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弟,三陽教的事情,太后娘娘已經說過,胡大砂朗死了,那就不要繼續查下去,你何苦捅這個馬蜂窩。”王通這邊做出佈置之後,第二天上午鄒義就過來見面談到了這件事,身穿黑袍,負責武館這邊治安和維持的鄒義似乎嚴肅了許多。
宮中宦官的地位和前途,除卻個人的能力和鑽營,還有一點非常重要,那就是和皇帝接觸的多少,馮保自從嘉靖那一朝就和後來成爲隆慶皇帝的裕王以及現在的萬曆皇帝關係密切,是萬曆自小的伴當,所以他有今日之權勢。
至於張誠,則是在隆慶皇帝登基後接替了馮保的工作,所以他現在是皇宮內宦官第二號人物。
這兩位現在都要忙於司禮監和內宮各項事務的管理操持,每日 接送伴當萬曆皇帝進出 紫禁城的任務有不少 日 子都需要這個鄒義來承擔。
宮內宮外,現如今誰都知道御馬監龍睞左衛的監軍鄒義鄒公公前途無量,將來沒準就要走到馮公 公和張公公這樣的地位。
王 通當然也知道,甚至不用知道也能判斷的出來,聽到鄒義話裡反對他調查三陽教的事情,心猛地向下一沉,但還是搖搖頭 沉聲說道《
“查到如今,蕷大全自縊身亡,如果背後無人,那王某圖個安心,若是背後有人,王某即便不查,對方也不會善罷甘休,王某不會收手。聽到王通的回答,監軍鄒義很沉靜的繼續說道
“這等瑣碎事,馮公公不理會,張公公吞太后娘娘那邊得了 旨意,肯定不會支持你明目張膽的調查,咱家是聽上面的調遣,自然也不會幫你明日張膽的查。”
王通臉色變得很不好,宮內的宦官不受宮外的律法懲治,如果真的查出來什麼的話,宮裡卻不支持,那豈不是白費力氣。
昨日拿了主意,本想今天就去拜訪鄒義請他幫忙,對方主動上門卻來拒絕,這算什麼,王通眉頭皺起,正要說話,卻發現鄒義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對。
仔細一想,卻琢磨出點味道“肯定不會支持明 目張膽的查”,那如果悄悄絡查又會怎麼樣。
想到這裡,王通的神色變得輕鬆了不少,鄒義察言觀色的本事當真了得,看到王通神色變化,心中已然猜到對方想通。這才施施然的站起,笑着說道:“你我兄弟,有什麼事情都可以私下說,需要幫忙的也儘管張口,就算不用宮內宮外的,具》弟也有些私下的門路。話說到這般,王通也笑着起來抱拳客氣說道《“鄒大哥照顧了,今後還少不得麻煩大哥您。
鄒義笑着點點頭,雙方盡在不言中,鄒義事務繁忙,王 通也不留他,出門的時候鄒義苦笑着回頭道《“尚膳監那邊逆要派三個廚子過來,王兄弟安排一下。”“何必要尚膳監的廚子過來,這些少年吃飽吃足就夠了,要是吃的大精大好,那還談什麼練習。”聽到王通的回答,鄒義搖搖頭,無奈的說道《
“尚膳監的廚子也不是用來伺候這些少年的,咱們那位萬歲爺在武館呆着高興,特意吩咐了,今後上午的課程和朝會結束,他要過來和大家一塊吃飯。”王通無言,可這等事也推脫不得,值得應承。
每日上朝,內閣六部的大佬們爲了自己和地方上的利益,爭論爭吵,勾心鬥角,當然不如這武館裡面一幫同齡人笑鬧玩耍的快活。
而且如今天下萬事皆由內閣首輔張居正裁決,萬曆皇帝不過是蓋個印點個頭,基本沒什麼做主的餘地,也是氣悶的很,在這武館之中,這些萍水相逢不知道他身 份的少年,從開始的敵意 到規在全都跟他友善親和,這可是憑藉自己的分化拉攏才做到的,這種感覺比起朝堂上的假模假式又強出許多。
也難怪萬曆皇帝原來越願意呆在這武館之中,王通心中也有些愷惴,親近歸親近,但要過於沉迷這個武館,搞不好會被太后、馮太監、張閣老等人反感,那就得不償失了。
把人送到宅院門口,鄒義抱拳告辭,等這鄒義一離開,王通才用手拍了下額頭,方纔心亂,居然忘了件事。
武館中的走路跑步和隊列 練習的熟患就要告一段落手,接下來體能和隊列每日間保持一個常量,而主要的課程則是技擊和器械。
這器械武館中道完全不夠,需要從御馬監的武庫裡調撥出來些,可剛纔又忘了和鄒義說,少不得自己要多跑一趟。
推官呂萬纔在順天府中的地位從幾個月前的邊緣化,現在又漸漸的迴歸原狀,原因很簡單,鬧出了那麼大的事情爲接下來就要倒黴最起碼也要調職,可各方面的反應 從來沒發生過事情一般。
順天府這些人看得明白,要想做到這點,肯定上面有人發話,要不就是他做的這個符合上意。
既然不會倒黴了,那就不能得罪,從前侵奪的一些職權都慢慢的歸還回來,至於王四和李貴也被安排了差事,既然有大佬明確的吩咐下來,說南城儘管沒什麼官宦勳責人家,可平 民百姓也不能不管,王四和李貴就領着差役捕快的,專門負責這一片區。
推官呂萬才每日泡在王通這邊的時間,可要比在衙門的時間多太多,也沒什麼人管他,順天府尹黃森和府丞陳致中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其他人誰也不會去多管 閒事。
在田榮豪的轄區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流傳一個謠言,說這推官呂萬才和總旗王通勾結,搜刮地皮。
這兩位爺都是地頭蛇,合起來下手,什麼牛鬼蛇神也抵擋不住,只得乖 乖的把銀子送上去,也不知道撈了 多少。“小大人,你才十四歲,有些事情不要急,將來榮華富貴的時候等着你呢,何必現在就下手這麼黑。”
田伯帶着些譏諷的言語,在那裡打掃的王通卻聽得有點借,自己用這平安牌子的手段的確到手不少銀子,可不少都分給了百戶裡面的各伍兵豐,周林柄和田榮豪這邊的打點也都多多益善。
自己不過是法子新鮮了點,入手的多了點,怎麼能說是撈,而且這大筆的銀子花用在訓練幫手,安排刺探調查三陽教的活動,甚至有一部分還貼補在了武館上,比如說前幾天單獨定做的那些藤甲和護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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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通對錦衣衛的情況現在也瞭解不少,和其他人比起來,他目 前這種撈錢花費的比例,完全可以稱得上 是清廉。“不瞞囚伯,現在我那邊格子 大,花銷也大,弟兄們這邊都分潤了不少,我那些作爲還真不是爲了自己發財。”田伯一邊灑水,一邊笑呵呵的說道《
“這般搜刮也不是什麼大事,你上面的護得住你,不過老漢也想不明白,你小小年紀的,有了店鋪生意還不夠,居然還在城外置辦莊子,聽說還塞了十幾個美貌女子進去,這也太早了點吧 !”
王通手中的動作停下,人都借了,心想所有讖財的進出都是自己過手,這城外的莊子和美貌女子又是怎麼回事。
看到他的表情,田伯笑着搖搖頭,拍着他肩膀感慨了句“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還是小心些吧”。
回到美味館的時候,王通又是怊火又是糊塗,這等無恥的謠言到底是怎麼興起來的,這等沒有任何根據的言語又是怎麼流傳開來被人相信的。
等推官呂萬纔過來,王通帶着些怒氣的說了這件事,對於這等情狀,順天府的那些差役查起來倒是比錦衣衛更方便有效些。萬萬沒想到的是,呂萬才笑着說道《“王大人莫要惱火,這消息是呂某安排人放出去的,王四和李貴他們兩個是經手人。”看着王通驚愕的面孔,呂萬才低聲的解釋說道《
“大人伸手進那些場子,又挨個的約見,難免三陽教那邊會起疑心,不如放出這個消息,讓外人以爲大人就是爲 了斂財而去,戒心自然就會少很多。
聽到這個解釋,王通愣在那裡搖了搖頭,苦笑着自言自 f6道《
“查這些奸邪,就要先把自己弄得不乾淨,真是無趣。”
感慨了下,王通馬上就開 口招呼來了孫大海,低聲問道:
“靜街虎那邊的人安插進去沒有?”
“安插進去 了,小六去說的,說自己二叔家的孩子想在城裡找個活訃,請對方關照下,這邊找了個伶俐親近咱們的軍戶孩子放進去了,大人,現在那宅院的人手只剩下四十九個,到城外那邊再招募些人手,免得到時候人不夠啊!”孫大海一邊稟報一邊說了難處,王通點點頭就應允道:“拿着銀子讓三標去城外找,這麼多人在京師內也不妥當,看來真是要在城外置辦個莊子,塞些人在裡面練着。”
話說到這裡,外面有人急匆匆跑進來,一看-卻正是那剛提到的小六,孫大海手下的錦衣衛之一。十進硼不得平靜呼吸就稟報道:“大人,鐵柱盯着的那場子 明天就要換搖緞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