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位指揮同知說了泣番話蘭後,幾個人的神煮都是變了。連最開始傾向於給王通定罪的那個指揮企事的臉上也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錦衣衛最上層的實缺,都指揮使一名,指揮同知和指揮全事各兩名,依照大小相制,權力平衡的原則,這五個人都不是來自一個系統,背後都有這樣那樣的大佬撐着,所以彼此之間也並不是那麼上下分明,有個表面客氣罷了。
不過大家的權勢風光都來自錦衣親軍這個系統,做事考慮,自然都要考慮到錦衣親軍內部如何。
“都堂,馮公公那邊管着東廠,馮友寧做東廠掌刑千戶,風光無限。咱們家的兒郎見到東廠的那些人都得小心翼翼,憋氣委屈的很,說句良心話,這幾年還就是那王通給咱們漲了漲威風,讓弟兄們京師裡挺直了點、腰板!”
“老秦說的有理,那些朝裡地方上的文官各個賊的很,宮內的公公和東廠那邊他們不敢碰,卻盯着咱們使勁,尋個毛病就要上疏揪着不放。這次的事情要是遂了他們的意思,豈不是滅了咱們的威風!”
兩個指揮同知都是世悄勳貴出身。其中一人據說還是武清侯李偉的關係,說話也不是那麼在乎,兩個金事沉默了下來。
先前那個附和劉守牛的含事咳嗽了聲開口說道:
“王通鬧的厲害,不過下面的兒郎被打的也是太慘了,斷手斷腳的。那幫刁民到底什麼倚仗,居然敢下這樣的狠手,都堂,要是這次咱們不護着,今後天下間什麼人冒犯了錦衣親軍都找個理由,到那時候
他說的遲疑,不過意思卻明白的很,也能看到劉守有的臉色變得頗爲難看,另一個全事一直是用手輕拍着桌子,擡頭說道:
“馮友寧那人跋扈的很,不過對手下的人一直是護短的很,所以東廠的那些番子從來忠心用命,咱們下面的這些,本就一代代傳下來的,不怎麼聽上面的話,要是這次事情咱們不管,今後誰還給咱們辦差做事。都堂,這次要是護着,朝裡那些人不高興,可說明白道理,他們也會聽,但要是不護着,今後拿捏咱們恐怕不會手軟啊!”
利守有自從看到案卷之後就一直是爲難的很,他世家子出身,這些關節他也明白,這也是爲什麼拿到這邊來討論的原因。
說到這裡,幾個人的意見都已經統一,對外交待的話也不必擔心有人扯後腿,錦衣衛都指揮使劉守有左右看看,最後點點頭,肅聲說道:
“毆打官差就是大罪,咱們錦衣衛是天子親軍,當街圍毆,這就是謀反的大罪,不過天津錦衣衛千戶王通未免做的太張揚了些,事情雖然無錯,可也不能給他什麼褒獎,經歷司下個文申斥下,讓他今後謹慎就是。”
幾個人齊齊的欠身說道:
“都堂處置英明!”
七月十一,炮打晉和貨棧,斬首七十多人的消息終於在京師流傳開來,王通在京師的名聲早就徹底的壞棹,從前每個人說起來都是不屑和鄙夷,這個消息流轉之後,每個人說起來表情嚴肅了少許。
很多人沒有見過大炮到底是什麼模樣,關於王通的消息也是越傳越離譜,到雖後的版本,王通是個身高兩丈,渾身堅硬如鐵,吞吐間火焰煙霧的妖魔,什麼會妖法,有妖兵。一揮手天崩地裂等等傳說。
消息傳開之後,言官清流,有心無心之間就要上疏抨擊了。”,
七月十二這天,文淵閣中諸位重臣都是神色慎重,每逢和這個王通有關的話題就讓人頭疼的很,萬曆皇帝寸步不讓。張閣老已經是五十。萬曆今年可纔是十五,今後日久天長,何苦得罪皇帝。
衆人都在仔細觀察張居正、申時行和張四維等人的神色,也不知道這些大佬今日間要如何做,反正出頭的橡子自己是不做了。
等到萬曆皇帝來到,朝拜行禮之後,誰也沒有想到第一個開口的居然是東閣大學士、禮部尚書申時行
“陛下,臣有本陳奏,天津錦衣衛千戶王通當街炮轟店鋪,斬殺七十餘人,天下震動,沸沸揚揚,可無論錦衣衛都指揮使司或是刑部、兵部都沒有拿出處置的辦法,不知道這是爲何?”
衆人都是一愣,都爲這申時行揪心了下,心想你這都主持天子大婚,前途無量了,何必出這個頭。
果然不出衆人所料,萬曆皇帝的臉色立刻冷了,這時候,內閣首輔張居正捋了捋自己的濃密長鬚,淡然說道:
“天津兵甘且橫清軍廳的旱報卜都說。是那晉和貨棧的人狂悼,當街毆引飛差。王千戶前往懲戒,那貨棧的人卻關門頑抗,這纔有了這番事,馮公公。東廠那邊的消息也是這般吧!?”
馮保在那邊溫和的回答道:
“張閣老說的是,東廠的呈報已交給陛下過目,經過原因也是這般。”
這下子連萬曆皇帝都有些詫異,張居正淡然說道:
“陛下,錦衣衛指揮劉守有調查清楚。天津錦衣衛兵卒之中,有四人殘廢,幾人要養傷一年,到底何人給他們的膽子,居然敢向官差動手!”
話說到最後,語調卻有些嚴厲。衆人心中更加詫異,不過卻不敢多言,倒是張四維和申時行齊聲附和。
一看這態勢,衆人才明白這幾人早就有過協調,這才紛紛出聲贊同。萬曆皇帝極爲意外,確定朝中的風向對王通有利之後,這才忍不住笑了一下,隨即又是繃住,儘量淡然的出聲問道:“聯覺得王通所做堂堂正正。應該褒獎,張先生以爲如何呢?”
張居正轉身朝着萬曆皇帝鄭重施禮,開口說道:
“陛下,雖說王千戶所做正當,但太平時節當街開炮殺人,驚擾四方。這舉動也太過孟浪,內閣和兵部也要下文申斥的,陛下以爲如何?”
聽到這話之後,萬曆皇帝立匆泄氣,不過這結果已經比他預想的要好很多,最起碼王通並沒有被責罰。
聳時王通的密函到了他手中。看了書信,萬曆皇帝儘管渾身熱血沸騰,可接下來就擔心王通的所作所爲會不會被朝臣們攻汗,到時候又是一番麻煩,本以爲還要脣槍舌劍爭鬥一番,沒想到卻這麼簡單就事情了結。
不光小皇帝納悶,就連文淵閣中其他人也頗爲糊塗,張居正從袖中掏出一本摺子,展開看了幾眼,肅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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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王通殺人太多,有傷天和,可臣依舊認爲他此舉正當就是他所作爲乃是維護朝廷體統,陛下臉面和大明的法度規矩,錦衣親軍爲天子護衛親兵,辦差時被亂民毆打。這是冒犯天子,自當嚴懲。”
衆人愈發納悶,心想難道風向改變。王通這邊不追究也就罷了,這還說起他所爲的正當性,豈不是荒唐。
張居正頓了頓,身子變了下位置,變得正對萬曆皇帝,朗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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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臣自京師前往江陵,又自江陵回京,所見沿途各府州書院甚多,文人士子往往聚衆在書院之中,有一二名望之人講學,收取生徒。創立學派,宣揚聖賢之道這本是大善之事,可卻有人趁機議論朝政。非議朝臣。地方官員愚鈍,又和他們互通聲氣,更有朝臣清流勾結。”
聲音越來越嚴厲,文淵閣中每個人都是不自覺的凜然,張居正繼續說道:
“這等無知士子非議朝臣,和那亂民毆打錦衣親軍兵車有何區別,都是敗壞法度規矩之事,若放任不管。必將釀成大禍,陛下,這等事臣等前期失察,書院學黨已經成了氣候,若不處置,將來必生禍患,臣等以爲當立刻根除,請陛下聖裁!”
說到這裡,衆人才洗然大悟,怪不得張冉老剛纔要替天津錦衣衛說話。原來是爲了引出這個話頭。
同樣是維護朝廷體面,那王通要開炮殺人,那這些書院非議朝政,敗壞朝廷臉面,又該如何懲處。
文淵閣中諸人交換了下眼色,這時候東閣大學士申時行率先拜下,大聲的說道:
“陛下,書院乃是徒黨之源。根除黨爭之禍,當先除書院,臣請有司查院,正天下士林之風,請陛下恩准!”
衆臣那裡還不知道此時該如何做,都是齊齊拜下請皇帝准奏,萬曆這纔想起這幾日張居正教授的課程中。多次提到的正言路、肅士林之風到底是指的什公
萬曆皇帝對文人士子沒有好印象。首輔張居正既然提出來,羣臣附和,他樂得順水推舟,裝模作樣的考慮了一下。就開口說道:
“閣老爲天下謀戈,值得褒揚。此事聯準了,內閣票擬之後,交司禮監批紅就是。”
羣臣又是稱頌聖明,不過此時文淵閣中也有零星幾個人想起,似乎前段時間,南直隸和江西、湖廣等地,有書院的言論說什麼“大張不如小張,子維纔是宰相”的話,也不知道是否有關。
張四維到是面色如常,看不出什麼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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