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酒兒微垂着眼眸,她本以爲掌櫃子能給二三百兩銀子就不錯了,卻不想他竟然給了這麼高的價錢。
偏頭望了一眼顧峰,見顧峰神色如常地品着茶,蘇酒兒這才收回視線,疑惑地看向李掌櫃子,試探性地開口,“掌櫃子,您有什麼條件?”
一聽蘇酒兒這麼說,李掌櫃子就知道她肯定會應下,伸手摸了摸下巴的鬍子,心知這件事情是面前這位小娘子說的算,“我們李家布莊給出的價錢絕對公道,但是,你的繡品就只能賣給我們家,不能賣給旁人。”
這是將她未來的繡品全都買下來了?
“當然,如果你要是送給旁人的話,這是可以的。不過這雙面繡,絕不能賣給別的布商。”李掌櫃子端起面前的茶盞,潤了潤嗓子,接着說道,“這位小娘子,說實在話,你這個在咱們這個沙城差不多能賣到三百兩銀子,而我這一次多給你二百五十兩銀子,就是想着咱們兩家以後建立長期合作的關係,你覺得怎麼樣?”
蘇酒兒微垂着眼簾,隨即笑顏盈盈地望向李掌櫃子,笑道,“李掌櫃子這是要將我雙面繡的技術買下來?”
“算不上買,”李掌櫃子脣角高興的勾起,笑着望向蘇酒兒,“我要是找人跟你學,沒有個七八年,怎麼能有這繡工?”
“這件事情,我還要跟我家相公商量一下。”蘇酒兒說着,笑着看了一眼顧峰。
“當然,你們先商量着,我去準備點東西。”李掌櫃子說着,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店夥計緊跟着李掌櫃子出去了,順手將門帶上。
屋裡就剩下顧峰跟蘇酒兒兩個人了。
蘇酒兒忙湊到顧峰面前,壓低聲音,小聲問道,“相公,你覺得這個價錢可以嗎?”
顧峰鄭重其事地點點頭,“這價錢很高了。”
對顧峰來說,賣東西賣給誰不是賣,只要給的價錢高就好。
聽顧峰這麼說,蘇酒兒脣角淡淡的勾起,微笑着望向顧峰,輕點了一下頭,“那樣我們是不是就能蓋新房子了?”
平日裡顧峰對銀子也沒有太大的感覺,此刻想着有五百多兩銀子變成他的錢,還是有些不習慣。
他怎麼從窮人,一下子就變成了有錢人?
如果蘇酒兒真有這個能耐,爲什麼當初還要嫁給他?
疑惑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顧峰將那些亂七八糟地想法丟在腦後,“恩,你喜歡什麼樣的?”
蘇酒兒想了想,臉上的笑容漸漸地凝固了,微垂着眼簾,再擡眸時,眼中星星閃過,“我覺得咱們現在住的就挺好的,到時候多買些布,給你做一些衣服可好?”
“恩。”顧峰輕聲應了聲。
蘇酒兒心中已經盤算好了,五十兩銀子留着她跟顧峰兩個人花,剩下的五百兩銀子等着秋季豐收買舊糧屯糧。
過了一會,蘇酒兒就聽到有人敲門的聲音,還未開口問話,就瞧着店夥計推門進來,“二位,我家掌櫃子來了!”
店夥計的話語剛剛落下,李掌櫃子笑着從外面走了進來,“兩位可是商量好了?”
“李掌櫃子給的價錢很公道,”顧峰偏頭看了一眼蘇酒兒,隨即看向李掌櫃子,一臉平靜地說道,“我跟我家娘子想着日後能跟李掌櫃子合作,是我們的榮幸!”
李掌櫃子聽着顧峰的話很受用,忙將契書拿出來,遞到顧峰面前,“二位瞧瞧這個契書,如果覺得沒有什麼問題的話,咱們就定下來?”
蘇酒兒笑眯眯地站在顧峰身後,看着顧峰跟李掌櫃子簽訂契書。
李掌櫃子讓小夥計抱來一塊更好的布,跟方桌差不多大,笑着看向蘇酒兒,“小娘子,你喜歡繡什麼就繡什麼,不過我要求是雙面繡,不然可賣不出好價錢來。”
“李掌櫃子說的我自然明白,”蘇酒兒微笑着說道,“只是,這價錢怎麼算合適呢?”
“看質量,”李掌櫃子說,脣角輕抿着,“我出的價錢會比咱們這邊市面上的高,剩下的就不用你問了。”
李掌櫃子這麼說着,一雙狹長細小的眸子幸災樂禍地眯成一條縫,他可是聽說京城那邊雙面繡千金難求。
這布料可是他挑選的最好的布料,而且這些線也是他選的最好的線,這繡出來的屏風定然是最好的,那價錢肯定會賣得非常高。
好像是看到了未來有大把的錢,李掌櫃子臉上的笑容更加的燦爛。
蘇酒兒聽他這麼說,心裡明白李掌櫃子轉手賣出去肯定能賺不少的錢,從容的答應了。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蘇酒兒讓顧峰拿着那麼多的銀子,生怕自己拿掉了。
陽光格外的燦爛,天空是那麼的湛藍,蘇酒兒站在顧峰身邊,完全沒有想到,竟然一下子能賺到這麼多錢。
“餓了嗎?”顧峰偏頭看了一眼蘇酒兒,擔憂地問道。
現在已經是晌午時分,往日這時,蘇酒兒已經做好了飯菜。
“相公,你想吃什麼?”蘇酒兒挽着顧峰的胳膊,仰望着身邊的男子,臉上的笑容更加的燦爛,“要不,咱們去吃貴一點的東西。”
顧峰聽蘇酒兒這麼說,想了想,也沒拒絕,“你想吃什麼?”
蘇酒兒身子湊到顧峰身邊,看着周圍的人很多,拉着顧峰朝着人少的地方走去,“我從沒來過沙城,自然是不知道哪兒的好吃。”
這幾天趕路,蘇酒兒跟顧峰兩個人每次在客棧吃飯,都只要兩盤素菜一盤肉菜,不敢多要,爲了省錢。
聽到蘇酒兒這麼說,顧峰也有些爲難了,平日裡蘇酒兒什麼都吃,他根本不知道蘇酒兒喜歡吃什麼。
蘇酒兒瞧着不遠處的飄香樓,忙拉着顧峰朝着飄香樓走去,“相公,咱們去飄香樓吃飯怎麼樣?”
飄香樓?
顧峰的眉頭不自覺地蹙起,他怎麼覺得那個名字怎的這麼熟悉呢?
拉着顧峰走到飄香樓門口,蘇酒兒擡眼看着門框上的門匾,眼中滿含期待。
看起來這家人做的飯菜不錯,不然也不會寫上“飄香”兩個字。
顧峰跟着蘇酒兒朝着飄香樓走去,剛走到下面,鼻尖聞到一股刺鼻地香味,眉頭不自覺地擰起來。
顧峰現在總算是明白了,爲什麼覺得“飄香樓”這個名字熟悉,原來這就是沙城最有名的青·樓。
“咱們還是換一家。”顧峰趁着兩個人還沒走近,一把拉着蘇酒兒朝着旁處走去,低聲說道,“這家不是吃飯的地。”
“啊?”蘇酒兒疑惑地看向顧峰,眉頭輕蹙着,百思不得其解,“可它的名字看起來就像是酒樓......”
以往,顧峰基本上都是順從蘇酒兒說的,不過這一次,他堅決將蘇酒兒往旁處帶。
蘇酒兒瞧着飄香樓大門緊閉,這才笑着望向顧峰,“剛剛沒仔細看,這才發現他們好像還沒開業。”
“不是沒開業!”
“啊?”
“它只在晚上營業!”
......
蘇酒兒嘴角微微抽搐着,目光猶豫地落在那刻着“飄香樓”三個字的門匾上。
原來這就是青·樓。
她以前常聽人說,那種地方就是風·塵女子做皮/肉生意的地方。
難道顧峰知道這裡是哪裡?
蘇酒兒這麼想着,擡眼望向顧峰,心裡有一絲酸澀,他說不定也曾經跟別的女人翻雲覆雨過。
這種猜疑在腦中一閃而過,蘇酒兒忙將那些東西丟在腦後。
過去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只要顧峰現在還願意跟她一起,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就算是顧峰找了別的女人,她也沒有說不的權利。
男人都不喜歡善妒的女人。
顧峰敏·感的感覺到蘇酒兒心裡有事,偏頭看了一眼蘇酒兒,“怎麼了?”
“沒事。”蘇酒兒淡淡的笑着,不自覺地鬆開顧峰的胳膊,“相公,前面還有一家客棧,要不我們去那邊吃點?”
“恩。”顧峰微垂眸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左臂,有些彆扭,卻什麼也沒有說。
兩個人朝着客棧走去,蘇酒兒亦步亦趨地跟着顧峰。
一進門,客棧的店夥計熱情地迎了上來,“二位,您是打尖還是住店啊?”
“吃飯。”顧峰淡淡的說着。
“好咧,二位,您跟小的來。”店夥計說着,忙引着顧峰跟蘇酒兒朝着客棧的二樓走去。
店夥計將顧峰跟蘇酒兒引到二樓靠窗的一個位置,聲音歡快,“二位,您們想要吃點什麼,我們這最好吃的......”
蘇酒兒完全是第一次來,這家客棧瞧着並不是很大,裡面生意倒是不錯。
顧峰點了這家店的一個招牌菜,隨後讓蘇酒兒點。
蘇酒兒隨口說了兩個菜名,又要了兩碗米飯,就將店小二打發下去了。
蘇酒兒笑顏盈盈地坐在顧峰的對面,陽光從窗外照進來,落在顧峰的臉上,將他的臉照得陰陽參半,“相......”
“二位!”
蘇酒兒的話語被一個陌生蒼老的聲音打斷,蘇酒兒順着聲音望去,就瞧見一個穿着錦衣華府大叔站在一旁。
順着那人熱淚盈眶的眸子望去,蘇酒兒這才發現他在看顧峰。
“這位公子,”那位大叔的聲音有些顫·抖,神色似乎有些激動,“你可是姓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