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做什麼?”
蘭蘿看蘭鈞陰沉着臉往殿外走去,多了個心眼也跟着他身後出去了,大過年的蘭鈞還能表現出這副模樣,應該不是小事。
蘭鈞出了宴會廳直接往御書房走去,蘭蘿和他錯開了一些距離偷偷跟在後面。
御書房門口,有一個人影等在那裡,竟是蘭衡。
見到蘭鈞,蘭衡忙下跪請安,他穿着厚厚的棉衣,披着大氅看起來像頭熊一般笨重。
蘭鈞也不是大過年的就想給人難堪,直接讓人進了御書房,蘭蘿好奇蘭衡這是想幹什麼,就算要拜年也得等大年初一吧,也就輕手輕腳從後門繞進了御書房,躲在屏風後面偷看。
不是她小人之心,她從心裡就沒覺得蘭衡此行只是爲了單純說一聲新年好,必定沒安好心。
果然,蘭衡見了蘭鈞一把鼻涕一把淚水地訴說子女不孝,長子蘭廷玉娶了媳婦忘了爹孃,不顧家長反對小兩口分家出去了,在外邊開了家鋪子做生意,每個月往家裡送些銀子補貼家用。
但自打蘭廷玉的兒子出生以後,他對小家的關心遠遠超過了對父母,之前每個月還自己來送銀子的,現在只招呼個奴僕送來就算了事。
兩個女兒就不要說了,出嫁以後不改跋扈本性,和婆家關係也不是很好,更別提從婆婆手裡得到掌家權了。
說了半天,蘭衡除了訴苦就沒在說別的,一直喊着委屈。連蘭鈞都覺得異常困惑,“所以,你來找朕是想得到接濟的意思?”
“接濟?”蘭衡忽然頓住,和他實際年齡不符的爬滿皺紋的眼眸如同一口枯井般黯然,隨後一抹精光閃過,再看向蘭鈞的時候,眸中全是恨意。
“你跟我說接濟?哈哈,我蘭衡在你眼裡就如街邊乞丐是不是?需要你的接濟?”蘭衡緩緩挺直了身板,舉起手臂指向蘭鈞,“要不是你我怎麼會落得如此地步?”
“你落得如此地步是咎由自取,和朕有什麼關係?”蘭鈞斜睨了他一眼,坐在寶座上將手支在桌上很不以爲然。
“別以爲我不知道,廷玉被那家地下賭坊套牢的事情一定和你有關。事後我去查過了,那裡根本就沒有那家賭坊,只是爲了騙我們錢設的一個圈套!”
蘭衡畢竟是老狐狸,總覺得蘭廷玉這件事情很是蹊蹺,但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後來他去暗中查探,這才發覺上當,可爲時已晚,根本找不到當時設立賭坊的人,只能認栽。
“呵呵,你覺得我會出手騙你錢?你又不是不知道國庫裡有什麼,你覺得我會騙你的錢?”蘭鈞蔑視地笑着說道。
“我自然知道。可你那麼做不過是想害我沒有勢力,在蘭藻國我早就不是那個二皇子了,沒有錢我就什麼都不是。”蘭衡憤然。
“幸虧你知道這一點,不然兩年前你就沒命了。”蘭鈞冷笑一聲,把玩着手上的扳指,“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外面這幾年做了什麼。你賣友求榮恩將仇報,離開鼎新國後在奕訓國過得風生水起。可天道循環,出來混總是要還的。生意受到重創所以起了歪心思想覬覦蘭藻國的王位和國庫裡的東西,是嗎?”
“你……”蘭衡不知道蘭鈞對他的情況怎麼了解的這麼多,眼珠轉了兩下,忽然問道,“陳勤安是你的人?”
“你說呢?”蘭鈞忽然大笑起來,“你覺得你買通他讓他給你行方便,好裡通外合奪得王位。殊不知他從頭到尾都是我的人。以後找人之前先看清楚。”
“還有,乾王爺真是個變數。”蘭鈞不等蘭衡開口,繼續說道,“我也沒想到他會爲了小女而放棄和你的交易。看來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你多行不義,衆叛親離是必然的。”
“你,你……”蘭衡氣得說不出話來,一股老血噴涌上來,噗的一聲吐了滿地血。
蘭鈞嫌棄地搖搖頭嘆氣,“這麼點打擊就受不住了,真不知道你今夜是怎麼有勇氣來質問我的?”
“我……殺了你……”蘭衡從袖口中倏然掏出一把小匕首。
他本來就抱着魚死網破的心來的,宮裡人不懂他和蘭均之間的恩怨,只知道他是王上的弟弟,並未仔細搜身就放他進宮了。
見蘭衡掏出匕首,蘭鈞和躲在屏風後的蘭蘿均是面色一變。蘭蘿知道蘭鈞不會武功,而且從身材上看,他哪裡是蘭衡那一身肉的對手。
“父王小心!”蘭蘿踢開屏風,轉眼間就護在蘭均面前。
“哼,又來一個,今晚我就殺你們兩人!”蘭衡肥碩的面孔都變得猙獰,他舉起匕首就衝蘭蘿他們衝去。
“父王叫人護駕。我來對付他。”蘭蘿一把推開蘭鈞,她一腳踢中蘭衡腹部,讓他踉蹌倒退了幾步。
“真重啊。”蘭蘿鄙視地瞪了蘭衡一下,這人吃什麼的,踢到他身上跟踢到一頭大象似的。
蘭衡站穩腳步又飛身撲了上來,蘭蘿轉身拿起桌案上硯臺向他砸去,蘭衡雖說重量在那裡擺着,可是敏捷不足,沒來得及躲閃就被硯臺砸中面門,一時間鮮紅的血和着黑色的墨汁一同從額頭流了下來,看着怪滲人的。
這時候御林軍已經在蘭鈞召喚下闖了進來,很快鉗制住了蘭衡,立刻將他押進牢裡。
蘭鈞臉色很難看,蘭衡做得真是太過分了,這次不想要他命都不行,即刻下令將蘭衡就地正法。
屍首被送回他自家宅子,於司雲哭得死去活來,可弒君的罪名誰擔當得起?只能找來兒子把蘭衡埋了。
大過年的,別人家都是喜氣洋洋,唯獨蘭衡家辦喪事,說來真是晦氣。蘭廷玉知道是蘭衡不對,更沒地方伸張,只能在喪事後把蘭衡的宅子賣了,再把於司雲接到自己家裡,一家四口靠做生意過活,倒也是安穩了。
☆
轉眼間春暖花開,慕容圓圓生了一個大胖丫頭,把兩家老人給高興地,蘭蘿也去看望了一次,那孩子長得很像慕容圓圓,眼珠子圓溜溜的,臉蛋也胖乎乎的,煞是可愛。
蘭蘿和竺禮琛給那孩子送了一套金鎖金鐲子,都是從自己金鋪裡打造出來的,價值不菲。
慕容圓圓見蘭蘿很喜歡自己的孩子,就提出讓她當乾孃。
“好啊。我也沾沾喜氣兒。”蘭蘿欣然應允,她知道慕容圓圓的意思,怕自己看着別人都有孩子了,自己卻一直沒懷孕心裡不好過。
從穆啓笙家裡出來以後,蘭蘿就悶悶不樂的,她靠在竺禮琛肩上,黯然說道,“不然,我們真的去看看大夫吧。”
“不急。你看剛纔那孩子一哭,他們一家人就亂作一團。有了孩子哪有我們這般逍遙?”竺禮琛低頭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安慰道。
“恩……”蘭蘿知道他這是寬慰自己,只能嘆口氣緊緊抱住他的腰身不再言語。
“天氣漸暖,你不是說想去龍焰山散心嗎?我們準備一下,過幾日就去那裡可好?”竺禮琛拍拍她的後背提議道。
“好。”蘭蘿點頭,是該去散散心了。
自從回到蘭藻國之後,兩人一直忙着打理生意,如今整個鬱蘭城是富庶了許多,其他的地方也跟着漸漸富裕起來。
每一家鋪子都培養了許多人才,他們抓大放小,也是時候給交給底下人去試着經營管理了。
竺禮琛辦事效率很快,第三天就準備好了所需一切,和蘭鈞他們打過招呼之後,夫妻二人就乘上了駛向龍焰山的馬車。
“你看,穆啓笙和江演都是有孩子的人,哪裡能像我們這樣輕易來場說走就走的旅行?”竺禮琛和蘭蘿待久了,用詞方面也現代了許多。
“嗤~是啊。”蘭蘿被他這話逗笑了,想來也是。
這是在古代待久了,被周圍人給同化了,其實仔細想來,她也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女孩,竺禮琛也還年輕,這年齡在現代單身的大有人在,更別提有孩子了。
這麼想來,蘭蘿忽然也就不着急了,二人世界其實也很甜蜜幸福的不是嗎?孩子嘛……該有總會有的。
在路上行了十天左右,到達了龍焰山,蘭蘿下了馬車後,震驚地合不攏嘴。
看山峰的形狀應該是最初停留過的那個山谷,可卻不是同一處,只見眼前一道瀑布掛在山崖,瀑布下是一條河流流水潺潺,河岸兩遍已經變綠了,不知名的小花點點灑在綠茵之上。
更讓她覺得吃驚的是,河邊竟然還建了一座院落。青磚青瓦看起來古樸大方,一顆楊柳從牆中探出頭來。
“這是?”蘭蘿疑惑地看向竺禮琛。
“上次你說要來這散心,我就找人加緊建的。總不能散心的時候露宿馬車吧,就當是我們的別墅。”竺禮琛輕笑着拉起蘭蘿的手,往院門走去。
院落是個二進制的日字型院子,雖小但五臟俱全,進了大門就看見一條青石板鋪成的小路直接向面對大門的正廳伸去。小路兩邊有假山池塘,還有個小小的花園,裡面擺着石桌椅。
“你想得真周到。”蘭蘿心中暖意泛起,踮起腳尖在竺禮琛臉上印下一吻。
“爲老婆着想是應該的。”竺禮琛不滿這蜻蜓點水的一下,捧着她的臉對着脣瓣重新吻了下去。
原本跟在身後的暗衛是想把行禮卸了擡進院子,見他們兩人這樣不分場合地秀恩愛,趕忙捂着眼睛把院門給關上。
在不遠處竺禮琛還建了另一個小院,爲的就是讓手下人居住,這件小院完全是他和蘭蘿的二人世界,容不得別人來打擾。
兩人在龍焰山裡暫時居住了下來,白天出去踏青玩耍,回來就在燒着地龍的暖室內你儂我儂。
這一晚,蘭蘿依偎在竺禮琛懷裡,玉臂搭在他精壯的胸膛上輕輕撫摸。
“老公,我們以後每年都挑一段時間來龍焰山度假好嗎?”
“只要你願意,一直住下去都好。”竺禮琛chong溺地說道。
“怎麼可能一直住下去呢。每年來一次就行。”蘭蘿惡作劇地捏了他一下,“龍焰山的寶貝我們不開採了,就這麼守護着它。這種安寧生活纔是我想要的。”
“恩。你說好就好。”竺禮琛被她捏地心裡發癢,翻身就壓在她身上。
“你怎麼這樣?不是剛……唔……”
蘭蘿沒有任何機會反抗竺禮琛,只能任由他吃幹抹淨連渣滓都不剩,直到天快亮的時候這才倒在他懷裡昏昏睡去。
又過了兩個多月,山谷裡的花朵開得更多更豔了,蘭蘿拎着小竹筐和竺禮琛去山谷裡摘花,打算晚上回來泡花瓣浴。
這個山谷蘭蘿給它取了一個名字叫金銀谷。畢竟龍焰山滿是寶藏,可在她看來,富裕且知足的狀態纔是真正的寶貝。安詳的生活比得過金銀滿堂。
“老公,你看這朵花好看麼?”蘭蘿摘了一朵嫩黃的小花朵隨手待在頭上,笑顏如花般地看着竺禮琛。
“好看。我老婆不管戴什麼花都好看。”竺禮琛不知不覺間已經成爲妻奴,萬事爲老婆馬首是瞻。
“算你有眼光。”蘭蘿得意地挑起眉峰,正要接着說話,忽然覺得胃部一陣翻騰,捂着嘴巴就蹲下來乾嘔起來。
“你怎麼了?”竺禮琛大驚失色,慌忙扶着她。
“不知道,就是覺得胃裡難受,泛酸水。”蘭蘿掏出帕子擦了下嘴角,乾脆坐在地上緩一緩。
“莫非是有了?”竺禮琛尋思了一下說道。
“啊?”蘭蘿一愣,回想起來好像自己的大姨媽是有一個月沒來了,在山谷裡玩得太開心,她把這茬都給忘了。
“這麼說……真的有了?”竺禮琛看着蘭蘿的反應,愈發覺得自己判斷對了。
“可能吧。”蘭蘿紅着臉點點頭。
“蘿蘿!”竺禮琛激動地摟緊蘭蘿,他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還沒看過大夫呢,你也別太激動了,萬一搞錯了呢。”蘭蘿也不敢確定,心中喜憂參半。
“我們這就回去,讓大夫好好瞧瞧。”
竺禮琛說風就是雨,立刻派人整裝待發,他的馬車原本就舒適無比,爲了怕蘭蘿顛簸,特意又加了幾層褥子。
在不顛簸到蘭蘿的情況下車隊儘可能地飛快趕回鬱蘭城。
一回到宮裡,來不及向蘭鈞和慕容薰請安,就先請了太醫來給蘭蘿診脈。
果然是喜脈。
蘭鈞和慕容薰得到消息也趕緊跑來,加上竺禮琛,三個人對蘭蘿懷孕一事激動地又哭又笑。
蘭蘿本人覺得他們的舉動有些誇張,但第一個孩子帶來的喜悅還是讓她也跟着激動了好久。
要不是前三個月不便聲張,蘭鈞真想在宮裡大擺筵席,畢竟蘭蘿的這個孩子全家人都盼了好久。
送走了蘭鈞和慕容薰,蘭蘿半躺在榻上,竺禮琛坐在她旁邊爲她削蘋果皮。
吃着親親老公親手切好的蘋果,撫摸着還未鼓起的小腹,蘭蘿忽然覺得這種日子纔是享受,比起那種腰纏萬貫卻毫無安全感的生活而言,富裕,美滿,知足,長樂纔是終極幸福人生。
“這孩子不管男女,小名兒就叫長樂吧。大名你來取。”蘭蘿擡手撫摸竺禮琛的臉龐,輕聲說道。
“好。長樂,好名字。”竺禮琛自然是明白蘭蘿的意思,也緊緊握住了她的手,笑得愛意濃濃。
這一年秋天,蘭蘿生下了一個眉眼清秀的男孩兒,小名長樂,大名竺樂樂。
蘭蘿滿頭黑線地看着竺禮琛,小名比大名要文藝許多,你給寶貝兒子取了一個這樣像女孩又像chong物的名字就不怕將來怨恨你嗎?!
竺禮琛不以爲然地笑着迴應,“知足方能常樂,兩個樂字不是更有意義?知足常樂勝得過金銀滿堂。”
好一個知足常樂勝過金銀滿堂!
全文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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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不足千字,以下文字是免費噠):
文文到此就結束啦!有木有很震驚?!有木有嚇一跳?
首先謝謝各位妞陪伴星輝的這一部文,然後再爲結束本文的這一決定致歉。
星輝也覺得這一決定辜負了編輯的厚愛和讀者的等待,可是有時候的確很多無奈,希望大家能夠理解。
上架後,除了首發三萬之外,星輝幾乎每天都更新一萬字。工作本來就很忙,每天都會寫到很晚,身體負擔很大。
星輝過幾天就要去國外出差,時間會很長而且工作負荷很重,有99.9%以上的機率沒法顧及更新。
綜上兩點所述,所以星輝決定完結本文。幸好最早的大綱就沒有很大的框架,也沒挖太多坑,很容易收尾。
星輝後半年在工作上會比較忙,而且還有兩次出國出差的計劃,很可能沒空寫文了。如果再開文的話,一定會通知各位的。希望大家一如既往的捧場。
最後謝謝所有一直陪伴星輝走來的朋友們和讀者們。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