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馬場裡響起了清脆的笑聲:“柳小五,他要和你比試!”
郭慶雲笑得彎了腰,指着柳明卿道:“他是看你文文弱弱的,所以才挑了你下手,柿子要撿軟的捏!”
柳明卿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嚟硌巴瞧着他不接腔,心中更是認定了柳明卿沒什麼本領,嘴角露出譏諷的笑容:“這位公子不想比,在下也不強行相逼了,否則難免有勝之不武的嫌疑。”
郭慶雲走過去,拉住柳明卿的胳膊搖了搖:“柳小五,比就比,你怕什麼!”
柳明卿被她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動了動,想把胳膊抽出來,卻被郭慶雲死死的按着,半點也動彈不得,只好認命的隨她抱着胳膊,心裡升起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有些甜蜜,又有些不安。
說實在話,郭慶雲心中也是忐忑不安,除了她的父兄,她還是第一次這麼抱着一個男子的胳膊,她的一顆心不由自主狂跳了起來,不敢擡頭望柳明卿,只是緊緊的抱着他的胳膊,不讓他抽離出來。
嚟硌巴見郭慶雲推着柳明卿上來於他交手,不由得也有了幾分脾氣:“這位小姐,既然他不願意比,那便算了,何必強求,草原上的雄鷹跟着鷹王走,我嚟硌巴是來交朋友的,他不願意做朋友,我也不願意向他伸出手來。”
郭慶雲聽着嚟硌巴的話裡隱隱有瞧不起柳明卿的意思,輕輕哼了一聲:“你以爲你能比得過他?大話可別說滿了!”轉臉望了望柳明卿,郭慶雲在他耳邊道:“柳小五,你可別給我們大陳人丟臉!”
說這句話的時候,郭慶雲大半個身子都靠在柳明卿身上,那口裡呼出的熱氣衝到了柳明卿的脖子裡,癢得他全身一抖,這十七年來還是第一次有女子這麼和他親近,這突如其來的靠近讓他手足無措了。
嚟硌巴狐疑的看了看柳明卿那看上去很勉強的模樣,指着他道:“這樣一個小白臉,你要他來挑戰我?你是故意來糊弄我的罷?雖說我腦子不太聰明,但我知道像他這樣的,也只會拿着毛筆寫幾首詩罷了。”嚟硌巴又上上下下打量了柳明卿幾眼,越看他越覺得有些弱不禁風,他搖了搖頭道:“算了,看他那樣子,還不夠我抽幾鞭子的,這位小姐你便不用爲難他了。”
見嚟硌巴講得真摯,說得彷彿柳明卿真的變成了文弱書生了一般,郭慶雲推了推柳明卿道:“柳小五,你是想讓我看不起你還是怎麼樣?”
柳明卿聽了嚟硌巴的話也心裡也來了幾分火氣,老虎不發威,當它是病貓?他朝嚟硌巴一拱手道:“既然如此,我就和閣下過上幾招,點到爲止。”
嚟硌巴見柳明卿動作敏捷,心裡也是一驚,難道這文弱書生竟也是一個高手?沒想到自己今日連連看走了眼,這大陳真是臥虎藏龍,閨閣女子和文弱書生都身手一流。但對方應戰了,自己也沒有退縮的理由,嚟硌巴也抱拳回禮:“請問閣下如何稱呼?”
“我姓柳。”柳明卿從兵器架上取出一把寶劍:“來來來,向閣下討教幾招。”
嚟硌巴從隨從身上抽出一把彎刀:“走,去那邊開闊地方。”
柳明卿腳一點地,人便如風箏般飛了出去,飄然落到一旁,看得嚟硌巴眼花繚亂,韃靼人只講求騎馬射箭,另外便是用彎刀大斧之類做武器,沒有誰學過輕功這類,所以他見了柳明卿竟能在眨眼之間便飄到他說的那塊空地,覺得真是不可思議。
衆人見嚟硌巴和柳明卿鬥在一起,很明顯嚟硌巴有一把子力氣,彎刀劈下去呼呼作響,柳明卿則全身靈活得像一條泥鰍,滑不溜手般,那襲青衫在嚟硌巴面前轉來轉去,可他卻是半片衣角都沒能摸到。
你來我往的鬥了一盞茶功夫,就見柳明卿飄然出了戰鬥圈子,手裡拿着一根繩子,笑着說了一聲:“承認。”
嚟硌巴擡頭一看,那正是自己束髮的繩子,心裡大驚,若是這人有意害自己,莫說是一根頭繩,便是自己的腦袋也已經分家了。想到這裡,他那韃靼第一勇士的傲慢心理早已飛到了九霄雲外,只恨不得拜了在場的三位大陳年輕才俊做師傅,把他們的武藝全學到手這才能圓了自己的心願。
“柳小五,好樣的!”郭慶雲笑着迎了上來,很自然的拖住他的手——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做起來,這動作可順手多了。
柳明卿微微掙扎了下,但也沒有維持多久,馬上便臣服了,任由郭慶雲挽着他的手走到喬景鉉面前。喬景鉉看着自家表妹這種果斷的手法把柳明卿俘獲,心裡也是一笑,這小九真是厲害,軟的不行來硬的,暗示了柳明卿這麼長時間沒有反應,還不如來點直接的,這法子和自己當初對媚兒那法子差不多,果然是表兄妹,性格想通,手段也相同。
看着喬景鉉那玩味的眼神,柳明卿有些窘迫,可又被郭慶雲拉着手,半點也鬆脫不得,只能默默的站在那裡,心裡既尷尬又覺溫馨,一種從未有過的柔和感從心底裡慢慢升了上來,讓他的四肢五骸暖洋洋的。
嚟硌巴此時也走了過來,向三人行了一禮道:“嚟硌巴今日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謝謝三位指教,若是三位不嫌棄,能和嚟硌巴交個朋友,我感激不勝。”說罷擡起頭來看着他們三人,眼裡露出真誠的神色。
喬景鉉看了看嚟硌巴,心裡也是感嘆,這人肯定與那韃靼二王子脫不了干係,眉眼間那般相像,該是兄弟。那晚在扎扎特府聽那二王子說將三弟驅逐了出去,這人也就該是韃靼的三王子了。他來大陳該是尋找援兵的,可能就藏匿在某位官員的府中。
嚟硌巴擡着眼睛望着喬景鉉,滿眼的真誠。喬景鉉心中想着,這嚟硌巴雖則有野心,但還算是真誠待人,少不得好好將他開解了,讓他回韃靼去,領着那韃靼汗王原先分給他的部落去別的地方自立爲王也是可行之策。
“我們漢人講求真誠待人,只要你是真心對我們,我們自然把你們也當朋友。”喬景鉉點了點頭道:“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我想你肯定已經查過我們,該怎麼找我,你也自然知道,有什麼爲難之處,若覺得沒有朋友商議,你可以來找我們。”
嚟硌巴眼裡閃過一絲感激道:“如此,那某便謝過喬世子美意了!”說罷領着手下,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明卿,你什麼時候來鎮國將軍府提親?”喬景鉉看了看郭慶雲和柳明卿的手仍然挽在一起,不由調笑他。
柳明卿聽他這麼一說,方纔醒悟到自己被郭慶雲一直拽着胳膊,臉上一紅,就想把手從她那裡扯出來,不料郭慶雲卻抱得愈發的緊了:“柳小五,你說清楚下,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柳明卿一愣,搖搖頭道:“不討厭。”
“那你喜不喜歡我?”郭慶雲繼續逼問,把柳明卿鬧了個臉紅,口裡吶吶道:“這個……這個……”
“你到底喜歡還是不喜歡,說句實話,若是你不喜歡我,我絕不會再纏着你,天下的好男子多的是,我不會爲了你來肝腸寸斷,哭哭啼啼。”郭慶雲嘴裡說得毫不在乎風輕雲淡,心裡卻有些害怕,眼睛盯着柳明卿的臉,生怕他給出一個否定的答案。
“我……喜歡你。”想到郭慶雲會再這般去挽住別的男子的胳膊,柳明卿突然有一絲恐慌,是啊,天下好男子多的是,郭慶雲可以隨意挑選,一想到她和別人拜堂成親,他心裡便有些酸酸的感覺,只想這樣,讓她陪在身邊。
“這樣說清楚就很好嘛。”郭慶雲眉開眼笑的看了看柳明卿:“柳小五,說真的,你長得太白淨了些,也太瘦了點,不過我怎麼看你怎麼順眼,比我那個臭美的表哥順眼多了。”
喬景鉉見着郭慶雲心事已了,也不介意她損自己來讚揚柳明卿,微微一笑道:“明卿,小九,我們走罷,該好好合計下如何利用好這新交的朋友。”
“表哥,我覺得他該是他來我們大陳,定是有所圖謀,先得找到他落腳的地方,再看看他和哪些人有接觸,這才能摸準他想要做什麼。”
“表哥,我看他與扎扎特府中那個二王子有些相像,可卻不是他。”郭慶雲沉吟了一聲道:“這般相像的,該是兄弟。”
“小九,你和我想的一樣。”喬景鉉點了點頭:“若是我沒猜錯,他該是韃靼的三王子,被大哥二哥聯合趕出來的那位。”
“是,我也覺得他是那個三王子。我瞧他其實挺老實,憨憨的,沒頭腦,難怪被他大哥二哥趕了出來。”郭慶雲心裡突然涌起一絲同情,那嚟硌巴肯定也是自小被人攛掇着,誇他神勇,是韃靼第一勇士,該是他來承繼大統,這才讓他對那寶座有了非分之想。方纔和他接觸,見他行事磊落,眼神真誠,倒也不似那大奸大惡之徒,看了心裡未免也有些憐惜。
“我有個想法,便是勸他領着部落去別的地方自立爲王,小九,你覺得如何?”喬景鉉把自己的想法提了出來:“他現在來大陳,肯定是想要在這裡找到支持的勢力,幫助他回韃靼去奪位,現在太子殿下那邊沒有動靜,極有可能便是找上了大皇子或者三皇子,應該他們之間是有一個互相交換的條件,否則他也不會賣命。”
“表哥,我覺得你這法子可行。”郭慶雲點了點頭,這韃靼的三王子難道就不能領着部落去沒有人開發的地方嗎?自創汗國,自己獨立爲王,這自然是一件極好的事情。
柳明卿聽着喬景鉉和郭慶雲介紹了下韃靼的現狀,也覺得若是不用流血不用紛爭便能解決問題,這也是一件喜聞樂見的事情,他在一旁深思道:“咱們當務之急就是要摸清楚他落腳的地方,要能找到他心裡最弱的一點,利用那弱點來引着他與咱們合作。”
“不錯。”喬景鉉微微頜首:“我想他不在大皇子府便是在二皇子府,或者在與他們來往密切的官員府中。”
“是,這樣一來,尋找範圍便縮小了。”郭慶雲激動得眼睛閃閃發亮:“事不宜遲,我們趕緊着手去查看。”
嚟硌巴從鎮國將軍府的跑馬場回去,心裡一陣沮喪,原來大家誇自己是韃靼第一勇士,原來都是假的,到了大陳來,竟然武功比不過一個文弱書生,箭術也比不上一個弱質女子!一路歸來,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十分煩悶,一腳踏進自己的院子,心裡才舒暢了些。
“小青,小青!”嚟硌巴揚聲喊着,他已經習慣了回來便見着一張粉嫩的笑臉,今日沒見到她,只覺得很是惆悵。
“王子,小青姑娘被王正妃喊了過去。”一個手下從隔壁屋子探出頭來:“去了有一陣子了,也不知道有什麼事情。”
聽說小青不在,嚟硌巴更是煩悶了,一揮手道:“倒酒!”
手下見嚟硌巴滿臉的不高興,小心翼翼的拿了一個酒壺過來:“王子,少喝些,等着晚飯時分再喝罷。”
嚟硌巴橫了他一眼,奪過酒壺給自己滿滿的斟了一杯,喝了一大口,眼前便浮現出今日跑馬場的情形來。實在是可惱、可恨!照這個情形來看,二皇子徐玟琛手下的人,遠遠不及三皇子徐炆玔,難怪那徐炆玔能如願以償當上太子,而那徐玟琛只能躲在府中喝悶酒!
自己是不是選錯人了?嚟硌巴將那口酒吞了下去,*辣的感覺從喉嚨間升起,他咳嗽了一聲,酒水從鼻孔裡噴了出來,旁邊站着的手下唬了一跳,趕緊走上來勸道:“王子,喝慢些,可別嗆着!”
嚟硌巴沒有出聲,心中想起了喬景鉉在跑馬場裡說過的話: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我想你肯定已經查過我們,該怎麼找我,你也自然知道,有什麼爲難之處,若覺得沒有朋友商議,你可以來找我們——這喬世子說話真的可靠否?嚟硌巴握着酒杯,陷入了沉思。
手下站在旁邊,瞧着這情形直嘆氣,小青姑娘沒有在這裡可真是麻煩,素日裡頭,王子若是有什麼不高興的,只要小青姑娘柔聲在旁邊勸解幾句,他便會高興起來,現在王子這般不快活,可小青姑娘偏偏又不在,這王正妃找她究竟有什麼事兒!
王正妃很是煩惱。
數日前柳明珠跌倒,流血不止,徐玟琛命人請大夫給柳明珠保胎。王正妃覺得這是個不可多得的機會,讓人在柳明珠的藥裡邊擱了些東西:“務必要將她做到,可千萬不能留下禍害來!”王正妃咬着牙將一錠銀子塞到迎春手中:“做成以後,還有重賞!”
“王妃請放心,奴婢一定替王妃辦妥當這件事。”迎春摸了摸臉頰,上邊還有幾條淺淺的疤痕,這是被柳明珠抓傷的,直到現在還留着疤,也不知道以後會不會好。迎春心中恨恨不已,怎麼着也該要給自己出了這口氣纔是。
再說了,將柳明珠的孩子給弄沒了,她少不得會傷心失意,肯定也會無心梳妝打扮,二皇子殿下指不定便會看得上自己了。迎春拿了那個藥包,暗暗的下了決心,怎麼樣也要讓柳明珠失了寵纔是。
拿着藥包溜回了院子,外邊那進屋子的走廊下用小火熬着藥,一陣撲鼻的藥香衝進了鼻孔。迎春瞧了瞧四周,一個人也沒見着,心中暗喜,這可是下手的大好時機。
柳明珠素來對自己手下的丫鬟都不大好,非打即罵,她得了病以後,丫鬟們全不上心,一個個自己找樂子去了。迎春輕手輕腳的溜了過去,用放在一旁的抹布揭開蓋子,抖抖索索的將王正妃給的藥包打開,將那裡邊的粉末倒了進去。
“迎春,你在做什麼呢?”身後傳來一個細細的聲音,迎春唬得手一抖,那張包藥的紙落在了火爐上頭,很快的便燒了起來,蜷縮着身子,吐出了一條火舌。
回頭一看,卻是自己的小姐們迎夏,站在那裡笑眯眯的望着她。迎春摸了摸胸,一臉怨恨的望着迎夏:“還以爲是誰,你可把我嚇壞了。”
迎夏湊了過來瞧了瞧:“你方纔倒了什麼東西到藥罐裡邊?”
迎春的臉色有些發僵,但瞧着迎夏笑嘻嘻的臉,她鎮定了幾分,迎夏模樣生得清秀,也是被柳明珠猜忌,各種打罵慣了的,正是對柳明珠一肚子怨氣,自己也不必太忌諱着她。迎春將迎夏拉到一旁,小聲說道:“這事情你瞧見了就罷了,千萬別往外邊說,那是王妃讓我加一點藥粉在這藥裡邊。”
迎夏張大了嘴巴道:“那是什麼東西?”
“還能有什麼?”迎春掐了她一把:“我便不相信你連這個都猜不出來。”
迎夏有幾分吃驚,眼睛轉了轉,這才猶猶豫豫道:“是不是讓孩子沒了?”
迎春點了點頭:“十有*是這個。”
“可……若是二皇子殿下追問起來該如何?”迎夏有些擔憂:“少不得咱們院子裡頭的人都會要被拷問。”
“你便放心罷,王妃自然會打點那大夫,咱們擔心什麼?再說了,只要將藥渣給扔了,趕緊熬上一罐藥,等着那大夫來查看藥渣,自然什麼也查不出。”迎春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快意的笑容:“他們不是說,跌一跤很容易保不住孩子?這不也是正常的事兒?”
迎夏擔憂的看了看迎春,最後點了點頭,輕聲道:“你可要當心。”
“還是你好,這麼替我着想。”迎春心中感激,伸出手來挽住迎夏的胳膊:“咱們出去遛遛,別到這院子裡傻站着了。”
藥很是見效,上午喝了藥,中午時分柳明珠便抱着肚子呼呼的喊痛。她打發了一個丫鬟去請徐玟琛,那陣子徐玟琛正在抱着姬妾飲酒作樂,見柳明珠打發丫鬟過來找他,不由得勃然大怒:“本皇子正在高興的時候,她偏偏要來敗興!”
丫鬟怯生生道:“柳小姐……肚子疼。”
“她肚子疼跟我有什麼關係?”徐玟琛怒喝了一聲,氣得將酒盞重重的擱在桌子上邊:“已經給她請了大夫,也抓了藥,還要怎麼樣?難道還要本皇子衣不解帶的伺候着她?”
那丫鬟見着徐玟琛盛怒,哪裡還敢再說話,急急忙忙的跑了回去,剛剛回到院子裡邊,就聽那邊鬧哄哄的一片:“哎呀呀,可不得了,快些去請大夫來!”
“又出了什麼事兒?”那丫鬟飛快的走進內室一看,唬得臉上都變了顏色,就見一個盆子裡頭全是血水,上頭浮着一團白色的東西。有個上了年紀的婆子嘆着氣道:“是個男胎,着實可惜了,那根小把兒都看得清楚了。”
牀上柳明珠白着一張臉,形容枯槁,呼哧呼哧的直喘氣,似乎隨時便要死了一般。那丫鬟看得觸目驚心,挨挨擦擦的走了過去:“劉媽媽,這是……”
“小產了吶,柳小姐小產了。”劉媽媽慌手慌腳的給柳明珠擦着額頭上的汗珠子:“她身子本來就弱,這下子還不知道能不能熬得過去吶。”
那丫鬟唬得瞪圓了眼睛,掩着嘴不敢說話,看着柳明珠臉如死灰,實在不知道如何是好。“既然二皇子殿下不來,那趕緊去給王妃說一聲,總要有個來主事的。”劉媽媽擦着柳明珠的身子,不停的搖頭:“看這模樣,可是不成了。”
那丫鬟急急忙忙跑着去找王正妃,誰知道她只是冷冷的笑了笑:“那時候與殿下夜夜歡好的時候沒記得我,這個時候卻記起我來了?讓她自己忍着罷,誰家婦人生孩子不都是這般股來的,更何況只是小產。”
王正妃心中笑得歡暢,總算是將這個禍害給除了,哪裡還肯去替柳明珠找大夫?等着那報信的丫鬟走了,王正妃吩咐身邊得力的婆子:“你趕緊去請個大夫備着,叮囑他該如何如何做,不能出半點紕漏。”
徐玟琛喝得半醉半醒,又有人來報:“西邊院子裡頭,柳小姐小產了,是個男胎。”
放下酒盞,徐玟琛站了起來,雖然此時他已經不是很關注柳明珠,但聽着說小產了,而且是個男胎,心中也是一驚,踉踉蹌蹌走到柳明珠的院子裡,看着那團已經冰涼的肉,身子晃了晃,他成親都快三年了,膝下還無兒無女,如何好不容易來了個孩子,卻與他無緣?
“查!”跌了一跤,如何能將孩子給流下來?徐玟琛有些不相信:“這裡邊甚是古怪!”
不多時婆子找了個大夫進來,給柳明珠把了下脈,那大夫搖了搖頭:“二皇子殿下,這位夫人身子本來很是虛弱,腹中胎兒受不了外力,這才流了下來,此乃正常現象。”
“不可能!爲何昨日跌倒沒有掉下來,反而今日倒掉了?”徐玟琛很不相信:“你查查那藥渣裡邊有什麼東西沒有?”
藥罐子捧了過來,大夫將藥渣倒了出來,經過一番仔細辨認後,那大夫搖了搖頭:“這藥渣裡邊也沒什麼異樣。”
徐玟琛盯緊了他,眼裡全是不相信:“你能確定?”
“二皇子殿下,老朽雖然不才,可行醫這麼多年,幾種常見的藥物也還是能分得清的。”那大夫擡手行了一禮:“二皇子殿下若是不相信,儘可以找旁的大夫來驗看。”大夫心中也甚是生疑,爲何請他過來的婆子塞了銀子給他,讓他不要說出藥渣裡的古怪,可他現在瞧着,這藥渣裡邊卻沒有什麼古怪,這倒讓他奇怪起來。
徐玟琛沉着一張臉,甩了甩衣袖便走了出去,一口氣到了王正妃院子裡邊,走進廳屋,見着王正妃坐在那裡,心中有氣:“王妃,你爲何要派人下手?”
王正妃擡起頭來,驚訝的望着徐玟琛道:“殿下,你在說什麼?我卻是不懂。”
徐玟琛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王正妃的手:“柳明珠肚子裡的孩子,難道不是給你弄掉的?你說,是不是?”
“殿下。”王正妃沒有一絲慌亂,只是直視着徐玟琛,眼神很是真摯:“妾身嫁給你兩年了,你可看見妾身收拾過你後院的姬妾沒有?妾身自幼便得了教誨,需得好好服侍夫君,不要嫉妒,夫君又何苦要來這般懷疑妾身!”
徐玟琛的手慢慢鬆開,這王正妃說的彷彿也有幾分道理,可他還是有些懷疑,平白無故的,爲何柳明珠就會掉了孩子?這裡邊肯定有什麼蹊蹺。只是他卻沒有證據,也不好去尋王正妃的麻煩,她父親是兵部尚書,過些日子,太子登基大典,還要靠她父親調度兵馬呢。想到此處,徐玟琛更是沒了火氣,涎笑着道:“王妃,我看中了一個丫鬟,卻不能得手,你最是心思機敏,想個法子幫我弄過來,我便不與你計較這件事情了。”
王正妃一愣:“哪個丫鬟你還不能得手?”
“這丫鬟我已經送人了,所以也不好怎麼動手。”徐玟琛笑了笑,嘴裡呵出陣陣酒氣:“你幫我想給法子弄她過來讓我嚐嚐滋味。”
竟然還有他想要而到不了手的?王正妃瞄了他一眼:“是誰?”
“韃靼三王子的丫鬟,叫小青的那個。”徐玟琛一下來了興致,抓住王正妃的手摸了摸:“我知道王妃賢惠,快些替我想個法子叫她好服侍我一次。”
原來是她。
王正妃眼前浮現出一張笑若春花的臉,那小青原來是給自己做丫鬟的,長得很是美貌,說話也機靈,後來有一次徐玟琛喊她去陪着飲酒,不知爲何卻送給了那韃靼三王子嚟硌巴,當時她還驚奇了一陣子,只不過好久沒有人提起這件事情,她也漸漸的忘記了。
原來徐玟琛還惦記着她。王正妃心中暗自哼了一聲,只是臉上卻依舊帶着笑容:“妾身自會想法子,殿下安心便是。”
徐玟琛聽了這話眉開眼笑,伸手勾住王正妃的下巴,嘴巴湊了過去親了下:“還是我的王妃最體貼人。”說罷抱住王正妃,一雙手摸了上去:“本皇子先與王妃好好戲耍一番,過幾日再去嚐嚐那丫鬟的滋味。”
王正妃憋着一肚子火氣,這小青着實可惱,走了這麼久,還能放徐玟琛惦記着她!只不過自己原先買美貌丫鬟進府,也就是想用她們來籠絡着徐玟琛的,自己又怎麼吃起醋來了?想到此處,王正妃將心情放輕鬆了些,任由徐玟琛將自己的衣裳慢慢的褪了下來,兩人笑着滾到了牀上,將湘妃帳攏上,就只見被翻紅浪,一片春光無限。
兩人在一處快活,卻將柳明珠的事情拋在了腦後,誰也沒有想到那西邊院子裡還有一個氣息奄奄的柳小姐,剛剛小產了一個男嬰。
過了幾日,王正妃見天色晴好,派人將曼青從嚟硌巴院子裡喊了過來:“小青,我竟然有件好事情要找你。”
曼青擡起頭,見着王正妃皮笑肉不笑的望着自己,不免有些疑惑,她還能有什麼事情找自己?她彎腰行了一禮:“小青多謝王妃照拂。”
“殿下看中了你,想要你服侍他。”王正妃也不迴避,單刀直入奔了主題:“你服侍那韃靼的三王子只是權宜之策,到時候他要回去了,難不成你還跟着去大漠受苦?我瞧你這般細皮嫩肉的,又生得這般好皮相,可別去大漠裡將自己的好顏色糟蹋了,不如留在京城裡邊跟了二殿下,少不得讓你穿金戴銀,喝酒吃肉。”
“跟了二殿下?”曼青心中一陣噁心,恨不能一巴掌甩上王正妃的臉,可是一想到自己來二皇子府的目的,她還是忍了下來。
她來這裡,主要是想替柳老夫人將柳明珠給解決了,另外也想看有沒有機會,能接近徐玟琛,將他殺了替自己家人報仇。柳明珠已經小產,聽說身子完全垮了,臥病在牀十多日了還沒有出過院子,第一個目的也算是達成了一大半。現在王正妃要自己去陪徐玟琛,是不是自己可以趁機實現第二個心願呢?
“是,跟了二殿下,你便有好日子過了。”王正妃微微一笑:“你也知道,本王妃可不是那般小肚雞腸的人,只要你吧來觸犯我,我也不會苛待於你。”
曼青瞧着王正妃那皮笑肉不笑的臉,輕輕點了點頭:“我願意。”
徐玟琛剛剛回到府中,就有長隨過來找他:“二殿下,王妃喊你去她院子。”
“去她院子?”徐玟琛有些不耐煩,這幾日正在緊鑼密鼓的佈置各項事宜,誰有空與她囉嗦!他擺了擺手:“本皇子要好好歇息一陣,你叫她改日再請我過去。”
“王妃說了,是要滿足二皇子心願。”那長隨低着頭道:“王妃說已經準備好酒菜,就等二殿下過去了。”
“哦,我知道什麼事情了。”徐玟琛忽然想起那日的事情來,不由得眉開眼笑了起來:“好好好,我這就過去。”
來到王正妃的院子,就見裡邊燈火通明,王正妃已經擺好了酒菜正等着他過來,見着徐玟琛走了進來,王正妃嬌滴滴的走上前來迎接:“殿下過來了。”
徐玟琛點了點頭,看着她鼻樑上幾點芝麻,心裡突然想到,若是以後自己做了皇上,可不能立她爲後,這幾點芝麻的顏色也略微深了些,大陳的王后焉能這等樣貌?論長相,還是玲瓏表妹是第一流的美人兒,若不是她曾經嫁給徐炆玔,否則娶了她做皇后倒也是極合適的。眼前亮了亮,似乎又有一張臉浮現在眼前,那便是柳家十小姐,她還年紀輕輕,待字閨中,自己娶了她纔是人生之快事呢。
王正妃沒有想到徐玟琛正拿她在與旁人做比較,只是淺淺的笑着道:“殿下,我已經替殿下完成了那樁事情,殿下該不該謝我?”說罷扭了扭身子,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形狀來,讓徐玟琛看得意興闌珊。
只是,王正妃這般賣力氣,自己也不能太掃了她的興致,徐玟琛捉住王正妃的手放到嘴邊親了一下:“我就知道你賢惠,快些將那小青帶上來!”
王正妃笑着瞟了他一眼,朝身邊的丫鬟點了點頭,那丫鬟就轉身進了屋子,不多時便帶出一個穿着淡綠衣裳的女子。還未走到跟前,就聞到香風一陣,等及走到面前,更是讓徐玟琛動心不已,這小青好一些日子不見,越發的美貌了幾分。
“小青拜見殿下。”見了徐玟琛,心中的怒火不可抑止的往上竄,可表面上還要裝出一副溫柔可人的模樣來,小青只覺痛苦,見着他那猥瑣的表情,更是無法直視他的眼睛。
“好好好。”徐玟琛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向她招了招手道:“小青,你快些過來,且坐到我旁邊來喝酒。”
小青依言慢慢走了過去,在案几的一端坐了下來,徐玟琛見她坐得比較遠,伸手便將她往身邊帶:“怎麼坐那般遠,到時候如何飲酒作樂?快些坐過來些!”
被徐玟琛抓住手,小青吃了一驚,瞬間一種厭惡的感覺從心底涌起,她掙扎着往旁邊走,一邊大聲道:“二皇子殿下,你已經把我送給嚟硌巴了,我便該是那貴客的人了,怎麼能沒有他的命令就陪二皇子飲酒呢?”
心情本來就不好,聽了曼青這句話,徐玟琛更是火冒三丈,連一個個小小的奴婢都敢不聽他話?他“騰”的站了起來,大步走到小青面前,伸手扣住了她的下巴,把她的臉扳向自己:“本皇子要你陪酒作樂是看得起你,你竟然敢拒絕?”
小青望着那扭曲的臉龐,心裡一陣噁心,原來對於一個自己厭惡的人,裝出一點點喜歡的神色比登天還難。自己原來還想着接近他,哪怕是犧牲了自己最寶貴的童貞也要爲家人報仇,可現在只是被他摸着下巴便覺得如此難受,她努力掙扎着想從徐玟琛手下跑開:“奴婢不求二殿下看得起,只求殿下放開我,讓我回嚟硌巴的院子裡去。”
王正妃被眼前的一幕嚇了一跳,這小青難道是瘋了不成?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她竟然拒絕徐玟琛的求歡,這人腦袋可是有問題?把她帶回來的時候便和她說好了,叫她晚上出來陪二殿下喝酒,她也答應得好好的,爲何突然就翻臉了?她趕緊走了過去勸着小青道:“你這奴婢可是瘋了不成?難道不知道二殿下看得上你,那是你們家祖墳上邊冒了青煙呢!怎可和殿下使氣?還不趕緊應承了。”
曼青輕蔑的看了王正妃一眼道:“在王正妃心裡,二殿下當然是千好萬好,可在小青心裡他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恕小青無法遵命。”
徐玟琛見曼青回覆王正妃如此堅定,起得腦門子上邊冒煙,猙獰着面容道:“不管你願意還是不願意,本皇子今日非得把你辦了不可!”說罷手上一用力,小青的棉襖便被撕開,露出了裡邊的白色立領中衣來,那衣領口子微微張開,露出了裡邊一點雪白的肌膚。
曼青有些驚慌失措,趕緊用手去遮攔着自己的領口,那邊王正妃已經在後邊捉住了她的兩隻手:“賤婢,你是怎麼回答我的?你不是親口答應願意服侍二殿下的?爲何又反悔了?”
徐玟琛見王正妃捉住了曼青的兩隻手,她的衣領便咧開到一旁,露出了一抹鵝黃綠的抹胸,襯着她凝脂般的皮膚,在燈下顯得格外誘人。
“美人兒果然有些料!”三皇子伸出手來勾住那根抹胸的帶子,曼青驚呼一聲,用胳膊肘往後一頂,王正妃捂着胸口哼了一聲,送開了曼青的兩隻手。曼青趕緊轉身往外走,沒料到慌亂之中卻踩住了自己的裙子,跌倒在地上,淺綠的衫子已經被撕開,抹胸的帶子在掙扎時也已經被扯斷。曼青倒在地上,見着自己的衣裳掉下去一半,趕緊用手拉住斜斜滑落的抹胸。
她躺在地上,就如醉酒的美人,黑色如絲絹般的頭髮,潔白的肌膚吸引着徐玟琛往她那邊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