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上了頭條

“呵, 還別說,廖介川那小子的女人,真是嫩得出水呢!成年了嗎?啊?”

到底是誰?這不是她的廖介川, 卻跟他有着三分相似的臉。

這人太淫.邪, 太陰沉。

沒有廖介川長得好看, 沒有他聲音好聽, 沒有他陽光乾淨。她不近視, 不眼花,竟然也會認錯了?

真是……太想他了嗎?

可是,她已經找不到那個人了。

下巴上突然伸來一隻噁心的大手, 鉗制住她的臉頰。

這個人審視着她的臉,她的胸, 然後慢慢往下……蒼蠅一樣。一種悶得想吐的感覺涌上來, 這種感覺, 像黑壓壓的螞蟻慢慢爬上她的全身,她想擺脫, “你滾開……別碰我……”

她扭着臉,瘋狂地想甩掉下巴上那隻手,可是雙手被束縛着,渾身沒有力氣。

“喲,性格還挺潑辣的, 啊?”

那隻手鬆開, 落上她的大腿, 毒蛇般的爬上來, 帶着惡意狠狠地擰了一把。

疼, 太疼了,這男人像個變態。

她不要他碰她, 瘋了一樣撕扯反抗……終於一把抓破了這人的臉,他疼得“嘶”了一聲,退開來,“啪——”一個巴掌重重甩下來。

很響亮。她似乎聽到了迴音。

臉頰火辣辣地灼痛,麻了,很木然,應該是腫了。

真的是太疼了。

她咬着牙,不發聲。

她不該瞞着爺爺出來的。

即便她的廖介川再也不肯見她,不要她了,即便他罵她賤,她也不該輕易放棄自己。

這個時刻,人爲刀俎,她爲魚肉。

第二次,感覺到絕望與孤獨,第二次,體味到被拋棄的酸澀滋味。

“賤貨!”男人陰沉沉地笑了一聲,“廖介川那個愣頭青什麼也不懂吧,想不想哥哥教你玩點兒刺激的?想不想?”

這個人點燃一根菸,抽了一口,湊上來將嗆人的煙霧噴到她的臉上。

胃裡在翻攪着……還是有些噁心,她想吐。

真想吐他一身。

而後,這個人舉着那點星火,像舉着一把解剖刀,慢慢的,殘忍地印上她的手臂,重重一捻……

火燒火燎的疼痛感,頓時將她淹沒……

“嘖嘖,還真是可憐!”

這個人眯着眼,退開一步,饒有興致地欣賞她的痛苦。

她倔強地不肯掉下眼淚,不肯發出痛苦的聲音。

有那麼一刻,她忽然想到了死。

除了爺爺,這個世界上,好像,她已經沒什麼值得牽掛的了。

然後,那隻手又撫摸上她的臉,輕輕,慢慢,帶着噁心,恥辱,還有揪心的疼……

他低下頭,吹着氣說,別急,女孩,剛纔,那還只是個開始。

眼睛突然被矇住,她的世界黑了……模模糊糊中,是窒息般的恐懼。

眼皮沉重起來,疼痛還在繼續,她的意識一點一點潰散……

謝曉風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太甜蜜,又讓人恐懼。因甜蜜而沉迷,又因恐懼而驚醒。

夢醒時,她在瑟蓓娜的懷裡顫抖着睜開眼睛。

瑟蓓娜擦掉她的眼淚,摟着她:“Wendy,別怕別怕,你只是做了一個夢,夢又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瑟蓓娜反覆地對她催眠,夢不是真的。

謝曉風努力地眨了眨眼,眼淚和着汗水,讓她幾乎看不清周圍的場景,還有瑟蓓娜的臉。身上的衣服近乎溼透,很不舒服……

在瑟蓓娜輕言細語的誘哄下,她按着胸口,終於,慢慢地,安靜了下來。

謝曉風經常做夢,無數次,明明夢境是鮮活美好的,她開心極了,然而卻總是以噩夢收場。

平靜之後,她搖頭說自己沒事,洗乾淨臉,照樣和瑟蓓娜談天說地,當作什麼也沒有發生。

瑟蓓娜臉色很難看,有些抱歉,“對不起,Wendy,我不該讓你想那麼多。”

“沒事的。”謝曉風知道,這個朋友還在擔心,“可能我睡覺的姿勢不對。”

“Wendy,你待在安安身邊已經好幾年了,待得越久,你越留戀這裡越捨不得離開……這種感覺會上癮的。聽我的,早點回去,好嗎?”

瑟蓓娜努力擠出笑容,“我還計劃等你回去,教我做中國菜、畫中國畫呢。”

“好,一定的。”謝曉風點頭答應。

直到送瑟蓓娜去機場,兩人還有說不完的話,登機前,瑟蓓娜只是緊緊地擁抱了她一會兒。

瑟蓓娜比她快高一個頭,這姿態像一個大姐對年幼的小妹那樣。

瑟蓓娜清澈而關切的眼神,多年以後,仍令謝曉風非常感動。

坐上地鐵回學校的一路上,謝曉風一直想着瑟蓓娜臨走說的那句:“Wendy,你把你的心門關得太緊了。你不打開,別人很難進去。”

她承認,自己太過偏執。

有時候,她也想把自己的故事拿出來光明正大地晾曬,可是有些事情牽涉太多,她還不知道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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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那天,廖介川想去送她,被謝曉風拒絕了。

和廖介川同框的畫面,她還沒有那個勇氣讓莫教授看到。

行李是冬姨幫忙收拾的。謝曉風出差一向輕裝上陣,不喜歡多帶東西,但是吳嬸提醒他們最近慶城那邊好像要下雨,硬是給她多帶了兩件厚款的外套。

行李箱裝不下了,廖介川又給她換了個二十四寸的,然後又偷偷往裡面塞進一套情侶睡衣。

謝曉風現在才知道,廖介川有個收集睡衣的毛病。

她自己帶去的睡衣廖介川評價說不好看,後來某天都找不見了,於是,衣櫃裡那些都成了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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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謝曉風第一次作爲編委會成員參加會議,開會的學者都是些上了年紀的人,有些是名牌大學的院長或系主任,唯有她教齡不長,年紀又輕,混跡其間。

他們學校除了她和莫教授,同來的還有一位年過半百的老教授,謝曉風跟着莫教授在酒店同吃同住。會後的空閒時間,三人就在房間裡討論一些學術上的問題。

長達四天的會議,早起晚睡,有時候還要準備第二天的講稿、材料,莫教授有點吃不消。

臨走那天早上,莫教授發起了燒。她本想帶着莫教授去醫院看看,老太太嫌麻煩,謝曉風便去了附近的藥店拿點藥。

回到酒店的時候,莫教授正把自己關在浴室裡洗熱水澡。謝曉風把藥放下,百無聊賴地拿着遙控器一個一個的找臺。

門鈴響起的時候,謝曉風以爲是服務生,結果開門之後,是趙良帥。

看到她以後,趙良帥一揚手,又想拍她的肩膀。

謝曉風趕緊往後退了兩步,對那雙亂放電的桃花眼選擇性忽視:“進來吧。你媽在洗澡。”

趙良帥堵在門口不進來,笑了笑,“謝瘋子,我就是專門來找你的,知不知道?”

謝曉風當然不信:“一點都不好笑。”

她轉身進入房間。

趙良帥嘿了一聲跟上來,這時浴室的門開了,還沒看到人,趙良帥就討好地說:“老媽,我來接你回家。”

莫教授衣服已經穿戴整齊,正拿着酒店的大浴巾擦着頭髮,見到兒子杵在門口,很是驚訝:“帥子,你怎麼過來了?”說完,打了一個噴嚏。

“你不是打電話跟我爸說你感冒了嗎?我爸擔心死了,非讓我來看看你。”

“真的?你這麼孝順?”

“當然是真的啦。”趙良帥晃着身子進去。

人家母子倆談話她不便打擾,藉口出去透氣出了房間。

也不知道兩個人在裡面聊了些什麼,進去時莫教授好像有些生氣,趙良帥則一直陪着笑臉。

然後,趙良帥開車載着他們三個老師去吃飯,坐的是最裡面的包間。吃飯的時候,莫教授的話多了起來,雖然不時打上幾個噴嚏。談起前不久她和趙良帥發生的不快,又笑了一陣。謝曉風也配合着笑笑。

這頓飯吃得,氣氛還算融洽。

吃完飯回到酒店,與他們同行的老教授就去了機場。沒多久,趙老先生也打來電話催莫教授回家。老太太本來想多呆一天,在這盡情遊玩一番,這下不得不終止。

莫教授提出讓謝曉風坐車一塊回去,她說還有其他事要辦,便沒有強求。

收拾行李的時候,母子倆不知爲什麼又敵對上了。

趙良帥撒着嬌似的:“媽,你怎麼老拿我當小孩兒,我都已經二十六了。你還羅裡囉嗦個沒完。”

“你還知道你多大了?你讓我和你爸少操心了嗎?”莫教授不買賬,瞪着趙良帥,滿是無奈,“本來你爸指望你幫你哥一起打理公司,結果呢,自己偷着出國學什麼服裝設計……”

“媽,我對爸的公司沒興趣!”趙良帥插嘴喊道。

“好,你厲害!你成名了!可現在呢,成天跟那些影星歌星混在一起……”

趙良帥攤攤手, “媽,那是職業需要。”

莫教授氣哼哼的,“甭管怎麼回事兒,真得好好感謝你,這回上了八卦頭條,你爸這回,可算是露臉了……”

莫教授流着鼻涕,連連打着噴嚏,謝曉風遞上抽紙,拿起手機又悄悄走出去。

其實,她也挺羨慕趙良帥的。有父母天天在耳邊訓斥,也是一種幸福。哪像她,沒爹又沒媽的。

樓梯拐角處僻靜無人,謝曉風站了一會覺得累,便不顧形象地靠牆蹲下。掏出手機,調回正常模式。

這些天因爲開會,他們都把手機關機或者靜音了。記錄上,有沈繡和廖介川的幾個未接來電。

抱着自己蹲下發了一會兒呆,直到腳底發麻,謝曉風才伸伸腳,想站起來。

一擡頭才發現,不遠處,趙良帥正在默默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