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怡姑娘,本官想請你幫一個忙?”孟巖道,“你哥哥想必已經對你說了,我府中來了一個女孩子,她不是漢人,是回鶻人,由於一些原因,本官跟她有一些特殊的關係,她暫時住在我府中,一個女子單獨住在一個院子不免有些孤單,所以我想讓你過去陪陪她。”
“大人,我不行的,我沒做過這樣的事情?”林怡怯生生的不安道。
“你不需要做什麼,她也不是什麼危險人物,就跟她正常相處就可以了!”孟巖道,“另外,每天晚上,我還會派天行回去住。”
“林怡,不會太長時間的,你就過去吧,這陣子你也忙壞了,趁這個機會休息一下!”聞小雨道。
“好吧,我去就是了!”林怡咬着嘴脣答應了下來。
“天行,保護好她們兩個,明白嗎?”
“明白了,公子爺!”
“你護送林怡回去,今天晚上就不用來了。”孟巖道。
“諾!”林天行答應一聲,於林怡一道離開松鶴樓。
未幾。
“不是讓你不用回來了嗎,你怎麼回來了呢?”孟巖憑樓遠眺,驀然聽到一陣腳踩樓梯的聲音,不是聞小雨,腳步沒那麼重!
一扭頭,居然是去而復返的林天行。
“公子爺,天行有要事稟告!”
“你說吧,這裡沒有外人!”孟巖點了點頭,料林天行不敢違背自己的命令。
“天行跟小妹一起回府。發現魅姬姑娘不在府中,我本打算上街尋找,這時候魅姬姑娘回來了,我便問她去了何處,幾時出去的,她說去買了些女人用的東西,因爲不熟悉路,才晚些回來了!”林天行道。
“有人看到她出去了?”
“有,我問了鄰居蔡伯,他說魅姬姑娘是中午就出去了。而我們回到府中的時候差不多申時三刻了。這中間有近兩個時辰,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做了些什麼。”
“你查驗過她買的東西了?”孟巖問道。
“沒有,女人用的東西。我一個大男人。怎麼好意思檢查?”林天行紅着臉道。
“我疏忽了。你回去後,不要再追問這件事,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明白嗎?”
“明白。”
“另外,提醒一下魅姬,以後外出,必須事先說明去哪兒,買什麼,否則不允許她踏出府門半步!”孟巖吩咐道。
“諾!”
“魅姬在府內的活動,你們不要干涉,她想幹什麼就做什麼,清楚嗎?”
“清楚了,公子爺!”
魅姬呀,魅姬,你果然很不一般,卯失剌把你送到我的身邊究竟想要幹什麼呢?
時間過的飛快,一轉眼,錦衣衛聯合五城兵馬司以及順天府下屬宛平、大興兩縣進行的治安整頓大檢查的工作已經進行了三天!
這三天內,整個京城可以說是雞飛狗跳,有一點兒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感覺。
但是這一次治安整頓卻並沒有擾民,或者說擾民的現象很少,老百姓的正常生活倒是沒有太大的影響。
對於一些娛樂場所的影響可就非常大了,甚至在京郊的一座寺廟裡發現了和尚、尼姑聚衆亂的事件。
曝光之後,影響十分惡劣!
嚴厲打擊街霸以及有犯罪前科的人員,主要是小偷、敲詐勒索這些慣犯。
老百姓對這樣的整頓是十分歡迎和擁護的,因此錦衣衛在民間贏得了一片喝彩之聲。
在朝堂之上,聲音就不那麼和諧了,彈劾錦衣衛的摺子比支持的摺子要多的多。
屁股決定腦袋,這一次整頓,觸及的利益方方面面,錦衣衛下手過狠,過重,很多背地裡從事不法事情的官員們自然遭受損失,他們當然對錦衣衛有所不滿!
東廠的怨氣最重,幾乎是衝在了最前頭,羅織罪狀,找人寫奏摺,天天告狀!
這些告狀的摺子,王振當然不會攔着,統統送到皇帝的案頭,皇帝看都不看,直接發到內閣。
內閣呢,面對堆積如山的彈劾的奏摺,也爲難的要命,這都快要過年了,誰還有心思管這個?
再說了,京城那是首善之區,被一些人搞得烏煙瘴氣,該不該整頓?
當然該了,南城熱鬧吧,可小偷多如牛毛,很多人都有被偷的經歷,這些小偷該不該抓,當然該了!
難道抓小偷,還抓錯了?
北城的苦哈哈們也要過年,沒事敲個悶棍啥的,那受害者該不該撫慰?
也該!
那些暗中開設的妓館和賭場,害的普通老百姓傾家蕩產,妻離子散,該不該嚴厲打擊!
當然該了!
還有不法的商販,勾結官員,坑害百姓,這些人該不該被抓起來,狠狠的懲處一下?
一點兒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也拿到奏摺上說一下,還放大千倍,萬倍。
“金公公,聖上就沒有給一個提示?”
“陳大人,主子什麼都沒說,就讓咱家把這些奏摺都拿到內閣,至於陳大人怎麼處置,那咱家就不知道了。”金英微微一笑,他是皇帝身邊的人,就算王振權勢滔天,也不能把他怎樣,相反還得讓他三分。
“這可難辦了,這些摺子都是參錦衣衛的,這叫本官如何處置?”內閣次輔陳循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陳大人,您不妨瞧一瞧參錦衣衛的人都是哪些?”金英小聲提醒一聲。
“哦?”陳循微微一動,金英是皇帝的近侍,他的話多少帶點兒皇帝的意思。
“金公公,多謝了。”陳循微微一拱手。
“陳大人。咱家先告退了!”
“送金公公!”
“來人,把這些參奏錦衣衛的奏摺的官員名單給本閣謄抄一份出來!”
“是,大人!”
教忠坊,楊府。
雖然辭去內閣首輔,但楊溥還是被皇帝留朝了,還特進榮祿大夫,太子太師,位列文臣之首。
這樣的殊榮可以說是光宗耀祖了。
但是楊溥心中不安,三楊去其二後,他身爲內閣首輔。在王振擅權的問題上太過於軟弱了。
這固然有他自身不喜與人爭的原因。還有就是想全身而退的一點兒私念!
官場險惡,他甚至命令兒子有官不做,回家種地務農。
宦海數十年的沉浮,他是看透了。也喪失了當初銳意進取的勇氣。但他內心起碼的良知還是知道的。
辭去首輔之後。他便閉門謝客,由於病體未愈,皇帝也特旨他可以不用上朝。
但是他的日子過得並不清閒。每天都要讓兒子將朝廷上發生的大事小情說給他聽。
當一天和尚,總要撞一天鐘的,否則,就是失職。
“爹,聖上今日將大臣們彈劾錦衣衛不法和擅權的摺子全部都推給了內閣,據說,裝了一籮筐呢!”
“郭老虎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呀,老頭子我以前算是看走眼了!”楊溥的精神一天天好起來,說話也流利多了。
“爹,聖上這是何意?”楊旦好奇的問道。
“這麼多人彈劾錦衣衛和郭怒,聖上爲何只是將奏摺推給內閣,爲什麼?”
“聖上這是要內閣擬定一個處置的辦法呀?”
“不,不,聖上根本沒想過要處置錦衣衛,郭怒曾經在潛邸當過差,跟聖上感情深厚,就算郭怒當初窩在錦衣衛,王振都輕易不敢動他,現在郭怒剛剛上任,肯定是要燒一把火的。”楊溥道,“其實馬順和郭怒之間,聖上是早就心屬郭怒擔任錦衣衛指揮使的,只是當初郭怒自己沒爭,這才讓王振把馬順推了上去!”
“這麼說,聖上會力挺郭怒大人了?”
“至少也要等郭怒把這把火燒完了,旦兒,你難道沒有看到,這些彈劾郭怒和錦衣衛的人都是在這一次治安整頓中受到牽連和損失的人嗎?”楊溥道。
“這個兒子怎麼知道?”
“你可以走出去聽一聽,老百姓是怎麼評價錦衣衛這一次的治安整頓的,然後你就明白我說的話了!”楊溥微微一笑。
“老爺,大公子,陳循陳大人求見!”楊安進來稟告道。
“不是說了嗎,爹身體需要靜養,謝絕一切來客!”楊旦不悅的說道。
“請陳大人進來吧,他這是遇到難題了,不然他不會來見我的。”楊溥搖了搖手道,“旦兒,推我過去見陳大人。”
“是,爹!”
“閣老!”
“別再叫閣老了,老夫已經不是閣老了。”楊溥忙道,“旦兒,給陳大人上茶。”
“那就稱呼您一聲楊老好了!”
“陳大人,快請坐,老夫不良於行,失禮了!”楊溥招呼一聲道。
“豈敢,豈敢!”陳循落座。
“陳大人,請喝茶!”楊旦親自將茶盞從下人手中接過來,放到陳循一側的茶几上。
“多謝楊大公子了!”
“陳大人,你這個大忙人今天怎麼有空來看老夫?”楊溥笑呵呵的問道。
“楊老,我有什麼可忙的,還不是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陳循訕訕一笑道。
“聽旦兒說,麓川的戰報到了,那個思任發死了?”楊溥問道。
“是的,被一個叫王政的千戶所殺。”
“爲何呀?”
“思任發絕食,快餓死了,這個王政一時不忍心,就替他了結了痛苦!”
“聖上知道嗎?”
“那怎麼能不知道,聖上爲這事兒很高興,傳旨嘉獎前線官兵呢!”陳循道。
“哦,這下西南邊陲總算能夠安寧了!”楊溥道。
“恐怕沒那麼容易,思任發的兒子思機發竊據孟養,聽聞父親慘死,揚言報復,來年恐怕還有一戰。”陳循道。
“一個小小的麓川,朝廷用兵十餘年,耗費靡靡,哎!”楊溥嘆息一聲,當初思任發遣使道歉,朝中兵部侍郎何文淵反對出兵,首輔楊士奇亦表示贊同,他提出反對,理由是,如果不把思任發拿下,難以震懾南邊的那些個野心勃勃土司,他們會更加覬覦中華之土。
他有的想法也不能算錯,只是忽略了大明朝的內外困境而已,就算是現在,大明朝的最大的敵人不是南邊作亂的土司,而是大漠上蒙古人。
一個曾經統治過中原的民族,他具備的侵略性和野心,時刻威脅着大明王朝。
“楊老,麓川戰事至少現在可以告一段落,聖上已經下旨讓王驥班師回朝。”陳循道。
“班師回朝,好,好呀!”
“楊老,王驥班師回朝,朝廷勢必要封賞,可是現在國庫裡的錢不多了……”陳循苦笑道。
“陳大人爲這事兒來的?”楊溥倒是驚訝了一下,陳循居然不是爲了羣臣參劾錦衣衛以及錦衣衛指揮使郭怒而來。
“楊老,我實在是沒轍了,這纔來您這兒討個主意!”陳循道。
“這個老夫也不能把錢給你變出來呀?”楊溥也是兩眼一抹黑,這他也沒有料到,“這大概需要多少錢?”
“少說也得要三十萬兩銀子!”陳循豎起三根手指頭道。
“三十萬兩!”楊溥也是一驚,這可差不多是朝廷一個月的稅收收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