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親國戚,這個稱呼在百姓們心代表着榮華富貴,代表着不受大明律法約束,代表着一切一切的特權。
可實際上,這些朱家的皇皇孫並沒有那麼風光,皇帝兒除太外,其餘諸爲藩王,這個的確是榮華富貴享用不盡,不過藩王的嗣,除卻長繼承藩王爵位之外,其餘的都只會被封爲郡王,而郡王除卻長繼承之外,其餘兒會被封爲鎮國將軍,以此類推,依次向下,然後是輔國將軍,奉國將軍,鎮國時,輔國尉,奉國尉。
除卻藩王可以有封地,享受田租賦稅供應外,其餘的都是和武官員一樣,有定額的祿米支應。
自明太祖朱元璋分封諸王到現在,大明已經是將近二百年的江山,有兄弟的皇帝都要分封藩王,那些藩王還要繁衍孫,而且當了皇帝反倒是嗣不多,往往只有一兩個兒,反倒是藩王、郡王、輔國將軍之類的,都是大生特生。
這二百餘年來,不住的繁衍嗣,不住的開枝散,到現在爲止,已經形成了個很龐大的數字。
自建帝削藩,成祖靖難奪位,對藩王宗室的防備卻是越來越嚴,每封到一地,則是嚴令不得離開此處,就算走出城都要當地的地方官准許,整日裡憋在城,除卻胡作非爲,也沒有什麼正經事可做了。
藩王、郡王還算權重,官府不敢有什麼觸犯,到輔國將軍以及之下的爵位,實在是算不得什麼了,那個還去理會。
天下間,官俸祿,武將軍餉,都是經常被拖欠,何況是這宗室的祿米,從正統年開始,各地遠支宗室就開始貧困化。
沒有祿米,因爲被勒束在城不能外出,加上宗室身份,想要找個餬口的活計也是不能,無奈之下,只能是用種種手段求活。
老實的人就只能是在家捱餓,稍微有些心思的人,則是聚衆去官府門前求告,請官府發放積欠的祿米,弄的地方官難堪了,總歸是會撥下來點餬口的糧食。
可大明財政寬裕也就是在萬曆登基之後,張居正當政這十年間,央和地方財政一向是緊張無比,官員們自己發財倒罷了,公務的銀錢一向是緊張的很,餘地也是不大,儘管兵部尚書張學顏侃侃而談宗祿是財政的負擔,但朝廷其實不必支出這筆錢,而是由地方上自行籌措發放。
朝廷這般推諉,地方上辦事也不會用心,索性是扯皮拖欠了起來,不過是一些破落宗室,誰會理睬。
當這個衙門門前求告哭求都用處不大的時候,宗室們的行爲開始極端化了,有的人不碩大明律的禁令,偷跑出城去往京師告狀,但拖欠祿米地方上會有各種原因,可違禁出城,卻是大罪,一般都是幽禁,那可就生不如死了。
所以更多的宗室所做,則是去搶掠官府,搶掠官糧
本以爲宗室攻打官府,是第一等大事,卻沒想到是這般的緣由,王通平日裡對這方面關心不多,聽楊思塵娓娓道來,真有些目瞪口呆。
“封地在大同府的代王一系,鬧的最是厲害,他們那一支曾有大會,由壯健者爲首,聚衆劫掠軍糧官糧,武宗年派太監查辦,可也無可奈何,說是在搶糧之前,居然有活活餓死病死的,大同知府號稱是喜憂參半,坐在這個位置上有邊貿之利,宦囊不愁,可大同軍鎮,萬事由總兵節制,很難事事順心,還有一樁難處,就是宗室經常會圍攻府衙,甚至會毆打知府,做官是爲了尊榮富貴,誰能受得了這個!”
王通搖搖頭,頓了下開口問道:
“宗室鬧糧圍攻官府並不是什麼稀罕事情?“
楊思塵笑着點點頭,計口說道:
“圍攻官府算不得什麼,地方官往往在忍無可忍的時候纔會上告,在世宗肅皇帝二十五年,大同有宗室勾結教鞋人入寇,要開門迎鞋虜入城,這纔是真正駭人聽聞之事,估計這次山西那邊又有消息過來,可能是地方官不堪其擾了。
聽到楊思塵從頭至尾詳細解釋,王通只覺得匪夷所思,宗室宗室,都是大明皇朝朱家的血脈,居然活的這般落魄,居然要勾結教虜攻打軍鎮,王通琢磨了琢磨,把手的卷在桌上拍打了拍打,笑着說道:
“原本以爲可以藉着查案的苗頭去,看來要換個說法了。“””……”……”……
照例,比錦衣衛的消息玩幾天,太原府知府和大同府知府以及山西布政使司衙門各自上奏,說各支宗室圍攻衙門,在地方橫行不法,搶掠官糧軍糧,請朝適熬治泌硼
自家宗族照顧不好,朝廷也不願意對外宣揚,實在是丟人的差事,都要低調矇混過去便是,從前小皇帝自己不做主,如今卻要自己操心,這等煩心事,總要找個人來商議,王通自然就是當然的人選。
“陛下,住也是第一次聽說此事,錦衣衛那邊有呈報,陛下這邊也是看到了,山西宗室也是上疏,說地方上剋扣祿米,導致全家貧寒凍餓,地方上則是上疏說宗室橫行不法,爲禍地方,雙方各執一詞,誰是誰非,臣想過去看看再做判斷,到時候再給陛下上奏方略。“
這個話私下裡說了一次,朝會之上,萬曆皇帝對着羣臣,把這番話換個角度又是說了一次:
“地方、宗室各執一詞,此事由來已久,不可偏聽偏信,應當派人前往查明,方能拿出個章程來,擬旨讓王通去往山西查辦,詳情回稟。
讓王通離京師遠一些,少作讓衆人不懂的勾當,這個倒是羣臣的共識,宗祿一事,已經糾纏了許多年,王通去又能如何,扯不清理還亂的破事情,他一今年青武將能做得了什麼,挫挫他的銳氣也好。
朝的旨意,很快就走完了各處的手續,孟*拿着旨意去了錦衣衛值房宣續,也就定下了王通去山西查明此事的行程。
在旨意下達之前,從屬王通的一干人已經開始忙碌起來,除了那幾十名貼身的近衛之外,大部分人都是去了城外的莊上,整理自己的裝備插重,開始夜裡給馬匹加料,爲長途出行做準備。
王通這邊和別人不同的是,花錢用人都是方便的很,京師貨物又比其他各處充裕,需要用什麼採買便是,何況各處庫藏大多在宦官手執掌,更不會和他爲難,驂思恭更是主動對王通說,錦衣衛出去辦差,要做的體面,想要多少人儘管開口。
結果王通還真不客氣,直接調用了軍法司三百人跟隨,這樣一來,他去往山西的隊伍將近七百人,光是馬車什麼的就是幾十輛。
氣派大點,耗用多些,這個都是欽差出行應有之義,何況是王通這等被天信任的重臣,這樣的排場也是正常,不過管庫的宦官們私下議論,卻說王大人儀仗類的東西帶的不多,只是把該帶的帶齊了,其餘東西到都是有實在用處的,但這些東西帶着,怎麼肯也不像是去辦差,倒像是去打仗用的。
這個猜測倒也有道理,去宣旨,你帶着幾百件上好的鎖甲和棉甲做什麼,而且大家都知道,天津衛出的那種虎威板甲纔是如今大明最好的鎧甲,要這麼多在庫裡存了幾年的甲冑做什麼。
山西宗室和官府鬧的事情不是有了一年兩年,天下間各處宗祿一事都鬧了不是一年兩年,給王通的旨意一向是寬鬆,也沒有要求具體去往山西的時間,王通就在這裡不緊不慢的準備。””……”……”
秋八月十五,這一天是大節,且不說那些富貴豪門,殷實人家也在這一天忙裡偷閒,白日裡準備酒肉吃食,去點心鋪買些月餅,買些瓜果,準備晚上好好賞月過節,不怎麼需要操持的,則是在街上走來走去閒逛,街面上都比平時熱鬧許多。
石馬巷這邊自然是一等一的熱鬧,不過今日石馬巷各個店鋪剛開業,街上行人剛剛多起來的時候,卻有一隊人做來,爲首的一人打着個紅旗,身邊跟着個敲鑼的人,噹噹噹敲打幾聲,就有人扯着嗓喊道:
“聽曲看戲,不花一錢,一場三百人,早去早有,早去早有。“
左右都走出來閒逛,路上行人看到聽到這麼大張旗鼓的吆喝,都存着些看熱鬧的心思,有那好事的就跟着走了過去。
別處不說,石馬巷這等熱鬧地方,引三百個人過去實在是輕而易舉,等這邊的人去了那邊,卻看到早有其他各處看熱鬧的人都在一處嶄新的大宅院門前等着,這大宅院大門頗爲廣闊,卻是前段時間圍起來的那處,今日總算現了真面目。
大門上掛着大招牌,不過招牌上用一塊紅布蒙着,也不知道里面是什麼字,衆人聚在這邊正好奇間,卻聽到遠處有馬蹄聲響起,看着卻是一干騎士朝這邊靠近,等快到跟前的時候,聽到聲氣十足的吆喝:
“錦衣衛指揮同知王通王大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