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不難猜,因爲若是不怕人查出來,又何必用這隱蔽法子殺人,一刀捅了揚長而去不是更好?
“這二嘛……”
四蓮笑了笑道,
“便是此人定是能同時讓萬全明與另一人,一起服下蟲卵之人……”
說到這處卻是笑了笑道,
“這一點妾身家中老人是能做到,昨兒他們是在一處茶樓見了面,還吃過茶說了會子話……不過,這盅蟲入體至少也得兩三日才能長成,所以時間還需得往前推……”
說罷對二人拱手笑道,
“即然這萬全明是二位龍頭妹婿,想來這事兒便不難查……”
總歸是一家人,訊問家眷也方便不是?
二人點頭,都齊齊拱手,
“多謝夫人指點!”
四蓮笑道,
“二位龍頭不必謝,如今死因知曉了,還請二位放了我們家老人,讓我帶她們回家去吧!”
史大與史二對視一眼,史大忙拱手道,
“即是死因清楚了,自然是要送老夫人回去的……”
猶豫了一下道,
“夫人,還請告之貴府高門所在,我們兄弟也是一事不勞二主,說不得還要請夫人出手指點一二的!”
這兄弟二人混江湖眼力自然不差,瞧出來四蓮不是一般人,便起了結交之心,這也是打蛇隨棍上,立時便打算攀交情了!
四蓮想了想道,
“我乃是出嫁的婦人,不經夫君點頭,不好亂報家門,此事我回去報與夫君,請我夫君定奪,之後自會派家人來報信的!”
史大與史二兩兄弟聞言也不好強求,當下點頭,
“如此我們兄弟便靜待夫人的消息了!”
於是當晚四蓮同汪媽媽三人終於回了家,待到了家中已是天色矇矇亮了,馬車剛到家門前,便見得一臉急色的牟彪埋頭衝了出來,見得馬車停到了門前,立時過來一掀簾子,
“四蓮!”
見得馬車上妻子安坐,又汪媽媽幾個也在,當下鬆了一口氣,臉色便陰沉了下來,伸手過去扶四蓮,四蓮打量他臉色,心中暗歎,
“原本還想瞞着他行事,現下看來是瞞不住了!”
當下扶着他的手下了車,衆人進了家門,牟彪上下打量她一番,問道,
“怎得裙襬上有污跡?”
四蓮低頭一看,卻是裙襬一處未被麻衣遮住的地方,沾上了一點淺淺血色,
“去那雙龍幫裡驗了兩具屍體,這怕是那時沾上的……”
牟彪聞言眉頭皺得死緊,卻是強壓了心頭怒氣,壓低了聲音,
“去洗一洗吧!”
四蓮知他這回是真有些惱了,忙點頭,進去洗浴換衣裳,換下來的衣裳被紅桃拿到外頭點火燒了,待到她出來時,牟彪已經從汪媽媽的口中知曉了事情的全部經過,想了想吩咐一聲道,
“牟龍……”
“八爺……”
“拿了我的帖子去雙龍幫,告訴他們這事兒我曉得了,有甚麼事兒讓他們來稟報於我……”
“是!”
不說那頭牟龍拿了家裡主子的帖子去見雙龍幫的史大、史二,那二人如何暗暗慶幸對四蓮以禮相待,沒有得罪這位賈氏夫人,卻說是小兩口回了內室,牟彪臉色仍是陰沉着,
“你說你……這種江湖幫派豈是你能去得的,這一回是那雙龍幫的兩兄弟是個講規矩的,若是遇上那不講規矩的,將你扣下,又或是動了甚麼壞心思,我便是再有三頭六臂也遠水解不了近火,你有個三長兩短的如何是好?”
四蓮在妝臺將梳着微溼的長髮,陪笑道,
“能有甚麼事兒,這裡可是京城,你和爹還當着權呢,若是危急時刻,我自會報出你們的名號,想來這京城裡任是誰人都要賣一賣錦衣衛千戶大人的面子的!”
牟彪白了她一眼,把腦袋往她肩頭一放,與她一起看向銅鏡,正色叮囑道,
“以後可不許這樣了,你可知我回來見不到你的人,一院子就見着柳杏一人時,我是如何的焦急?”
四蓮乖巧點頭,
“嘯林放心,我也不是那莽撞人,你也知曉紅桃和紅玉兩個爲何不在家中,不是我早派了那兩個丫頭暗中護着我,一旦情況有變,立時就可以前來報信……”
且汪媽媽也並不是沒有一拼之力,只是顧忌着身邊的丫頭們纔沒有放手一搏,若是不然……真動起手來,那史大與史二兩兄弟未必就能佔了上風!
牟彪哼了一聲,
“那江湖上的陰損道道,你又見過多少,一不小心着了道兒,只怕連消息都發不出來……”
說罷轉身出去,不多時取回來了一個小小的盒子,
“這東西早前便做好了,只我一直忙着,又想着你在宅子裡有少有出門,也用不着這些,便沒有帶回來……”
如今看來,這女人面上乖順,內裡也是個不省心的,還是早些給她爲好!
說着話打開來給四蓮看,
“這玩意兒叫手銃,我特意叫神機營的匠人做的小巧一些……”
這廂一面教四蓮用法,一面道,
“這東西做的小巧了便於攜帶,卻只能發一顆彈丸,你隨身帶着,在緊要關頭時使用……”
話說牟彪這東西送得到是及時,事隔不久四蓮便用上了……
又說是那雙龍幫的史大與史二知曉了自家那風流好色的妹婿萬全明的死因之後,便派人去查那趕車的馬伕,馬伕早跑了,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雙龍幫的人尋去馬伕家中,家裡沒有,問過四鄰,才聽說馬伕婆娘帶着孩子回孃家了,他們又追去了那婦人的孃家,果然將人給堵住了!
幫派中人有幫派中人的手段,那馬伕的婆娘用不了多久便招了出來,說是他男人前頭一日,急匆匆回到家中,收拾了幾件衣裳就跑了,那婦人也問過自家男人,
“你這麼火急火燎的,難道是在外頭犯了事兒不成?”
她這一問還好些,一問之下她男人的臉都變了,
“你個婦道人家問甚麼問!”
當下又打發了女人領着孩子回孃家,自己卻是跑了!
史二急道,
“這人都跑了,我們怎麼找得到?”
史大冷笑一聲道,
“他即是吩咐婆娘回孃家,那就是存着躲一陣子的念頭,他還是打算要回來的,必是還同家裡人交待了甚麼,你再問他那婆娘!”
於是史二便使了些手段,那婆娘就一普通的婦孺,如何經得起,不過剛開始就把自己男人招出來了,只說是她男人在城外一處莊子裡躲着,就等事兒過去了,便讓他們娘幾個悄悄過去呢!
雙龍幫的人很快將那馬伕拿住,帶回城裡來一問,那馬伕也猜出來自己多半是躲法這的,見着是史家兄弟,反倒是鬆了一口氣,見着他便跪下磕頭,
“二位龍頭,小的也是身不由己,小的若是不走,說不得也要跟着一起死了……”
那馬伕道,
“小的也不想在外頭東躲西藏,只小的也是沒法子……這都是小夫人讓小的做的呀!”
“小夫人?”
史大與史二聞言立時就明白了,是萬全明在外頭養得那個小的,當下就是一個大耳刮子過去,
“啪……”
“甚麼小夫人,一個出來賣的女表子,值當你稱聲夫人!”
那馬伕忙改了口道,
“是是是……是那賤女人,在小的趕車送了兩位爺出城時,給了小的一個銅哨子……”
說罷從懷裡掏出來一個東西,給史大和史二看,
“您二位瞧瞧,就是這個東西,她讓小的在半道上吹一聲,之後的事兒小的就不用管了,只需得在原地等着就是……事兒辦成了就給小的十兩銀子……”
那馬伕還記得那妖豔女子說這話時,笑得甚是嫵媚勾人,手指頭在他胸口上一劃,
“你記住嘍,吹了哨子就等在原處,待有人來了再走,若是不聽我的話,你回來……瞧我怎麼收拾你!”
那一根染了紅豔豔指甲的手指頭再妖嬈的翹起,戳在了馬伕的額頭上,立時讓他魂兒飛了一半,馬伕色授魂與,根本沒細想,只是吹個哨子居然就有十兩銀子,這不是賣命的買賣是甚麼?
他是一心沉浸在得了十兩銀子,然後尋着機會揹着萬全明偷上兩回香的臆想之中,乖乖拿了銅哨子,依命行事。
不過這也是他命不該絕,那馬伕心裡高興,頭一晚在外頭買了二兩豬頭肉就酒吃,結果那豬頭肉許是不新鮮,第二日出城後他就鬧起了肚子,走在半道上,就停了馬車向車裡的二位爺告罪一聲,跑去道邊的樹林裡解內急去了。
他怕自己鬧肚子,氣味傳出去,被主子聞到了捱罵,於是進了密林後,就躲在一處大石頭後頭,脫了褲子往下一蹲時,懷裡的哨子硌着了他,他摸出來心中暗想,
“在車上吹的話,爺聽到了問起來,不好解說,不如就在這裡吹,反正小夫人也沒說在何處吹響……”
當下放到嘴裡使勁兒一吹,可這哨子也不知是不是壞的,吹起來居然沒有半點兒聲音,他還當是自己法子沒用對,鼓起腮幫子吹了好幾下,都沒有出聲兒,他也不管了,收起東西暗道,
“管他呢,左右我是吹了,回去領銀子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