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向氏深夜跪求夫
她這麼一鬧,衙役們都來看熱鬧,讓賈仵作很是沒有臉面,當着衆人的面,啪啪給了媳婦兩個耳光,強拉着回了家,夫妻二人在家裡又大吵了一架,賈金城終究還是沒忍住,動手打了向氏一頓,向氏躺在家裡牀上哭,卻是苦了女兒們又要伺候她,又要顧着生意,如今三蓮又嫁出去了,家裡人手不夠,便有些忙不過來了!
如此這般過了幾日,說是大人判了向富殺妻之罪,向家人去衙門裡喊冤被趕了出來,向氏顧不得身上的傷勢未愈,急急忙忙趕回孃家去,四蓮幾個還當她現下怕是要在孃家常住了,卻是沒想到當晚便回來了,回來後竟是一反常態,不哭不鬧,只是雙眼發直,嘴兒緊閉,半躺在牀上,水米不進,只她在家裡兇惡慣了,女兒們不敢近身去問,兒子沒心沒肺仍在外頭耍着。
賈金城自與她吵過一架之後,也不搭理她了,在兒子的房裡睡着,夜裡向氏一個人默默躺在牀上流淚,到了後半夜突然起身去了兒子房間,就那麼直挺挺的跪在了牀前,賈金城睡到半夜,聽到耳邊有動靜,睜開眼一看,卻是嚇了一大跳,
“你……你怎麼在這兒?”
這廂連忙點亮蠟燭,見得妻子跪在他的牀前,這一回倒是不哭了,只是臉上的表情比哭還難看,
“他爹!孩子他爹,當家的……你看在這麼多年的情份上,救我那侄兒一回吧,他真沒殺人啊!”
說罷竟是邦邦邦給賈金城磕頭了,向氏這回是真下了死力,不過幾下額頭上便見了血,
“他爹……求伱了!求你了!”
不一會兒,向氏額頭上的血就順着臉頰流了下來,賈金城雖說心裡已經厭棄她,但畢竟夫妻多年,見着她這樣兒也覺着有些於心不忍,嘆了一口氣應道,
“不是我不求他,可大人斷案豈容我這小小仵作翻案?”
便是想翻,自己與向富有親,也不能出頭說話呀!
向氏不說話,只是死命的磕頭,血都流到前襟上了……
聲音終於驚醒了裡面睡覺的賈尤傳,賈尤傳翻了個身,睜開眼看了一下又閉上,嘴裡含糊道,
“爹,娘,你們這是做甚麼?”
賈金城回頭拍了拍兒子,
“無事,爹與娘說說話,你睡!”
賈尤傳又睡了過去,賈金城嘆了一口氣,
“你這是強人所難!”
向氏直起身,任由額頭上的血流得如小溪似的,
“他爹,只要你這事兒應了我,以後我再也不向着孃家人了,這家裡甚麼事兒我都依你,你說甚麼便是甚麼!”
賈金城盯着妻子良久,
“你這話當真?”
向氏應道,
“他爹,我給你發個誓,以後我若是不聽你的,便讓我被你休了!”
賈金城搖頭,
“不……還不夠重……”
“那……你要我怎麼發?”
賈金城想了想道,
“以後你若是不聽我的,便讓你孃家滿門入大牢!”
向氏聞言一愣,顫着聲兒道,
“他爹……你……你怎麼這麼狠!”
賈金城慘笑一聲看向窗外,
“這麼多年來了,你做了些甚麼,你自己心裡有數,若不是看在兒女的面上……這也是你逼我的!”
在向氏的心裡,丈夫不要緊,兒女不要緊,孃家人才是最最要緊的,若不是用她孃家人發誓,她根本不會警醒!
向氏低頭想了半晌,咬牙道,
“好,我發誓以後這家裡都是你說了算,由你做主,我甚麼都聽你的,若有違反,讓我……讓我向家滿門進大牢!”
賈金城聽完這下滿意的點了點頭,
“好!”
“那……他爹,你……你有甚麼法了救救向富啊!”
賈金城看了一眼她額頭上的傷,
“現下太晚了,要去走動也要明日才成,你先回去包紮傷口,睡了吧!”
向氏看了看外頭天色,見還是一片漆黑,心裡雖是着急,卻也沒有法子,只得依言回去,卻是徹夜不眠,兩隻耳朵支棱着一直聽着兒子那屋裡的動靜,也不知隔了多久,聽見四蓮她們幾個起牀的聲音,那頭賈金城也沒有睡熟,聽到女兒們起身,便咳嗽一聲叫道,
“四蓮,你進來!”
四蓮在外頭聽到了,忙拿着蠟燭到了門口,
“爹,你叫我……”
賈金城坐起,取了件衣裳披在身上,
“你進來,我有話同你講……”
賈四蓮邁步進去,賈金城便問她,
“這幾日那牟公子可還來攤上?”
賈四蓮搖頭,
“牟公子如今整日學文練武,無暇在外頭玩兒了,最近也少來我們攤上……”
賈金城聞言想了想道,
“那……你可能去尋他?”
賈四蓮咬脣想到了牟彪給的腰牌,卻是搖了搖頭,
“我沒法子尋到他……”
牟公子爲人仗義,樂善好施,但他越是好,便越不能去煩他!
四蓮心裡已經隱隱猜到賈金城想做甚麼了。
賈金城又問,
“他可是在秦先生那處讀書?”
這個瞞不了,賈四蓮點了點頭,賈金城道,
“你今兒尋個機會過去,遇見那牟公子便求求他,讓他出面說項說項……把向富那案子給想法子平了……”
賈四蓮瞪大了眼,
“爹……”
向富的事兒關我們家甚麼事兒,還要我去求了牟公子,牟公子憑甚麼要幫向富!
這人情用誰身上都成,就是不用在向家人身上!
賈金城瞧出來女兒眼中的疑惑與不願,嘆了一口氣道,
“你娘昨晚上向我磕頭了,讓我幫一幫向富,可爹我人微言輕,如何能左右大人的斷案,想來想去只有求牟公子了!”
“這……”
賈四蓮滿心的不情願,賈金城嘆道,
“那總歸是你的表哥,看在你孃的份上,你幫他一回……”
賈四蓮咬脣,
“可爹……若是案情屬實,向富便是兇手,牟公子難道還要顛倒黑白不成?”
賈金城道,
“自然不敢求牟公子顛倒黑白,放縱兇手,只是想要他請大人細查此案,依爹看來向富確是沒那膽兒殺妻……”
賈四蓮低頭沉思了半晌,
“爹,這事兒我只能試試……”
賈金城點頭,
“爹也沒有強求,牟公子是富貴人,我們求人辦事,自然還是要看人家賞不賞臉的!”
賈四蓮點了點頭,
“那爹,我先出去了!”
這廂出去與妹姝擔着擔子去了衚衕口,於是大半日賈四蓮都有些心不在焉,有心不想管向富,又不忍讓爹爹爲難,猶豫再三之後,終是尋了個機會去秦先生那處找牟彪。
她來的正好,正遇上牟彪下學,四蓮立在秦府對面的樹下,遠遠見着牟彪出來,便迎了上去,
“牟……公子……”
牟彪一見是她,立時高興起來,繼而不滿道,
“不說讓你叫我的字麼,怎得又叫上公子了?”
四蓮改口道,
“嘯林……我……我有事求你……”
“朋友之間何用求字,有事儘管說便是!”
牟彪很是豪爽道,賈四蓮咬了咬脣,猶豫再三將向家的事兒說了出來,牟彪聽了卻是雙眼放光,
“竟還有這樣的案子……”
想了想道,
“你們怎認定你那表哥就一定不是殺人兇手?”
賈四蓮嘆氣應道,
“窮人家娶妻不易,我表哥那樣的人,也無甚本事,只在鏢局裡幫人跑貨,家裡娶那孫氏也是花了不少銀子的,怎得也不會因着跟親家打了一架,就把媳婦弄死……”
以向家那一心延續香火的架勢,便是要弄死孫氏也要等她生了兒子來呀!
牟彪想了想,
“你這話倒也有理!”
便是自己所知的大戶人家,除了那些本就在賤籍裡的丫頭僕從外,姨娘們勾心鬥角心裡恨不得弄死對方,也不會在明面上動手,都是暗地來,最後報個甚麼暴斃而亡,又或是失足墜樓,再或是大病久拖不愈之類的,總歸要有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把人弄昏了往房樑上掛的手法,實在粗糙了些!
牟彪來了興致,
“即是如此,我倒是想去弄個清楚了!”
只前頭他連着兩回案子都翻了順天府的案,自己若是再去,只怕便是看在親爹的面子上,人家也不會給好臉了,想了想牟彪應道,
“這事兒我先回去問問,明兒你等我消息!”
賈四蓮點頭,
“若是太過難辦便罷了……”
牟彪笑道,
“若是他當真殺了人,我自是不會爲他開脫的,若是他沒殺人,當然還是要尋真兇的!”
當下打馬回了牟府,只牟斌這幾日事忙一直住在北鎮撫司裡,牟彪便去衙門裡尋他老子,進了北鎮撫司見着牟斌將事兒一講,只說是一位朋友家裡出了命案,要人幫忙,牟斌聞言眯眼看了看兒子,
“你……那朋友是何許人,怎得沒聽你提過?”
牟彪倒是坦蕩應道,
“是兒子在外頭認識的朋友,雖說是女子但性子堅強,膽子也大,倒是與兒子挺對脾氣……”
牟斌哦了一聲,
“怎得……你這是與她有情?”
兒子今年虛歲就該十一了,這年紀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聽說這小子時常與倪東褚和文子豐混在一處逛青樓,看來是早知曉男女之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