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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君,那位便是明王!”
行至明軍陣前,韓璞小聲提醒。
張駿望向了對面的楊彥,容顏俊美,風姿卓越,嘴角含笑,目光柔和,自有一股儒雅之氣散發,這樣的人,怎麼看都不象是東征西討的無敵統帥。
可偏偏是這樣的人,逼的自己納土獻降,父祖基業不得不拱手讓人。
“哎~~”
張駿又嘆了口氣,翻身下馬,既來之,則安之,更何況他哪有反悔的餘地呢?
身後衆將也紛紛下馬,隨張駿步行上前。
張駿深施一禮:“臣涼州張駿參見大王,今奉約與大王會盟,共擊關中,並帶來了原涼州降卒親眷三萬餘人,還望大王好生安置。”
隨即身後有人捧來璽授,張駿親手奉上,荀虎接過,遞給了楊彥。
張駿的璽授有兩套,一是來自於晉室的涼州牧等一系列封賜,另一套是來自於劉曜的涼王,兩套都給楊彥,表示誠心歸服。
當然了,他的獻降儀式和李雄不同,不必坦身牽羊拖棺,主要是張駿還有一重晉臣的身份,以晉臣的身份向楊彥歸降,不算滅國,等於是從一個陣營,投奔另一個陣營。
而且張駿從姑臧千里迢迢趕往上邽出降,帶有舉義的性質,自然要受到優待,如果張駿堅決不降,將來被明軍打到姑臧城下,那連牽羊的資格的都沒有,直接被貶爲庶人都算楊彥仁慈。
“好!”
楊彥略一掃視,便把璽綬交還給荀虎,點點頭道:“涼州張氏,始自於士彥(張軌)公,永興元年,惠帝拜士彥公刺涼州,永嘉七年,愍帝又進爵西平公、涼州牧,於主政期間,士彥公課農桑、立學校,鑄五銖,保境安民,多有建樹,實爲亂世中一方樂土。
後經安遜(張寔)公,成遜(張茂)公兄弟二人勵精圖治,涼州蒸蒸日上,有效的牽制了匈奴人的兇陷,今公庭(張駿表字)識大義,知天命,歸順我大明,使涼州重回漢地,乃有大功於社稷,傳詔!”
說着,楊彥正色喚道:“士彥公於永興元年始刺涼州,敗鮮卑、滅盜賊、勸農桑,立學校,春秋行鄉射之禮,大行教化,數次派軍支援朝庭與劉石作戰,而當時各州已斷絕向朝廷賦貢,惟有士彥公貢獻不絕,因而於建興二年病逝之後,被愍帝下詔諡爲武公。
剛彊直理曰武,剛無慾,強不屈,懷忠恕,正曲直,威彊敵德曰武,與有德者敵,克定禍亂曰武,以兵徵,故能定,刑民克服曰武,法以正民,能使服,武之一字,貼合士彥公生平,今孤沿用武字,諡士彥公爲武公!”
“安遜公學尚明察,敬賢愛士,內懷仁德於民,外承武公遺志不棄晉室,執掌涼州雖短短六載,卻民富殷足,兵強馬壯,若說武公奠定涼州基業,安遜公可爲光興名臣。
諡法有曰:容儀恭美曰昭,有儀可象,行恭可美,昭德有勞曰昭,能勞謙,聖聞周達曰昭,聖聖通合,安遜公可諡爲昭,追贈昭公。”
"成遜公資忠踵武,崎嶇僻陋,無忘本朝,虛靖好學,不以世利嬰心,綰累葉之珪組,賦絕域之琛賨,振曜遐荒,良由杖順之效。
諡法有云:安民立政曰成,禮樂明具曰成,持盈守滿曰成,經德秉德曰成,今孤諡成遜公爲成公,張氏三公,可於洛陽建家廟。”
張駿渾身微震!
楊彥給的諡號,都是美諡啊,還都是公,一門三公,榮寵無以復加。
“臣代祖父叔拜謝大王!”
張駿心生感激,大聲稱謝。
韓璞、陳珍等涼州老臣卻是交換了個隱秘的眼神,他們老於世故,不會象張駿那樣膚淺,榮寵過頭未必是好事,甚至還是滅門之始,不過他們相信楊彥不至於行此毒辣手段,畢竟涼州張氏保境安民,縱有小過亦不足以掩其大功,楊彥除非名聲不要了,纔會對張氏下辣手。
當然了,關鍵還要看楊彥對張駿如何封賞。
“起來罷!”
楊彥擺了擺手,又道:“今封張駿涼州刺史,鎮西將軍,隨孤共獵關中,有功另行封賞!”
沒把張駿從姑臧弄走,已是楊彥極度寬厚的表現了,雖然未來五到十年還是要去洛陽,但身爲明臣,去都城做官有什麼不好呢,除非懷有二心纔想留在邊地。
張駿早有了去洛陽的心理準備,能在姑臧多留五年實爲意外之喜,當即再次稱謝。
實際上楊彥不怕他出妖娥子,畢竟涼州的現實條件擱在那兒,面臨的最大威脅也不是當地豪強割據自立,而是異族春雨潤無聲般的滲透,當回過神來,誒?已經騰籠換鳥了。
這是有深刻歷史教訓的。
說句現實話,楊彥不怕西北邊陲的豪強自立,而是擔心文化和人種在不知不覺中被換掉,在中央政府的手還伸不到那麼長的時候,他寧可涼州維持現狀,由當地世家大族分而治之,最起碼人種和文化是相同的,將來有能力了,逐漸收權也不遲。
出於以上的顧忌,楊彥把跟隨張駿前來的豪強一一封爲涼州各郡的太守,自然是皆大歡喜。
傍晚時分,楊彥於州牙設宴招待,李雄作陪,或許是同樣與楊彥交兵,張駿得授實職,秩真兩千石的起點,而自己卻只得一個虛封,還形如階下囚般不自由,心裡不痛快,居然喝醉了。
這其實就是戰略地位的不同,楊彥不擔心西南僚人北上,這是歷史上已經發生的事,也沒見巴蜀有什麼翻天覆地的變化,關鍵是僚人的文化不強勢,進來了,只能被逐步同化,而涼州以西的文明是強勢文明,在戰略上,需要由強勢的同族統治。
而且涼州貧瘠,對於中央政府是個巨大負擔,從經濟的角度考慮,暫時不宜過多插手,除非打通東西方絲綢之路,但是對於絲綢之路,楊彥是有想法的。
那一票西亞勢力爲何能逐漸強大,固然有其自身的原因,但是離不了絲綢之路的滋養,一件瓷器,一襲絲綢,從中原運往歐州,價格翻百倍,算是有良心,千倍不稀奇,萬倍也屢見不鮮。
凱撒登基之時,身着一襲漢朝的絲綢華服,驚豔了羅馬貴族,從此之後,絲綢在羅馬上層社會中流行起來,價格一翻再翻,最高可達萬倍,讓從事轉手貿易的西亞那票獲取了巨大利潤,反之絲綢之路的源頭漢朝,獲得的利益極其有限,更多的是滿足了漢武帝好大喜功的個人私心。
因此在科技水平急速發展,有足夠的軍事力量控制鹹海到裡海一線之前,楊彥不會輕開絲綢之路,總不能自家賺個辛苦錢,暴利歸於別人吧,這不叫做好事,而是養虎爲患。
要開,也是自家商隊去歐洲交易,賺取暴利。
巴蜀則不同,天府之國,產出豐厚,以成都平原的物產,足以反哺梁州其及秦雍一帶,楊彥自然要牢牢控制在手。
李雄不理解其中的內情,在酒宴散去之後,跌跌撞撞的回了府。
他的臨時府邸,只是一座三進小院,畢竟人少,只有他自己、李驤、李卉兒、任皇后、兩個妾和幾名下人,可落在此刻他的眼裡,竟顯得無比蒼涼,再與當皇帝時的風光相比,一股不平之氣漸漸涌上了心頭。
自己身爲一家之主,居然無人迎接。
李雄怔怔站在院內,那惺鬆的醉眼掃視着各間屋子,李驤年紀大,天黑就睡了,李卉兒也是早睡早起,只有他自己和任皇后的屋子裡亮着燈。
快六年了,任皇后沒與他同過房,哪怕一路行來亦是如此,他的腦海中不禁迸出了那絕美的容貌與飽滿的身體,仿如個魔女在腦海中盤旋繚繞,怎麼也驅之不去。
‘孃的,她是自己的妻室,老子是她的夫郎,夫妻之間睡一起不是天經地義麼?’
明知道任皇后對自己冷淡,李雄也難以抑制下內心的邪火,猛一咬牙,上前敲起了門。
“篤篤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