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柔聽到有人喊她名字,扭頭看過去,愣住了。
這人是誰啊?
看到對方向自己大步走來,樑柔才恍然,原來是聶焱。
他看起來很不一樣。
聶焱穿着整套的鐵灰色西服,猿臂蜂腰雙腿修長,原本有些凌亂垂在額前的頭髮被全部梳起來,露出漂亮的額頭。
人靠衣裝這句話半點沒錯。
相比於從前印象裡,穿着黑色T恤,給人感覺吊兒郎當的聶焱。現在換了打扮的他,簡直讓樑柔都不敢認了。
聶焱連一個眼神都沒給樑柔,大步走過來,直接摟住樑柔的肩膀,將人錮在自己的胸前,含着笑問那男的,“你是誰啊?我們小柔的朋友嗎?在那裡工作啊?家裡幹什麼的?結婚了沒有啊?”
他口齒清晰極了的問出一串的問題。
樑柔比聶焱矮了將近二十公分,被聶焱一摟,整個人都被包裹在他懷裡。她不適應的動了下,搶話說:“他是我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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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你!”這三個字,就能聽出他的怒氣了。
樑柔被他唬的沒敢再出聲,眼睛垂下來,看到聶焱筆直的西裝褲。
聶焱身上噴了古龍水,獨特的龍涎香味道一陣陣的往樑柔鼻腔裡鑽,她曾經學過醫,對氣味格外的敏感些。不得不說,一身正裝,商業精英氣質的聶焱,對樑柔來說,是十分陌生的。
“我叫景杉,是樑柔大學時的班長。現在是中心醫院的實習醫師,家裡父母都是從醫的。還沒有結婚。”景杉很認真的回答了聶焱的問題,然後本着嚴謹的態度,問聶焱,“不知您是樑柔家裡的什麼人?樑柔離婚的事情,真令人遺憾。不過也請你們家人能支持她繼續求學,她在大學時的成績非常的出色,現在她有機會復學,我不希望她因爲家庭問題放棄這樣的機會,這對她來說很重要。”
樑柔沒想到景杉這人這麼實誠,還沒弄明白聶焱是什麼人呢,就給人交了底。
她正打算說話,就被聶焱用手捂住了嘴。
聶焱表情變得鄭重起來,“繼續上學的事,就這麼定了。她肯定會去的,家裡沒什麼困難,肯定全力支持她。”
樑柔說不出話來,急的伸手掐聶焱的腰。
怎麼就能這麼輕易的答應呢?她如今的情況,哪裡還能去上學。先不說學費怎麼辦,就是時間,她哪有那個美國時間。
她還要養女兒呢!
景杉眼睛都亮起來,看着聶焱簡直跟看到‘大恩人’了一樣。他已經給樑柔做了好幾天的思想工作,樑柔都是拒絕的。沒想到,這位看起來很精幹的樑柔‘家裡人’會答應的這麼爽快。
“那就好!那就好!”景杉笑的很開心,“爲了讓她的學籍能保留,我找了不少的人。能幫到她,我的辛苦就沒白費。”
聶焱一聽這話,直截了當地說:“你跑關係花了多少錢,我補給你!還有你的辛苦費,我們小柔,不能佔你的便宜。”
景杉急忙擺手,甚至準備轉身離開,“不不不,不用。我是校友會會長,有責任幫助同學。再說,當年她退學也是我的工作沒有做到位。談錢傷感情,那就這樣,我先走了!”
景杉走的步履匆匆。
聶焱放開臂彎裡環着的樑柔,樑柔急的想叫回景杉,“景杉,你回來!”
樑柔擡步就想追。
被聶焱拉住,“別追了,那麼一個書呆子,你跟他說的通麼!”
景杉這人有些執着,說他是書呆子,也不爲過。醫學院裡多的是這種人,就像生活在玻璃罩子裡,對外面的世界,並不瞭解。
樑柔不知道怎麼就發了怒,轉身對着聶焱吼,“你怎麼能替我答應他?這份人情我欠不起!還有上學,我現在這樣怎麼上學啊!”
“什麼人情欠不起?對你自己有利的事,不去是傻子!”
聶焱說的理直氣壯的,“你難道還想繼續在會所那樣的地方打工?虧還沒吃夠是不是?上次要不是我”
“你還說!”樑柔高聲叫起來,關於那天的事,她不想提起。
難道她不知道上學是好事情嗎?難道她不知道沒有學歷,她只能找一些很低端的工作嗎?
這些早在她退學的時候就已經想清楚了。
樑柔眼睛垂下來,聲音低又沉,“我快要二十五歲了,不是十九歲,讓我重回校園,我還能學什麼?再者,安安怎麼辦?她馬上就要滿週歲,一刻都不能離了人的眼,你讓我拿什麼去上學!聶焱,我知道你是好心,對景杉我同樣感激。可是晚了,已經來不及了!”
說出這話來,她自己都覺得沮喪。
可是這樣的人生,是她選擇的,容不得她反悔。
所以,她的想法很簡單,“我現在只盼着能快點離婚,然後帶着安安,去哪裡都好。”
這就是樑柔給自己定下的未來計劃。先離婚,給自己掙來一個自由身,然後帶着安安離開這裡。她想要杜絕安安往後聽到不好的話,不想要跟唐家再有糾纏。最好的辦法就是離開,而且,對聶焱,她也是想要逃避的。
可是齊奶奶只要她還留在這座城市裡,就不可能跟齊奶奶斷了聯繫。她捨不得,齊奶奶跟不可能省的安安。
只能狠心一點離開。
聶焱聽了她的話,怒起來,“說了半天,你就是想走!”
這麼理解,也是沒錯。樑柔沉默,經歷了這些事,她是在沒辦法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她跟聶焱有了性關係,而且是她主動的。儘管有藥物的成分在,可是她婚內出軌是板上釘釘的事。
還有安安的身世,那份親子鑑定像是壓在樑柔心上的巨石,讓她喘不過去來。
很害怕。所以想要逃避。
聶焱怒極反笑,“做了我的女人,你想跑到哪裡去?這種想法你最好給我收起來,要不然,我不介意把你綁牀上養着你!”
樑柔不明白,“你這是爲什麼啊?”
她不覺得聶焱會愛她。
這樣霸道的佔有,到底是爲什麼啊?
聶焱也說不清心裡具體的想法,反正不能讓她就這麼走了。孤兒寡母的,在他眼皮子底下都能被人算計,真到了他看不到的地方,還不被人拆骨吃肉了。
情情愛愛的先不談,總之他不可能放開手,不管樑柔母女。
這是底線。
齊奶奶哄睡了安安就在客廳裡等着,眼看着聶焱跟樑柔一前一後的走進來,都喪眉搭眼的,彼此也不看對方,一看就是惹了氣。
老人家心裡微微的嘆口氣,站起身笑容滿面的說:“可算是把你們都盼回來了,你們倆都忙忙忙,都多久沒有回來一起吃飯了。”
聶焱忙,是忙公司的事情。
樑柔?
聶焱也顧不上跟樑柔冷戰了,劈頭就問,“你最近幹嘛呢?”
樑柔低着頭,正準備進房間去看看安安。隨口說:“收集資料,離婚。”
說起這個,聶焱纔想起他今天興沖沖跑回來的原因,他拉着樑柔坐下。把之前拿回來的文件遞給樑柔看。
翻開文件夾,第一眼就看到一張營業執照。
名稱:臨海市NY金投有限責任公司
類型:有限責任公司(自然人投資或控股)
地址:臨海市金光華1棟1809室
法定代表人:樑柔
註冊資金:100萬
再往下,樑柔就沒有看了,她瞪大了眼睛盯着聶焱,難以置信道:“你這是”
聶焱原本回來就是爲了這個事,這會兒仰着頭,臉上掛着‘求表揚’的表情。
看樑柔是真的被驚嚇到,他才說:“有了這個,你打離婚官司,就絕不會丟了安安的撫養權。”
法院就是要評定雙方的財務情況,樑柔名下有家公司,就算是新成立的,可是註冊資金不是假的。按這個說,樑柔已經是小有身家的人了。
原本還想着樑柔一定會誇獎他,沒想到,樑柔開口竟然有些怯怯的,她說:“咱們不能造假。”
呷?造假?
聶焱難得的犯迷糊,“什麼造假?”
樑柔還振振有詞的解釋,“我知道你是爲了我跟安安擔心,不過你放心好了,我現在收集到了證據。我婆婆丟棄安安是鐵證事實,至於唐欽出軌的事,景杉願意幫我作證。憑着這兩條,我也不是一點勝算都沒有。你不用爲了我鋌而走險去造假,這東西,你趕緊銷燬了吧。”
她說了這麼多,聶焱就聽明白了最後一句話。
他怒的眉毛都立起來,指着桌上的文件夾說:“你覺得我註冊的公司是造假?”
樑柔一臉理所當然,“難道不是?你哪裡來的錢開公司?”
聶焱啞了。
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他總不能自說自話的跟樑柔誇他從前的公司差一點就上市了。更不可能恬不知恥的對着樑柔炫耀他是聶家大少爺的事情。
想了半天他只能問她,“我在你眼裡就那麼差嗎?你當時去警局,那些律師你沒看到?你覺得那是什麼人都能請來的嗎?”
說出這話來,聶焱都已經覺得很掉價了。
樑柔想了想,聶焱其實有那麼一兩次令她驚訝的時候。不過,相比於兩人的初次見面,以及後來長久的相處,聶焱並沒有架子,跟元彰比都顯得親和很多。
在樑柔的思維裡,聶焱大概就是認識的人很多,自己有些手段的人。可是打死她,她都沒辦法把聶焱跟豪門啊鉅富之類的詞聯繫在一起。
聶焱看樑柔一臉的懵懂。
已經完全沒有說話的慾望了。
除了罵一句‘蠢貨’,還能怎麼辦?聶焱甚至想,他是不是脾氣太好了,纔會讓樑柔這樣看低他。
心裡不舒服,不想跟樑柔再糾纏,收起文件夾,不想再說下去。
誰知道這會兒樑柔倒是醒過神來,拉住聶焱的衣袖問他,“真的是你開的公司!?”
“廢話!”
樑柔就像是被人揉了下心臟似得,那種感覺又酸又軟。
要說不感動,那絕對是騙人的。
想了想,她說了句,“你不必這樣,那一晚是我自願的。”
所以,不必覺得虧欠我。
與之相反,她很感激他。
這會兒樑柔就是再說什麼,也沒辦法挽回聶焱不痛快的心。他冷冷的哼,“自願的,現在心心念唸的還想跑?”
這話,樑柔接不下去。
那晚的事,相對於更壞的結果,當然是跟聶焱是最好的選擇。
她能坦然接受,卻做不到沾沾自喜。
難道要她現在理直氣壯的住在齊奶奶這裡,扒着聶焱讓聶焱負責到底?她做不出那樣的事情來。
“跑?跑哪兒去?”齊奶奶從廚房裡衝出來。
這段時間齊奶奶一直懸着心,她能看出來聶焱跟樑柔之間的那點彆扭,可是她只能當作旁觀者看着。今天好容易碰上兩個人都回來,能面對面的把事情說開。
沒想到會說到要‘走’這方向去。
齊奶奶急急忙忙的說:“我反正想好了,小柔去哪裡,我這個老婆子就跟着她走。哪怕是給她們娘倆做保姆我都心甘情願!”
無論如何,“我捨不得她們!”
齊奶奶說的是真心話,她這一生沒有兒女。全部的心血都放在了自家小姐(聶焱的母親)以及聶焱身上。忙碌了大半輩子,聶焱就是對她再好,那也是少爺對着老僕人的好法。跟樑柔真的把她當作自家長輩,噓寒問暖完全不一樣。
男人都粗心。
齊奶奶到了這個歲數,好容易遇上樑柔這麼一個知冷知熱的孩子。再者,還有安安,安安還沒滿月就被齊奶奶救了回來,養到現在,安安都快要滿週歲了。日夜相處,孩子早已經成了她生活的重心,一天看不到安安,齊奶奶就心慌。
她知道這樣並不對,安安畢竟是小柔的女兒,她這樣帶着佔有慾的照顧,並不合適。
可是人哪裡能控制住自己。
她早就想好了,照顧了聶焱他們母子一輩子,也夠了。往後的日子,她想要過些自己的生活。若是聶焱能跟樑柔在一起是最好,不能在一起,她也要跟着樑柔走。就算是人家不喜歡她。不,不會的。樑柔從未嫌棄過她這個老太婆。
聶焱呦呵了一聲,“你們這是從老的到小的都要拋棄我啊?”
到底是當了一輩子的僕人,雖然心裡想的好好的,真跟聶焱對着說,齊奶奶還是不太敢,抿着嘴不出聲。
樑柔看不下去,“你這一走就是一個月不見人影,當然我們更親。”
齊奶奶急忙跟着點頭。
聶焱眼睛一轉,直接跟齊奶奶說:“阿婆,有個光榮又堅決的任務交給你。往後讓你一個人照顧安安,能做到嗎?”
當然行!
齊奶奶伺侯了一輩子人,照顧孩子,簡直是她的看家本領。
只是,齊奶奶很警惕,“孩子不能離開媽,要不然對孩子不好。”
她怕聶焱趕樑柔走。
聶焱不知道齊奶奶這麼想他的,他就是實話實說,“小柔馬上就要上學去了,她去學校,就沒時間照顧孩子了。這個艱鉅的任務就要靠你了。”
一聽是樑柔去讀書,齊奶奶點頭如搗蒜的。
拉着樑柔一個勁兒的說好,“唸書好,多唸書好。你之前上班的那個地方,不大合適你。”
老人家對那種KTV、會所之類的地方都不喜歡。
齊奶奶從前沒說過,大概是考慮到樑柔的感受。
樑柔想說這事還沒決定呢,誰知道聶焱大手一揮,“成了!別矯情了。乖乖的去上學,有機會不用,你傻啊?學費不用管,我給你付。孩子,有阿婆在,你還擔心什麼。好好的讀書,將來真能當個醫生,也算是積德了。”
這人!
樑柔瞪眼。
她可沒忘記,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她說‘積德’。他反脣相譏,說,別跟他說什麼人家大愛。
這會兒倒是又說起積德的話來了。
瞪眼歸瞪眼,樑柔在滿心忐忑的同時,生出一絲異樣的心情。
晚飯後,聶焱半躺在沙發上哄安安玩兒。
臨海市四季如夏,眼下又是一年中最炎熱的季節,聶焱也不講究,就只穿着短褲,光着上身託着安安在他身上走路。
安安呢?身上穿着齊奶奶親手給縫的五毒肚兜。據說這東西辟邪,小孩子夏天穿着這個,護住小肚子,也涼快。抱着紙尿褲,安安就光着腳丫在聶焱的身上走來走去。
聶焱小腹上一塊塊的肌肉,跟巧克力板似得,他用力鼓一鼓,安安就在他身上呵呵笑。
小小的孩子,櫻花色的小腳丫,踩在男人健壯的身體上,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樑柔的心尖上。安安一點都不認生,聶焱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回來過了。照理說安安不該還記得他的,可安安跟聶焱相處半點的生疏都沒有。
先開始安安還能乖乖地在聶焱身上走路,後來走累了就開始鬧騰。聶焱伸長了手臂,把安安一下下的推舉起來。
安安又笑又鬧的滿屋子都能聽到孩子的歡笑聲。
聶焱看安安笑的這麼歡,更是跟得了鼓勵似得,站起來把安安往高處拋着玩。
樑柔看的心驚肉跳,打算出去制止,卻被齊奶奶拉住了。
“別去。這男人帶孩子跟咱們女人不一樣,你看安安不是喜歡的很?別瞎操心了。”
樑柔也不好說是怕聶焱胡鬧起來傷了安安,只是含糊着說:“安安該睡覺了。”
齊奶奶只是笑,“你啊,就是放不開。”
樑柔苦了臉,無論如何,聶焱也不是安安的親生父親。雖然現在大家住在一起,可是心裡總還是想着儘量別給人家添麻煩。樑柔做不到心安理得。
齊奶奶看着樑柔垂着頭洗碗,真是乖巧賢惠的不得了。
嘆口氣,齊奶奶跟樑柔說:“人吶,這一生因緣際會。你過的苦日子夠多的了,現在能有個人幫你一把,是一把。別因爲自己怕欠人情,就放棄了更好的路不是?往後,我說不定還有指望你的時候呢?對不對?”
樑柔漲着眼睛點頭,齊奶奶對她來說,真是大恩人。
她知道齊奶奶想說什麼,點頭答應着,“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唸書。將來,我給你養老送終。”
齊奶奶摸摸樑柔的頭髮,眼裡閃着晶瑩的淚花。
她是真把樑柔當成了自家的孩子。
最令樑柔沒想到的是,當晚,安安竟然要跟聶焱睡一起。這簡直突破了樑柔的認知,是,沒錯!孩子現在可以睡整覺了,不需要半夜在起來餵奶,可是可是她還是不能接受,孩子晚上不跟自己睡在一起的事實。
安安呢,就是抱緊了聶焱的脖子,誰動她,都哭。
聶焱倒是挺高興的,他從沒接觸過小寶寶,安安是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跟印象裡動不動就哭鬧耍脾氣的小朋友不一樣。安安不愛哭,特別愛笑。小手小腳肉乎乎的,她摸摸聶焱的臉,聶焱覺得自己心都化了。
歡歡喜喜的抱着安安進了自己在這裡住的房間,還主動給孩子衝奶粉,哄睡覺。
安安跟他鬧了一晚上,幾乎是奶瓶放在嘴裡,眼睛就已經閉上了。
聶焱覺得吧,再沒有比安安更好哄的孩子了。
這一夜,樑柔幾乎沒睡,她總是不放心孩子。以前覺得孩子晚上鬧騰,睡不好一個整覺,麻煩的緊。可是這猛然間孩子不在她身邊了,她卻是了無睡意,滿腦子都是孩子有沒有尿了拉了。
聶焱雖然跟孩子玩起來挺好的,可是具體的細節,他哪裡懂。
第二天起來,才發現聶焱也掛着黑眼圈,顯然是沒睡好。齊奶奶咯咯笑,“這下子知道父母難爲了吧?”
哪有那麼容易的,真當孩子是玩具,放在哪裡就行了嗎?
聶焱沒多說話,他也是等睡下才知道帶孩子的苦楚。孩子動一下,哼一聲,都要驚出他一身汗。更別說,安安半夜還哼哼唧唧的哭了一會兒,眼睛都不睜開,也不知道爲了什麼,就是低低淺淺的哭。
鬧的他大晚上的抱着孩子滿屋子轉。
樑柔打算去法院提起離婚訴訟的這天,聶焱專門回來陪她去。
他提前沒跟樑柔說,樑柔有些爲難,“我想先去一個地方。”
聶焱以爲是她還要跟現任的丈夫見一面,臉色不大好,“那我也陪你去。”
跟着樑柔去了,才發現樑柔是想買衣服。
樑柔臉紅彤彤的,支支吾吾的說:“就是想體面一點去。”
她一直照顧孩子,打工掙點錢,要不就是給安安花了,要不就是存起來等着將來給安安花。這幾個月,大部分時間穿的是如夢會所的工作服,私下裡,基本都是白t,牛仔褲解決問題。
想着要跟唐欽他們對博公堂了,總要收拾的更好一點。
這點小小的虛榮心,還是有的。
聶焱哈哈笑,摟住樑柔,笑着說:“你跟安安特別像。”一樣可愛。
樑柔無語,安安是她生的,不像她像誰?
聶焱拉着樑柔來了海岸城,樑柔看看牌子,心說出血就出血一次吧。總歸不能在唐家人面前落了面子,她的支付寶上,還有些私房錢。
沒想到,聶焱對女士品牌如數家珍,這個牌子的包包好,那個牌子的面料棒。
不僅如此,幾乎每一家女裝精品店都認識聶焱,就算導購是新來的沒見過聶焱,但只要他報上名字,就沒有不知道他的。
樑柔就納悶了,“你的新公司,該不會是給人做代購的吧?”
要不然怎麼會對這些女裝品牌這麼輕車熟路的。
樑柔記得當時看註冊名稱是投資公司,可是現在掛羊頭賣狗肉的公司多了去,什麼健康醫藥公司,其實是倒賣冬蟲夏草的。什麼大衆文化公司,私底下乾的是宣傳女德,辦女性教育私塾的勾當。
這投資公司,牽扯的層面可就太廣了。
代購也算是一種投資吧?
聶焱哭笑不得,他問樑柔,“你知道基海兆業嗎?”
基海兆業誰不知道?
那是本市的龍頭企業,水、電、天然氣,生活的方方面面都牽扯到基海兆業。
每個月交電費、水費、天然氣費用,收據上都有基海兆業的logo。
不過,“你問基海兆業幹什麼?難道你的新公司是基海兆業下屬的?不可能吧,他們那樣的大集團,不需要你來幫他們投資了吧?”
聶焱看着樑柔點表情,明白了過來。
對於樑柔這樣的人來說,基海兆業這種把控着臨海市最大的自來水廠、發電廠以及海上鑽井平臺,開採石油以及天然氣的公司,距離真實的生活,太遠了。
樑柔根本不可能把基海兆業跟身邊的人事物聯繫在一起,更不會知道,基海兆業的老總,姓聶。
聶焱放棄這個話題,順手拿了件裙子遞給樑柔,“去試試,這顏色不錯。”
很好看的果綠色,真絲的面料,仿古的款式。
樑柔跟所有女人一樣,面對美好的衣服,實在難以抗拒。只是她遲疑,“真絲的,不好打理。”
真不是她煞風景,真絲面料的衣服,真的很難打理。洗、熨這些就算了,主要穿上之後,還不能大動作。否則的話,真絲能分分鐘就皺到你懷疑人生。
她先想到的就是要抱孩子,這麼好的衣服,被孩子兩把就給抓皺了。
聶焱把衣服往樑柔身上一丟,大言不慚的說:“你能別拿保姆的標準來要求自己嗎?”
這句話其實是有些沒禮貌的。
樑柔想要反擊一句,可是這地方,實在不適合跟聶焱鬥嘴皮子。
算了,反正試試總不會有什麼。
樑柔忍着氣走進了試衣間。
換下牛仔褲T恤衫,穿上貼身的裙裝。樑柔的第一感覺就是自己不由自主的把腰挺起來了,很多時候,外表的打扮有一種心理暗示。
穿T恤牛仔褲的時候,人會自然的放鬆,可是貼身的裙子上身,她下意識就擡頭挺胸了。
走出試衣間,樑柔有些侷促。
聶焱是紮紮實實的驚了一下,他剛纔不過是爲了轉移話題,隨手拿了一件看着順眼的衣服。沒想到樑柔能把這衣服穿的這麼出衆。
綠色本是不怎麼好穿的顏色,要是本人有一絲的土氣,穿上綠色,就會表現出來十分。再者,就是膚色的問題。
好在,樑柔皮膚雪白,真是那種白的血管都能看得清的雪膚,吹彈可破的真實版。再者,就是樑柔的長相,她實在不是時下流行的很瘦的女孩子。不知道是不是生過孩子的緣故,胸跟臀都很豐滿,臉頰也有肉。
鵝蛋臉配上仿古改良裙的款式,實在是再相配不過的。最妙的配上樑柔那張有些不知所措表情的臉,真是讓人想狠狠的撕碎了纔好。
聶焱本能的嚥了下口水,能把普通的裙子穿出誘人犯罪的味道,還真是不簡單。
樑柔看聶焱半天沒出聲,周圍的導購員也都嚇傻了似得盯着她看不說話。就自己覺得不太好了,這裙子穿上身才能感覺到它有多麼的緊貼皮膚。她生完安安之後,身材就有些胖,後來帶着安安漂泊,瘦下來不少。但是,現在這不是有個齊奶奶麼!整天湯湯水水的,把她補了個珠圓玉潤。
女人呢,就是標準身材的,都會覺得自己有些不足。
何況是樑柔這樣原本就有些小肉的。
她虛虛的說:“那我換下來吧。”
心裡罵聶焱罵個賊死,都是他!讓她試這件,無端端的讓她出醜。
也怪她,進到這種店裡,就有些底氣不足。
沒敢當面反抗。
導購小姐像是如夢初醒,“不不不,您穿這件特別合適。”
晚一步的讚美,聽着總有些亡羊補牢的味道。
樑柔覺得挺對不住人家導購的,畢竟人家是職責所在,必須昧着心誇讚顧客。
她抱歉的笑笑,然後進去把衣服換下來了。
接着就跟有狗攆着一般拉着聶焱走出了這間店,之後,樑柔就沒有在管聶焱的意見,按照自己的喜好,挑了兩套褲裝。
一來,她是覺得褲裝更實用,就是往後上學也能穿。
再者,她也想要自己看起來幹練些,瀟瀟灑灑的,給自己提氣。
買完衣服,兩人準備離開,都走到海港城門口了,聶焱突然說:“等等!”
然後就轉身往回大步走,樑柔拉都拉不住。
她只能等在原地。
聶焱回來時手裡提着個紙袋,將紙袋丟到樑柔懷裡,他說:“這個你往後在家穿給我一個人看。”
樑柔頭一低,袋子里正是剛纔她試穿的那一件綠色仿古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