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於世,當堂堂正正立於這天地。
人都是有脾氣的,每一個人都是特立獨行的,這世上不會也不可能有兩個完全相同脾性的人,哪怕是雙胞胎也不可能。
只有類同,沒有相同。
若非這是在生死戰場,若非杜鬆和秦鋒並無利益交織,秦鋒還是挺喜歡和杜鬆這樣頑固的人講話的。
至少他們真,他們做事皆講他們心中認爲的理。
可凡事沒有如果啊,建奴數萬大軍就在一旁隨時就會踏碎這營寨,他秦鋒還不想死,也不能死!
想在這吃人的時代活下去,那你就必須比別人狠,哪怕你並不狠,也要裝作很狠的模樣,不然下一個被吃的就可能是你。
一分敬畏在心頭,一分善良藏靈魂,兩分執着立行動,兩分學心表心間,四分衝勁言外表。
“我想要的不過是帶着我的兄弟活着,希望你不要讓我難做!”看着眼前的帳篷,秦鋒嘴上囔囔說着,那滿身血跡的飛魚服在寒風吹動下更顯煞氣,眼神如炬,手握繡春刀步履堅定的朝帥帳而去!
範擇、王大斗緊隨其後,隨行親衛見狀先其一步而去,有人擋下了前來詢問的親衛家丁,更有人則撩開了屏障。
“來者何人……”
“竟敢擅闖我中軍帥帳……”
“找死……”
便隨着一聲聲怒喝,秦鋒來了,走在由左右親衛所圍成的通道,他目光如炬的堅定前行着。
帥帳內是燈火通明,但氣氛卻顯得是那般壓抑。
仗,打到這份上,對杜鬆他們這些久經沙場的老將來說已然是很明瞭了,讓杜鬆他們怎也沒想到的是建奴竟強悍如斯。
本以爲有火器之優能佔據些許先手,卻沒想到建奴竟不要命般的進攻其部。
在秦鋒來之前,杜鬆已然發了一通火,柴國棟他們身爲其下屬除了聽着還能怎樣?雖說他們心中也是怒火沖天。
能活到現在的那就沒有慫包。
或許是聽夠了,或許是怒火,汪海龍再也忍不住竟當衆反駁了兩句:“杜帥,如今局勢對我軍十分不利,難道杜帥真準備拿我倖存弟兄和十餘倍於己的建奴硬拼嗎?仗,不是這樣打的啊……”
赤紅雙眸,怒張鬚髮,已四十有餘的汪海龍發出了屬於他的怒吼。
聽到這話杜鬆心中也是惱怒的狠,旁人皆看他固守營寨,十餘倍的建奴圍攻,可是就剩下四五千軍隊的他若沒了這最後屏障,在這荒野間和建奴形成對峙,那局勢才當真是徹底玩完。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又有幾人能理解杜鬆的苦呢?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想法和行事風格,且都認爲自己是對的,那這樣就沒辦法談了,也根本就談不攏。
如今杜鬆將希望完全寄存在尚在行軍途中,由馬林所率的北路軍,杜鬆他相信,也只能相信,馬林在得知其部被建奴所圍併發生血戰的消息後會馳援而來!
而這些他還不能講出來,因爲一旦講出來,那他麾下將士就少了那股捨我其誰的拼勁,到那時其部將死的更快!
“砰……”
你汪海龍惱怒,難道我杜鬆就不惱怒了,這不,那大手一下子就重拍在所坐座椅上,發出一聲沉悶響聲。
而正待杜鬆發火時,秦鋒來了。
杜鬆那怒火沖天的眼神看向目光如炬的秦鋒,二目相對,一道看不見的火花在碰撞,帳內氣氛瞬間凝結到極致。
“未得帥令,就敢聚衆擅闖中軍帥帳,秦鋒,你可知在戰時擅闖帥帳者,該當以何論處?找死嗎爾等……”
你還別說,人家杜鬆的威勢還是很強的,至少那怒喝講出竟讓範擇、王大斗二人下意識下去拔刀,因爲他們感受到了威脅。
但這些對秦鋒來說卻並沒顯得怎樣。
來自後世的他並沒有那麼多俗禮,也並不會因爲杜鬆的一兩句怒喝而懼怕,說到底都是凡人,我爲什麼要怕你?
無視杜鬆怒喝,亦無視帳中衆將錯愕目光,秦鋒面帶輕鬆的緩步朝帳中走去,見柴國棟旁有一空位什麼也沒說,直徑朝其走去。
走的途中,秦鋒嘴角揚起一絲笑意,語氣平和的講道:“杜大帥,就別在我這耍什麼主將威嚴了,想必不用我說你也明白如今我們面對的是怎樣局勢,咱還是聊點實際的吧,合計合計怎麼能度過這一關吧。”
瞅瞅人家秦鋒多直接,多敞亮,任你們心中想法幾何,老子不管這些,一切的一切都以能讓老子率麾下弟兄活下去去做就行!
若你們誰不配合,那就別怪老子翻臉不認人了!
這時候就甭拿什麼官大一級壓死人,禮儀,尊卑什麼的說事了,都他孃的在鬼門關前徘徊了,講這些有用嗎?
你還別說秦鋒這話講完,人家杜鬆沉默了。
秦鋒在戰場上表現如何,杜鬆是知道的,之所以會擺譜,更多的卻是拉不下那面子罷了。
到了杜鬆這地步,雖說大明重文輕武,但在武將行列中杜鬆不說是數一數二的存在,那也算翹楚,該有的面兒還是要有的。
呵,
人,真可笑、可悲、可氣、可敬、可愛啊!
這時候可不能冷場,柴國棟見杜鬆並未講話當下接了,秦鋒的能力別人不清楚,但他門清兒啊!
若非有秦鋒及麾下將士在,那他所守寨牆早就是建奴的了,想要從建奴手下拿回寨牆那損失更大!
也正因爲秦鋒的能力,方使得柴國棟很看重這位年紀輕輕的青年。
秦鋒什麼都好,就是脾氣有些硬。
“呵呵,秦老弟這麼說那肯定是想到了辦法是吧,愚兄愚鈍,不知秦老弟所想的辦法是什麼呢?”
這人到哪都需要有會圓場的人在,這要都是硬碰硬的,那這話就根本沒辦法往下接,說不了兩句就要打一架,說不了兩句就要打一架。
這場面未免太顯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