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南王府別院, 程啓擰着眉頭,將手裡的小紙條仔細的綁在鴿子腿上,捧着鴿子扔上了天空, 鴿子撲騰着翅膀, 盤旋了幾圈, 往南邊疾飛而去。程啓仰着頭, 看着消失在暮色中的鴿子, 低頭想了想,到底不放心,轉身進了屋子, 又寫了兩張紙條,綁好了, 又放了兩隻信鴿出去。
岑南邊境蜀州, 程峰隨意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下屬剛剛呈上來的信件, 第一封是家信,程峰粗粗的掃了一眼, 沒什麼重要的內容,只母妃絮叨說家裡蘭姐兒的婚事,說他也該娶妻成家了,報了平安之後便細細叮囑他照顧好自己之類的話,程峰看了看就隨便放到了一邊, 接着打開了第二封信。
然而一展開薄薄的信紙, 剛掃了一眼, 程峰便驚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眼前一片空白, 一旁的程大擔心的問道:“爺,您這是怎麼了?”程峰迴過神來, 喘着氣緊張的將手中的信又細細讀了一遍,臉色愈發的難看了,半晌,頹然的坐回到了椅子上,重重的出了一口氣。
程大拿過了桌子的信看了起來,頓時挑高了眉頭,試探的看向了程峰,“爺,這……要怎麼辦?”
哎呦呦,文家小姐竟然和侯府的二公子搞到了一起,這算是怎麼回事啊!
程峰似是沒聽到程大的問話,他埋首在自己的思緒中,捏緊了袖子裡的小貓蝴蝶荷包,除了茫然,失落和緊張,更多的是難過,他想不明白,自己不過剛剛離開州府沒多久,這小丫頭怎麼就和孟家那小子扯上了關係?
哦,是的,那孟家小子和他哥哥是同窗,這近水樓臺先得月,那小子又是女人喜歡的斯文書生類型……
胡思亂想間,不覺天色已經晚了,程二端上來的飯菜已經涼掉了,只好再端下去熱一熱,眼線寄來的信已經被程峰翻來覆去看了不下二十遍,每看一遍都要心驚膽戰一番,就連最緊急的情報呈到他面前時,他都沒有這般緊張過。
等程大再端飯菜進來時,正好碰到了程峰撩開簾子出去。
“哎,爺,您這要去哪兒啊?”
程峰頭也不回,叫道:
“回州府!”
程大急了,將盤子隨手放下就跑過去擋在了程峰的面前。
程峰額頭青筋跳動着,猛的一把推過去就想將程大推開,幸好程大生的人高馬大,又提前做了防範,這纔在程峰推過來的時候只踉蹌了一下,到底沒有退開。
“爺,您先別急,這事兒還沒到您着急的份兒上,您先別急。”
“什麼沒到份兒上?那丫頭是他孟二能動的人嗎?他算是什麼東西?敢生出這樣的覬覦之心?”程峰吼叫着又要暴跳起來,程大忙用力按着他,急切的安慰道:
“您先靜一靜,先靜一靜,靜下心纔好想出主意來不是。”
程峰喘着粗氣,閉了閉眼睛,壓着心裡的暴怒,咬着牙說道:
“我得趕回去。”
“咱們已經在邊境了,王爺他老人家也在,您這會兒趕回去,不說王爺他老人家答不答應,單說您現在就啓程,急行軍趕回州府,最快最快,沒個五天也不行,再說您就是趕回去了又能怎麼樣?你且耐一耐性子等上一等,等咱們跟着王爺辦好差事,再回去想轍也不遲。”
程峰緊緊抿着嘴,眼角輕輕抽動着,突然擡手,猛的將炕桌掀到了地上,程大急忙跳到一旁,躲閃着四下飛濺的茶水和杯子碎片。
半晌之後,小廝收拾完殘渣碎片,下去,程大小心翼翼的看着暫緩了怒氣的主子,緩緩開口道:
“不過是隻無牙小犬,等咱們回了京,您想怎麼收拾他不行的?您現在……先靜一靜……”
程峰咬着牙,狠狠的捶着炕,半晌沒有說話,程大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直到程峰再沒有什麼動作,這才暗暗舒了口氣。
程大這口氣還沒舒完,就見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程峰忽然直起身,擰着眉頭,揚聲叫着外頭候着的程二。
“爺,您這是要做什麼?”
程大不解地問道。
“讓程二回去,現在就啓程。”
程大瞪着眼睛看着一疊聲吩咐人的主子,心下暗歎:得了,剛剛的話算是全白說了。。。。。。。
校場之上,因着雙方比試的時間越來越近,柳星竹抓緊了每一分時間加強練習。
孟宇見柳星竹再次繼續挽弓練習,不由得有些疑感,
“星竹,你很希望贏了比試嗎?”
柳星竹愣了一下,笑道:
“要說我不想贏,那肯定是假的,只不過實力擺在哪裡,我沒那個可能性去戰勝對手。我聽說程三小姐那邊的人手都是州府很好的射手,如果我就這樣的水平上場,那豈不是太不尊重對手了。至少,在比賽前,我能練到什麼水平就練到什麼水平吧。當然了,我也是不想自己第一次和人比試就輸的很難看。”
柳星竹一邊瞄準,一邊俏皮的說道。
閉了閉眼定神再發一箭,斜斜的釘在了紅心邊緣。
“至少,也得保證箭能射到靶子上不是?”箭射完了,柳星竹繼續道。
孟宇沒想到她是這樣回答,看着柳星竹認真的背影有些觸動,張張嘴,想說你根本就比不過程佳玲那邊,又何必在這裡浪費功夫,卻到底沒說出口。
“孟大哥,謝謝您今天教我射箭,要不然我還得求我哥哥,還不知道他要囉嗦我成什麼樣子,我自己練習就好,您先去休息吧。”
柳星竹練了一會,忽然想起了什麼,轉身笑道。
孟宇並不回答,看見柳星竹的右手食指己經被弓弦繃的通紅,表皮也磨爛了,便不由得上前去拿下丹年手中的弓。見柳星竹不解的眼神,孟宇笑着說道:
“照你這樣練法,到了比試的時候,你的手指也爛掉了,到時候對手可就是不戰而勝了。”
柳星竹還想說些什麼,孟宇卻拿着小弓徑自往靶場外面走,身後的小廝呼哧呼哧的扛着孟宇用的大弓,柳星竹笑了笑,摩挲了下手指,還真是痛啊,舉到嘴邊小心的吹了幾口氣上前,便跟着孟宇走了出去。
孟家的帳篷離靶場並不遠,幾個管事打扮的人焦急的等在帳篷門口,見孟宇緩步走來紛紛鬆了口氣,上前行禮。
柳星竹見他們似是有事要談,便不想在此多停留,向孟宇告辭後接過他手中的小弓,再次道了謝便轉身走了。
柳星竹加快了腳步去了季福家的帳篷處。
季福早就跑完了幾圈,正坐在帳篷旁邊的樹蔭裡乘涼,紅着臉和一旁的文軒說着話,見柳星竹過去後忙拉着她問練的如何。
柳星竹笑着擺手說自己總算是能保證射到靶子上了,至於上場後發揮到什麼程度,那就看老天了。
徐紅寧這時候也從馬球場上回來了,不好意思的說:
“長時間沒練了,手都生了。”
柳星竹拍拍寧寧小妹妹的肩膀,寬慰她不要緊張,能打到什麼樣子就打到什麼樣子,盡力就行。寧寧小妹妹一臉擔心的訥訥道:
“要是我輸了,到時候豈不是要害的你給那可惡的程佳玲下跪道歉?”
柳星竹登時就吃吃的笑了起來,
“放心,就是輸了,我也不會給她磕頭的。她這個要求本就過分,就算是告到王妃娘娘那裡,她也沒理,再說了,你們倆誰聽到了我答應了輸了就給她磕頭的?”
柳星竹壞笑着眨着眼睛。那兩人明白過來,也學着她的樣子眨着眼睛齊齊擺手,“我們都沒聽到!”
柳星竹滿意的點頭,兩個都是孺子可教的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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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佳玲怕柳星竹她們忘掉了比試,還特地叫了人過來提醒她們一下,我們姑娘說:
“午時三刻的比試,到時候馬球場上見。”
季福嗤了一聲,“就這些?說完你可以走了。”
來報信的小丫頭被季福說的紅了臉,看向柳星竹,柳星竹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指,並不看她,食指和中指的指腹還在隱隱作痛,柳星竹用左手手指給右手手指做着按摩,希望下午比試的時候能達到最佳狀態。
小丫頭見沒人搭理,便訕訕的走掉了。
爲了應對即將到來的比試,三人只吃了點糕點墊了墊肚子,便去了馬球場。
柳星竹跑到文軒的面前偷偷說了幾句話,文軒黑着臉答應了。
季福奇怪的看着文軒站在原地不動,拉着柳星竹問道:
“文哥哥不去看我們比賽嗎?”
柳星竹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答道,
“他哪裡喜歡看我們女孩子打打鬧鬧的,我讓他來他都不來的。”
“哦。”
季福的情緒有些失落。
等到了馬球場上,程佳玲一早便和幾個女孩子等在了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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