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上的強人講究個下水方便,此時天氣尚熱,穿着的都是短襟,有的乾脆是光着上身,穿着犢褲,簡單的很。
可這樣的裝束在刀劊火器面前和赤身裸體也差不多,王通的親衛則是甲冑齊全,雖說這天氣包裹的嚴實,但在戰場上刀劍無眼的,防護好些總歸是沒錯。
偏生這還是夜戰,沒有陽光照射,實際上裹着盔甲,裡面墊着內襯,並不是那麼難受。
戰場上的聲音如果仔細聽,能聽到叮叮噹噹和噗噗的聲音,這叮叮噹噹,自然是賊人們的兵器打到鎧甲上的動靜,夜間天色昏暗,衆人亂戰,想要動手擊中盔甲的縫隙也不容易,砍在鎧甲上,自然是叮噹作響。
偏生水上船上空間狹窄,盜賊們用的都是刀斧短兵器,可王通親衛一干人都是長刀長矛,軍中的傢伙,彼此揮砍刺殺,賊人的兵器都無法碰到王通這一干親衛,被長刀長矛砍入刺入,自然就有那噗噗的聲音了。
王通的親衛們本就是裝備精良“練勤謹,又被歷次的戰鬥勝利養足了信心,夜間被人數優勢的敵人圍攻,又是在不熟悉的地方,大家本還有些志怎,可韓剛一干人回來後,信心都是足了。
韓剛領着人出去殺完,卻是加入了由沙東寧指揮的第三撥二十人,王通的這些核心親衛並不是每個人都是領隊,可能這次領隊,下次就是作爲隊伍中的普通一兵,王通的想法很簡單,就是讓每個人都受到儘可能的鍛鍊。
本來賊人們佔有優勢,用的是幾面合圍的手段,但正面地方殺的厲害,先是被火銃和弓箭打亂了一會,然後又被這小隊從容衝殺,已經是亂了,爲了維持住不潰散,就要從其他各處調人過去頂住
其他幾個方向琢磨渾水摸魚,不過房頂上有虎威軍的弓箭手和火銃兵,他們藏在暗處,可以從容的裝填彈藥,張弓搭箭,偏生下面的盜匪還都是拿着火把,簡直是活靶子,湊近了就死,只能是縮回去。
有人丟掉火把,可天氣晴朗不說,中秋剛過,月色正好,如何躲藏的過去,眼見着大隊人馬都朝着前面湊過去,其他人也不願意呆在這邊等死,也都是跟了過去。
這樣的戰鬥,沙東寧卻是換成了用慣的長刀,等他領着人出去,匪徒們已經後退了許多,王通能聽到房頂其他方向的弓箭和火銃零星射擊的聲音,他在那裡開口對陳大河說道:
“賊人居然還沒有亂,看來底子還是沒有拿出來!”
被這麼幾次衝殺,賊人的居然還能圍攏上來打,這個組織和指揮也不算差了,射手的眼力都是不錯,聽到王通這麼講,眯着眼睛看了看,開口說道:
“有些人穿着不太一樣,夜裡也看不清是皮甲還是布衣,似乎這些人是指揮的。”
能看到那些短衣短褲的盜賊之中,有些包裹的嚴實的人散佈其中,明顯是頭目一樣的角色。
“有弓箭,大家不要亂,先衝過去殺了他再退!!”
兩人正在房頂議論,卻聽到那邊沙東寧在那裡大吼道,那個小隊猛地加快了腳步向前衝去,能聽到慘叫聲也密集了許多,王通眉頭皺起,回頭大喊道:
“鮑二小率隊出去接應,二虎和小彪帶隊也出去!!”
下面有人轟然答應,一起涌了出去,實際上方纔驚惶並沒有影響沙東寧率隊的殺戮,現下有了同伴們的接應,卻又是向前推進了一段距離。
幾次交手,身披重甲,戰技精熟的虎威軍親衛對盜匪的優勢是壓倒性的,賊人們的大部分都不敢土前抵擋,結果王通親衛幾十人衝幾百人的陣列,正面面對的敵人卻少於他們,自然無往而不勝。
等這一陣衝過去三隊都是退回,沙東寧擡頭稟報說道:
“侯爺,小田中箭了,其餘人無事!!”
王通點點頭,並沒有下令另外一隊再出去,這時賊人那邊又有變化,那些包裹着全身的人開始聚集,王通低頭問了句,沙東寧擡頭稟報說道:
“是皮甲,這些人不是綠林中的人物!”
王通拍了陳大河一下,開口說道:
“下去吧,咱們一起出去殺一場,賊人們應該是動老底子了。
陳大河答應了,兩個人順着梯子下去,院子中的親衛們都是稍作修整,拿着火銃的兵丁也有一半的人拿起了冷兵器。
王通手中拿着朴刀,給自己扣上面甲之後,開口說道:
“隊形不要散亂,弓手壓制賊人的弓手,只管殺過去就是!”
王通說完,下面轟然答應,這樣一邊倒的戰鬥,現在纔有一人中箭,實在是讓人士氣高昂,誰不想出去漲漲本事。
走出院子,也能聽到對面的人在那裡大喊:
“頂到前面去,頂到前面去,拼了對方一個,現銀一百兩,到揚州玩瘦馬去!!”
卻看到那夥穿着皮甲的漢子聚成一團,卻驅趕其他的盜匪上前,看來倒是讓炮灰先衝,自己在後面伺機而動的意思。
二十幾個官府的兵卒就在他們的隊伍裡橫衝直撞,現在出來近百人,這怎麼打,人羣頓時一陣騷動。
王通揮刀示意上前,可剛作出這個動作,卻發現對面的賊人隊伍騷動變成了混亂,前面的那些賊人四散奔逃,後面那些穿着皮甲的漢子轉身廄殺了起來,還有人驚怒交集的大喊道:
“廖老大,你要幹什麼!!?”
“老爺待你不薄,你難道不想在這個江南呆了嗎!!?”
這夥人在那裡大喊,卻有另外一夥人在那裡吆喝着說道:
“你們這等謀逆的惡徒,白白浪費弟兄們的性命,今日間纔是替天行道!!”
另一邊卻有口音不同的吆喝,王通等人開始以爲是什麼陰謀陷阱,距離的近了些,卻發現的確是真刀真槍,要人性命的廁殺,這個可就沒什麼假了。
此時的戰鬥和方纔卻有不同,儘管是賊人內紅,卻比方纔要有章法了許多,有人拿着魚網皮甲漢子們的頭頂上拋去,魚網落下,將人糾纏住,然後又有人拿着魚叉和刀劍過來殺。
後來突然動手這一干人很講究個進退規矩,和他們一比,方纔看着還有些模樣的皮甲漢子們卻感覺有些不如了。
本就是暴起突襲,打的又有章法,皮甲漢子們很快就是潰敗,不是被殺就是逃跑,這黑夜裡地方,千墩鎮又是個水路縱橫之處,真要丟了火把逃跑,想要追上還真不容易。
場面安靜了許多,鬧哄哄圍攻吆喝的賊人們都是潰散,皮甲漢子們也是被消滅,接下來卻有二百餘名漢子聚攏了過來。
這些人很安靜,也沒有一手拿着兵器一手拿着火把,他們都是將火把丟在一旁,有個照明即可,人很分散,但隱約間都是站住了這片區域的通路,也有人拿着魚網,還有人拿着魚叉。
“讓弓手們和火銃兵全都過來,那魚網是真麻煩,要小心應對,魚叉比咱們的兵器長,又是細尖的利器,也要小心!”
王通低聲吩咐說道,身後的親衛們開始調整隊形,他們也能感覺出面前這些盜賊的不同,這種陣勢氣派,完全是精銳軍兵了。
看着對面的盜賊們向前移動幾步,王通一干人都是準備迎敵,正在這時候,卻看到最前面那個光頭大漢把手中的短刀向前一丟,直接跪在了地上,那些跟在他身後的盜匪也都是丟了兵器跪在地上。
爲首那光頭大漢說道:
“欽差大人在上,小民廖浪率衆救援來遲,請欽差大人恕罪!!”
說完磕頭在地,身後那些盜匪打扮的人都是磕頭在地上,倒是碰碰碰一片響聲,王通這邊倒是安靜,這轉折實在是讓人愕然,王通向前走了一步,想想又是停下,開口問道:
“誰是太湖龍王?”
那光頭大漢向前爬了幾步,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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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民就是廖浪,在欽差大人面前如何當得這混帳匪號。”
“這些過來圍攻的人難道不是你的手下嗎?死傷了這麼多人,現在又唱的那一出啊?”
王通冷然問道,那廖浪磕了磕個頭說道:
“小民本來犯了王法,也沒臉活在世上,就和從前的兄弟們在太湖隱居打魚爲生,卻沒想到被奸人裹挾,去作奸犯科,整日裡愁苦異常,今日間卻又被這些奸惡之徒裹挾着前來圍攻欽差大人……”
說到這裡,這廖浪居然帶上了點哭腔,又在那裡說道:
“圍攻欽差大人這就是謀逆,廖浪怎麼會做這等大逆不道的勾當,想要不從,可賊人勢大,大人虎威神勇,小的找到了個機會這才率領兄弟們棄暗投明,還望大人給小人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說完之後,又是一片的磕頭聲音,王通搖頭失笑,那邊廖浪卻又是說道:
“大人若是信不過,小的們已經丟掉了兵器,可以一個個互相捆起來給大人這邊驗看……”
“倒是會找招安的時札”
王通低聲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