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楚清妍嘆着氣,無力的在房間裡走動,她很納悶,就算康文淵不能及時的趕到,他也可以報警啊,葉靜秋把她藏得也不深,警察一定能輕易的找到她,可是,她想再多,也沒有答案。
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康文淵沒有來,警察也沒有來,她孤零零的等待救援。
難道康文淵已經答應了葉靜秋的交換條件?
心中,隱隱的有着不安。
也許是她多慮了,應該相信康文淵,他有能力救她,更有能力,帶她回家。
躺在這不熟悉的房間裡,她格外想念自己的家。
溫馨的感覺,是豪華的別墅所不能帶給她的。
傭人打開房門,把飯菜給她端進來。
三菜一湯,在吃上面,葉靜秋並沒有虧待她,都是珍饈美味。
她現在吃什麼都如同嚼蠟,最想念的,還是康文淵做的飯菜,他很成功的抓住了她的胃。
康文淵,真的變了好多。
現在想來,總覺得是一場不真實的夢,也許老天爺覺得她太幸福了,纔會製造一些不和諧的因素來提醒她,人世間,沒有盡善盡美的幸福。
事事如意,那不過是最美好的祝願罷了!
精緻的飯菜放在茶几上,傭人恭敬的退了出去。
楚清妍慢慢的走過去,手揚起,又在半空中頓住。
不吃不喝,只會讓自己的身體垮掉,對葉靜秋來說,不會有任何的影響,但這些東西,吃下去……她又有些猶豫,不知道里面有沒有放藥----讓她全身乏力的藥。
在楚清妍猶豫到底要不要吃的時候,房門開了,雙眼紅腫的葉靜秋出現在了門口。
驀地擡頭,兩人四目相對。
“飯菜裡沒有下藥,你可以放心的吃。”葉靜秋輕輕的闔上門,緩步走到沙發邊,端端的坐下,她隆起的腹部,就像充氣的球,又圓又大。
楚清妍收回即將碰到筷子的手,盯着葉靜秋,冷冷的問:“你是不是瘋了?”
葉靜秋笑了,自嘲且諷刺的笑意在脣邊流淌。
“是!”她點頭承認:“我是瘋了,在八年前,我就已經瘋了,你現在看到的葉靜秋,已經不是過去的葉靜秋,是不是覺得很可笑,一個女人,可以這樣清醒的發瘋,還有誰比她更蠢呢?”
愛情,讓人生讓人死,讓人瘋讓人癡……葉靜秋,果真是這滾滾紅塵中最癡心的人。
時至今日,楚清妍還是不恨她,甚至,不討厭她,相反,還很欣賞她。
如果換做是她,也許,會和葉靜秋一樣的瘋,爲自己深愛的人,瘋上一瘋,又何妨。
久久不語,楚清妍下意識的擡頭,朝窗外漸黑的天空望了一眼,一隻不知名的鳥恰好飛過,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這是我最後的一次發瘋,也許以後……沒有機會了……”葉靜秋拿起了筷子,每樣菜都夾起來,嚐了一嘗,笑着起身:“你看,我說過,沒有下藥,你可以放心的吃。”
說完,她走進浴室,把筷子清洗乾淨,再放回茶几上。
“現在你可以放心的吃了嗎?”她微微一笑:“吃吧,別餓壞了身體,不然康文淵會擔心。”
楚清妍盯着葉靜秋的臉,在心中猜測,她的笑容,到底是虛情還是假意,又或者說,她一直是帶着面具,從來不會以真面目示人。
“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去?”這是楚清妍最關心的問題,吃不吃飯,似乎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回去,回到康文淵和小宇的身邊,纔是她最重要的事。
“也許……很快,也許……”葉靜秋抿着嘴,臉上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那就要看康文淵了,你是不是在等着他來救你,你一定很納悶,爲什麼沒有人來救你?”
心事被看穿,楚清妍也沒有什麼可說,只定定的看着葉靜秋,等待她想要的答案,困惑了那麼久,也該到揭曉答案的時候了。
她是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待下去,越早離開越好,只是,如果她的離開需要康文淵付出代價,那麼,她寧願留在這裡,只求他能平安。
哪怕一輩子不見面,只要他能平安,她也願意。
人生,總是有太多的無奈,她的無奈就在於,太愛康文淵,因爲愛,她可以放棄很多。
因爲緊張,手在微微的顫抖,握掌成拳,卻握不實,因爲沒有力氣。
掌心,滿滿的都是汗。
良久,葉靜秋纔開口:“我對康文淵說,如果他敢擅自來救你,我就讓你給敬御陪葬,一句威脅,他就怕了。”
心口一抽,悶悶的痛。
楚清妍能理解康文淵的想法,他一定是害怕,葉靜秋做出瘋狂的事。
也許黎敬御的妻子就是葉靜秋殺的,而她,也不在乎多殺一個人。
葉靜秋若有所思的打開了提包,摸出她珍視的藏刀。
好像自言自語,又好像在向楚清妍傾訴。
“這刀,真的很快,輕輕的一下,便可以斬斷鋼筋,人的身體,再強也強不過鋼筋吧。”拔刀出鞘,手起刀落,大理石茶几的一角被削了下來,掉落在地。
楚清妍倏然睜大眼睛,看着地上的大理石碎片,腦海中,浮現了一個可怕的畫面,她自己,就如這碎片一般,掉落在地。
“敬御,是個喜歡熱鬧的人,他害怕孤單,我不會讓他孤單……”葉靜秋輕輕的撫摸着刀身,她已經有了打算,在黎敬御去世之後,跟着他一起去,當然,她會生下他們的骨肉,再跟着他去。
生不能在一起,那麼死,就一定要在一起。
她要和他合葬,永恆的死亡,也不能將他們分開。
鋒利的刀刃劃開了葉靜秋光潔白皙的手指,猩紅刺目的血,順着白花花的刀身流淌,白色紅色,交相輝映。
葉靜秋似乎感覺不到痛,手指被刀所傷,她連眉頭也沒有皺一下,那麼多血流出來,她就像沒有看到一般,依然沉浸在回憶中,難以自拔。
楚清妍心驚膽寒,怯怯的問:“黎敬御現在怎麼樣?”
“不怎麼樣,早上醒來了一會兒,又昏迷了!”葉靜秋很害怕,怕黎敬御不會再醒來,她把帶血的刀收好,站了起來:“我該回去陪他了,你快吃飯,待會兒有人來接你去醫院,我們在醫院等你。”
葉靜秋緊握着滿手的血,轉身走出楚清妍住的房間,她的皮鞋踩在木地板上,聲音格外的突兀。
強打起精神,楚清妍進浴室洗涮了一番,她終究沒有吃東西,只喝了一些自來水,然後端坐在沙發上,等人來接她去醫院。
感覺等了很久很久,終於有人來帶她離開,別墅消失在身後,她癱坐在勞斯萊斯的後座上,心臟似乎在抽搐,因爲那些未知的事。
到達醫院,司機把她送上樓。
推開病房的門,她看到葉靜秋趴在牀邊,緊握着黎敬御的手,埋着頭,在低低的哭泣。
葉靜秋似乎怕吵醒了熟睡中的黎敬御,哭得那麼的隱忍,那麼的小心翼翼。
楚清妍站在門口,連大氣也不敢出。
難道黎敬御已經……
良久,葉靜秋好像是哭夠了,終於沒有了聲音,回頭看着楚清妍:“進來吧!”
她知道楚清妍來了。
“嗯!”楚清妍慢慢的朝牀邊走去,病牀上的黎敬御面如死灰,若不是旁邊的儀器在跳動,她真的以爲他已經死了。
葉靜秋說:“敬御不會再醒來。”
那就和死沒有什麼區別。
他的軀體還活着,可是精神,卻已經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葉靜秋撫摸着黎敬御的額頭,那麼輕,那麼柔,她帶着哭腔的聲音,低低的說:“敬御,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們好不好,我們的孩子,很快就要出生了,你至少,看她一眼,她不能連她的爸爸也沒有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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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黎敬御有沒有聽到葉靜秋的話,他躺在那裡,始終無動於衷。
靜靜的,如死去了一般,沒有任何的反應。
也許呼吸,在下一秒就會停止。
楚清妍看着葉靜秋哭得死去活來,卻無力安慰她,默默的站在旁邊,忍不住的心酸。
黎敬御從來不曾善待過葉靜秋,可她還是那麼的愛他,愛得狂熱,愛得執着,愛得不求回報。
因爲情緒太過激動,葉靜秋的肚子開始有規律的陣痛。
“唔……”她捂着劇痛的腹部,強忍着守在黎敬御的身邊,她希望能出現奇蹟,可是奇蹟,卻並不常常出現。
疼痛越來越急促,越來越劇烈,額上滿滿的汗珠,葉靜秋終於支撐不住,痛叫了出來:“敬御,我們的孩子,馬上就要出生了,你一定要睜開眼睛,看她一眼……”
葉靜秋按下了呼叫器,醫生護士趕來,她很快被推入了待產室。
第一胎是自然分娩,第二胎就要順利許多。
楚清妍本想趁着這個機會離開,可是,兩個黑衣壯漢,一直跟着她,連電梯,也不讓她進。
好歹葉靜秋給了她一些人身自由,但並未給全部。
兩個小時之後,葉靜秋生了個女兒,才七個多月的早產兒,身體狀況卻非常的好,不比足月的孩子差,有近六斤的體重。
葉靜秋抱着孩子,被護士推進了黎敬御的病房,剛生完孩子,她已經是筋疲力竭,可是看到黎敬御,她像打了興奮劑一樣,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