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大陳皇朝這麼久,還沒有一個手帕交,面對這忽如其來的姐妹淘,明媚毫不猶豫的接受了。劉玉芝瞧着外表就是一朵楚楚可憐的小白花,十分惹人憐愛,她又很苦情的說了一堆家中的難堪之事,聽得明媚心中嗟嘆不已。
這劉同知官雖然不大,可卻有一妻三妾,劉同知夫人的父親乃是光祿寺卿,這職務沒有什麼實權,她的嫁妝銀子也不多,所以很不得劉同知歡心。成親沒多久便納了一個妾,家中是做小本買賣的,可自從攀上了劉同知,得了些方便,那生意便越做越大,每年送來劉府的金銀無數。
那姨娘生得又格外美貌,照着劉玉芝丫鬟金蟬的說法,就是天生的狐狸精,一雙眼睛裡透着風騷:“柳二小姐,你瞧着我們家二小姐那雙眼睛便知道了,跟她姨娘一模一樣!”
明媚回想了下劉同知夫人的模樣,一張削瘦的臉,上邊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走起路來高腳鸕鶿一般,沒有半分柔美的感覺。既生得不美貌,又不能給劉同知產生經濟效益,而且實在沒腦子,不得歡心也是正常的。
誰家的母親會想出這主意來?若劉玉芝真這麼做了,即便是訛上了喬景鉉,那也只能做個妾。做妾難道是一件好事?真不知劉同知夫人究竟是怎麼想的。明媚搖了搖頭,打量了下劉玉芝,見她雖然打扮得還算精緻,可卻沒有一件金貴首飾,想來劉同知夫人也並未將她看得珍貴。
“既然今日咱們做了手帕交,不如交換個信物罷。”明媚想了想,從手上褪下了手鐲子:“這個芙蓉玉手鐲原本是一對,咱們每人戴一隻。”
劉玉芝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將手抽了回來:“柳二小姐,我不能要你的手鐲,但凡我有好一點的東西,大姨娘都會想法子弄走的。”
“她敢?你與她說去,這鐲子可是我給你的,她敢來動這個鐲子?”明媚聽了心中有氣,做人怎麼能如此包子?正室夫人壓不過姨娘也倒罷了,這是她們之間爭風吃醋的事兒,可怎麼能讓子女跟着遭殃?
“那又如何?就算我告訴了父親是你給的,我父親瞧着你父親的面子不讓我給她,過不久它就會莫名其妙壞掉的。”劉玉芝嘴角浮現出一絲嘲諷:“我這個嫡女,只是佔了個好名頭而已,過的日子,可比不上別人家的庶女。”
“大姐姐,原來你在這裡!你們倆在這裡說什麼體己話兒呢,能不能讓我也聽聽?”清脆的聲音傳了過來,引得明媚擡頭望了過去,就見劉玉蘭帶着亞混站在面前,挑着眉毛在瞧着她們。
劉玉蘭穿着搶眼的大紅色春衫襦裙,外面用銀色透明湖州紗比甲壓着,隱隱綽綽,更顯得腰肢軟款,行動起來步步生花。頭髮梳成飛仙髻,配着她的鵝蛋臉倒也顯得俏麗,中間壓了一支碧雲華勝,配着梅花挑枝金步搖,細碎的金色流蘇在耳畔叮咚作響,耳朵上有一對純金嵌東珠墜子的耳璫,正在不停的晃動。
明媚朝她笑了笑:“劉二小姐。”
劉玉蘭有幾分嫉妒,她素來以爲自己生得美貌,雲州城裡無人能及,沒想到今日見着明媚,這才知道人外有人。她沒有回覆明媚的話,只是笑着問劉玉芝:“母親不是給你出了個主意,你怎麼還不照着做?是金柳還沒有尋到世子爺不成?”
劉玉芝臉色一白,咬着嘴脣低下了頭:“二妹妹,你從哪裡聽來的?母親何曾給我出了主意?休要亂說。”
“我可沒有亂說。”劉玉蘭笑嘻嘻的望着劉玉芝,不肯放過她:“母親想要你去英王府享福,可她怎麼就沒想到你生得這樣難看,喬世子如何會出手相救?怎麼着也該是我這樣的美人才能引發喬世子的憐愛之心。”
她抹了抹鬢邊的頭髮,做出一副妖嬈的神態來:“大姐姐,你說是也不是?”
劉玉芝沒有開口,金蟬卻忍不住了,向前踏了一步:“二小姐,你也別欺人太甚了。”
“我欺人太甚?”劉玉蘭眼中似乎有水波流轉,盈盈的朝這邊瞟了過來:“分明是你們欺人太甚罷?”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抓住了金柳的手,她身邊的丫鬟大聲喊叫了起來:“大小姐,你怎麼能這樣?我們家姑娘雖然是庶出的,可今年也已經記在夫人名下,也不該如此受你輕慢!”
劉玉芝擡起頭來,一副驚愕的神色,完全沒有弄懂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情,這時劉玉蘭已經“撲通”一聲掉進了湖裡。
明媚望着小路那邊走過來的幾個人,又望了望正在水中撲騰的劉玉蘭,微微一笑,這位劉家二小姐可真會演戲,一方面叫叫嚷嚷的讓旁人都知道她的嫡姐在欺負她,一方面又故意在喬景鉉面前落水,等着他前來搭救,這可真是一舉兩得。
喬景鉉與徐炆玔見着湖那邊一片鬧哄哄的,不知出了什麼事情,這時一個丫鬟跌跌撞撞的跑到了他們面前,一臉驚慌,眼中還有着閃閃淚光:“喬世子,我們家小姐被大小姐推到湖裡邊去了!”
跟着那丫鬟走到湖邊,就見湖水上飄着鮮豔的紅色衣物,一雙手正在極力的划水撲騰着:“喬世子,快救救我!”一個腦袋從水中狼狽的鑽了出來,鬢髮散亂,哪裡還有千嬌百媚的容顏?
銀色的錦緞衣角隨着風微微掀起,喬景鉉揹着手對着在湖水裡掙扎的劉玉蘭,臉上沒有半分同情:“姑娘,你到池塘裡多呆會,叫你的丫鬟去找些人來救你罷,不用着急,你慢慢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