮的星星,她脖子裡的金玉鏡隱隱泛着暖人的光暈。
右手有意無意地握着金玉鏡撫摸着,眼睛陷在夜幕中那遙遠的銀河飄帶裡無法自拔,甚至連手指不小心被金玉鏡上的龍角刺破一個小口,血絲融進龍眼裡,她都沒有絲毫髮覺,更不會注意到她在轉瞬間就已經在沉睡的林菀清三人跟前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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