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人?”
“三個人,從京師那邊方向過來,一直是圍着外面探頭探腦的。”
“抓進來”
過來稟報的衛兵愣了愣,隨即抱拳答應,轉身去了,王通也明白手下們的心態,在天津衛的時候,自家地盤行事,自然可以從容大膽些,現在距離京師越來越近,事事都要小心謹慎。
等衛兵出門,王通笑着對下面史七等人說道:
“先關你們幾天,等快馬去吳大那邊問清楚了,再來安置。”
史七倒也識趣,在下面磕頭答應,那邊陳大河安排了人把史七等人帶走,王通開口對譚將吩咐道:
“安排人快馬去天津詢問下,這史七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再說其他”
譚將聽令過去安排,王通帶着馬三標等人向外走去,有了這失而復得的插曲,啓程的準備被耽擱了些,院子中已經開始緊鑼密鼓的準備。
王通卻是去看那偷看的人,半路上不僅招賊,居然還有來窺伺的,不過是去京師赴任,怎麼就弄出這麼多花樣來。
才走到客棧院子的門口,就看到十幾名護衛騎馬趕回,隊伍前面有三名鼻青臉腫的漢子,跌跌撞撞的走來。
“大人,這就是那三個窺伺的賊子,剛纔追過去他們還想跑”
護衛稟報說道,那三名漢子都是穿着青色的棉袍,腰間用布帶扎着,帶着耳罩,又有氈帽,這個打扮王通認得,分明是京師大戶人家的家丁護院之流。
“混帳東西,見到我家大人還不跪下”
身後的騎兵護衛一聲吆喝,那三名漢子腿一軟已經跪在了地上,王通搖了搖頭,開口說道:
“越靠近京師,越有些牛鬼蛇神的過來呱噪,你們是什麼人,是誰派來的?”
他沉聲問道,那三個漢子彼此對視了幾眼,都不出聲,王通也懶得理會,擺擺手吩咐道:
“捆在車上,帶到京師後丟牢裡慢慢打着問吧,大傢伙都準備下,等到了通州好好歇息一日咱們再進京師”
衆人轟然答應,也有人下馬就去捆綁,一聽下獄打着問,要被錦衣衛下獄了,那可就是不死也要掉層皮的待遇了,那三名中的人馬上大喊說道:
“王大人,小的是都察院陳戈陳大人的長隨”
這人一喊,另外兩個人也跟着嚎了起來:
“小的是翰林院侍講陶程春陶大人的家丁……”“小的是國子監司業王兆靖的……”
聽到這三個身份,王通皺眉轉過了身,開口問道:
“都察院的幾位都御史和副都御史,我不記得有個叫陳戈的,你是冒名頂替?”
“……不是……不是,陳戈陳大人是廣東道的御史……”
聽到王通的質問,最先開口那人慌不迭的解釋,翰林院的侍講、國子監的司業、都察院的監察御史,這都是六七品的文官,除卻那翰林院的侍講頗有前途之外,其餘的都是清水衙門低品官,在京師根本算不上什麼。
這三名下人主家看似來自不同衙門,卻都有一個共性,那就是他們主家在京師都有一個統稱“清流”,那種可以彈劾譏刺皇帝和首輔,大言無罪的文官士子,這樣的人就是京師輿論的主要發動者和參與者。
儘管這次的窺伺很拙劣,但清流們爲什麼派人來這邊,王通是萬曆皇帝的親衛武將,一向不受這些清流們待見,王通心中也是明白。
看到王通遲疑,那些要下手綁人的護衛也停下動作,這倒是讓那三個下人以爲王通有所顧忌,在那裡拼命的喊道:
“大人,小的不過是來這邊辦差,見到大人的隊伍,忍不住好奇多看了幾眼,沒想到就被大人手下抓住,小的還要給家裡辦事,求大人開恩放了小的,小的回京也不會聲張。”
一聽這話,王通卻忍不住笑了,開口說道:
“你們一定覺得我對你們主人頗爲顧忌是不是,每個人抽十五鞭子,然後送京師下獄吧”
那三人的確以爲王通顧忌了,在京師中,連內閣大佬都要對清流讓着三分,何況是個剛要進京的武將,卻沒想到王通乾脆利索,人非但沒放,直接下令打。
有了王通的命令,那些護衛自然不會客氣,直接就地按倒,把上身衣服扒下,掄起馬鞭狠狠的抽起來。
下人能騎上馬,說明這主家家境頗爲不錯,這三人想來也沒吃過什麼苦的,十五鞭子當真是挨不起,各個哭爹喊孃的嚎叫,也沒人可憐,抽完了直接捆起來丟在車上,大隊啓程上路。
“老爺,方纔打完了又去問了問,那三人就是他們主家派來看大人隊伍的,其他倒也沒什麼,說是仔細看,回去稟報。“
聽到譚將的說法,在馬上的王通沉吟了半響,任由坐騎跟着大隊前行,走了一段纔開口說道:
“能有什麼好看的,清流們來找茬挑刺是意料之中,卻沒想到來的這麼快,就看事先的安排能不能用上了。”
“老爺深得陛下寵信,縱有無端妄議,也不會有什麼干礙”
“三人成虎,說的人多了,就算沒有的事情也會變成真的,就算陛下不信,總讓他們呱噪,也是心煩。”
儘管譚將相勸,王通還是沉聲說道。
才上路大半個時辰,稍微敏感些的人就能感覺不太對勁了,本來這一路上,同行的商旅路人都是遠遠避開,唯恐靠近了錦衣衛大佬的車駕給自己招禍,王通的隊伍那面大旗上的大字,扈從身上穿着的飛魚服那是再明顯不過的標誌。
可今日啓程,來的這些人明顯就是衝着這支隊伍,他們騎馬或同行,或跟隨,甚至還有繞着跑的,這些衝着隊伍的人,可不是那種風塵僕僕的商旅,穿着打扮都頗爲體面,而且不少人馬術不精。
穿着頗爲體面,馬術不精,鞍轡什麼的倒也尋常,這樣的人倒和早上那三個被抓差不多的身份,不知道是誰家的下人。
“大人,現在咱們隊伍周圍有七十幾個可疑的,看着和早晨那幾個差不多,不是軍中的探馬或者盜賊的哨探。”
陳大河過來稟報說道,王通點點頭,笑着說道:
“你現在要去抓個過來一問,肯定是京師誰家的下人,過來給他家老爺辦差,不小心朝着咱們隊伍多看幾眼。”
聽到王通的打趣,陳大河也忍不住笑了,這正是早晨抓來的那三人的說辭,那邊王通又是笑着說道:
“說起來,錦衣衛指揮同知進京赴任,卻惹來這麼多人圍觀的,恐怕本官也是頭一份了。”
感慨了一句,王通又是說道:
“小時候聽我爹講過,說官員車駕不得隨意衝撞,違犯者重責下獄,輕責鞭打申斥,大河,本官是錦衣衛指揮同知,咱們這隊伍也算官員車駕了吧”
那邊陳大河點頭稱是,王通擺擺手說道:
“既然如此,你領人出去打,不用鐵器,只管用鞭子棍棒招呼,把這些蒼蠅趕遠些,看着心煩”
大路上好好行走,一幫無關的人在那邊觀察窺伺,任誰也是覺得不舒服,陳大河年輕氣盛早就受不了了,聽到王通吩咐,大聲答應了句,抽打了下馬匹向着隊伍跑去,邊跑邊大聲下令,跟隨隊伍的“家丁”們轟然答應。
外面窺伺的人還不知道何事,這邊喧鬧,這幫人反倒靠近了些,想要聽聽看看,卻沒想到突然間,剛纔一直是護衛大隊的“家丁”們騎馬衝出,朝着自己過來,倉促間,這幫人還沒反應過來,還不知道這是衝着自己來的。
等到了跟前揚起馬鞭,想跑已經晚了,方纔只能說是嘈雜的官道上突然熱鬧起來,到處都是驚叫、怒罵和哭喊。
捱了幾下之後,誰還敢在這官道上多呆,反應快的朝着另一邊遠去,反應不過來的有從馬上掉下來的,有的則是慌不擇路跑到官道兩側田地中,亂成了一片。
看到這幫人的狼狽模樣,王通隊伍中人都是哈哈大笑,方纔被這些人圍觀的煩躁都去了不少,王通也是笑着問身邊的譚將說道:
“等我進京,這第一樁事恐怕就是言官彈劾我驕縱屬下,在官道上毆傷無辜平民百姓,這等殘暴之人如何能當大任之類的。”
聽到王通自我調侃,譚將也只能苦笑。
官道上倒是清淨不少,不過大隊的速度倒是一直沒有什麼變化,算上早晨耽誤的時間,過了午飯時分,就到達了通州。
通州是順天府第一等的繁華所在,王通這樣的隊伍,城內城外能安置下來的客棧不下十幾家,王通在城外住下,稍微整頓下,第二日就要進京入城了。
不過,到了通州之後,周圍的探子更多,說是探子也不準確,這些人就是圍着王通的隊伍看,也不怕自己暴露,探頭探腦的,看人,看車馬,好像在其中尋寶一般,通州的客棧夥計們見多識廣,都是納悶說道:
“京師那邊的大戶派下人過來看什麼啊?不過是新官上任,怎麼就這個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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