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末，側妃娘娘讓你這會兒抽空，去給她醫治一下，肚子突然痛的厲害，她說，只耽擱不了一會兒，不能耽擱了冬末給靖王醫病的時段兒。錯過了這一段兒，便又要等上一個晌午了，奴婢授命在此都等了冬末好一會兒了。此刻，見冬末好不容易從靖王那裡出來了，可否，便去側妃娘娘房裡，去給側妃娘娘醫了去。”
“側妃娘娘肚子痛，怎不早些說，這肚子痛，可比給靖王換藥要棘手些，怎可耽擱着，快走——”
見謨樾這麼爽快地就“請”了過來，側妃娘娘身邊的這小侍女，便三步並作兩步地跟着謨樾快步行走的步子，嘴裡嘟囔着：“側妃娘娘知道冬末現如今可是靖王身邊兒的醫師了，手頭的事兒多了，可與奴婢這等下人，做的事兒重要了許多，還讓奴婢們幫着冬末打點些雜事兒，比如，掃掃房間，洗洗冬末換下的衣服啦，這些，日後，都讓奴婢來做吧。奴婢只會做這些，哪裡能跟冬末比，嘻嘻！”
謨樾看了一眼，這比自己小不了幾歲的姑娘，被自己說着的話兒逗樂了，笑的眼睛眯成了縫兒。
謨樾拍拍手上的草藥屑子，跟着夏蓮進了側妃娘娘的房間。
“冬末醫師來了。過來，到這兒來坐。”側妃拍着她的軟榻，讓謨樾挨着身邊坐下，又將摟在懷裡的竹炭簍，塞進謨樾的懷裡。
“夏蓮，去將那米糖拿些過來。冬末醫師定是還沒吃過這南郡縣的米糖呢，這可是此地的特產，用芽糖熬製的，每年都選那熬製焦黃的米糖，切成入口小塊，進貢到皇宮裡，可是後宮裡最愛的零食小點。不能不嚐嚐。夏蓮，還愣着幹嘛，快去拿呀。”
“是，側妃娘娘，奴婢這就去。”
側妃見夏蓮應着出去了，忙小聲地問謨樾：“冬末，這離了京城，到了這窮鄉僻壤的邊疆，便也找不到個能醫治本妃這病症了的人了，從京城帶了那些藥，眼看着就要吃完了，可愁死了本妃。可巧，你這水靈靈兒的冬末，竟是還會與人醫病的醫師，可否也與本妃醫治一下，只不知，本妃這病，冬末可曾有聽說過。”
謨樾抱着竹炭簍有些發熱，臉上頓感起了一層紅暈。
側妃伏在她的耳畔，如耳語般，說着話兒，吹着一股子熱氣，弄的她耳朵癢酥酥的：“冬末，可有聽說過女子中，也有被稱爲‘石女’的？”
謨樾自從被灌了啞藥，已經養成了這種只用心聽着，便在心中默唸一遍，卻不說出口的習慣。
她側臉看了一眼這個叫嫣兒的靖王的側房，會問自己這個連前世也難攻克的難題。
她點了點頭。
“聽說過，只沒遇到過。”謨樾說道。
“可巧，本妃，就是。”
“側妃娘娘？石女？怎如此斷定？”謨樾不敢相信。
“翻年，本妃就十七了，卻未見有姑娘家該有的天葵，這幾日天冷，便喚那侍妾過來，給本妃捂腳，那料，問起她來，她竟說沒有天葵的女子，便是‘石女’。得知這些，本妃幾夜都未閤眼，本妃雖是被皇上所賜，可一旦靖王知曉，也便會休了本妃。冬末，若如此，本妃可還有何臉面活在這世上。”
側妃壓着嗓音，哭泣了起來。
謨樾拍拍她的肩頭，伸手給她號了一下脈，側妃說她幾夜沒有閤眼，臉色自然晦暗，可這脈搏細沉的厲害。
“伸出舌來。”謨樾讓側妃張嘴時，夏蓮一手端着米糖，一手端了個托盤推門進來。
“側妃娘娘這幾日，便是連這米糖都不捱了，只吃了些黍米粥，哪裡會有了胃口。這是奴婢與廚娘要了些側妃娘娘自幼就喜愛的魚凍，昨兒個說是那百里侯人還未到，便送了魚來的，虧得說這南郡縣是魚米之鄉，這裡的魚可真大，廚娘昨夜就將魚做了，今日便成了這魚凍，側妃娘娘喜愛，便可以多出了些吧。”
謨樾看着夏蓮將米糖和一大斗碗的魚凍放在方桌上。便說：“側妃娘娘萬不可食用魚凍，會令側妃娘娘寒涼，引起堵塞。還是端走了吧。”
謨樾說着，又看了看側妃的眼皮。
“側妃娘娘這是嚴重貧血。”
“貧血？何爲貧血？冬末還說是嚴重貧血，本妃這是怎麼了？”
側妃有些慌張了。
“哦，貧血就是低於正常人血紅蛋白值。”
“血紅蛋白？是血液裡，有蛋白嗎？”夏蓮問了一句。
謨樾笑了一下。
“血紅蛋白中攜帶氧氣運輸到……”
“冬末說的這些，都能將人說的滿腦子漿糊了，這深奧的醫術之道，本妃也無心強調了去，只想着，能解了這堵塞的。”
“娘娘這是哪裡堵塞了，奴婢這就去幫着疏通了去。”
側妃娘娘被夏蓮逗笑了，說：“你去找那侍妾，本妃讓她給冬末做的衣裳可有完工，這都還不趕着點兒做，可是要等到立春了纔給冬末穿的呀。”
“是。娘娘。奴婢這就去催她。”
見夏蓮輕輕關了房門，側妃娘娘忙又問道：“冬末，本妃就信了你的，你說說看本妃爲何如此這般的折騰，也不見那天葵來，可當真是有了寒毒。若是那樣，本妃倒還有了盼頭，可是如此？”
謨樾點頭。
“從側妃娘娘這面色上看，膚色白皙，但略有晦暗，脣也慘白，語中微弱，氣而無力，加之這脈相匿沉，寒毒當是造成的天葵不通的禍首。適才夏蓮說側妃娘娘自幼便喜愛魚凍，這等寒涼之物，更是加重了這些堵塞。”
“可，本妃在府上十三歲時孃親也有找來方子，都說是燥熱之物，藥苦難入口，孃親便請人做了糖丸，也吃了許多，卻不見其效，反倒比自己小了一歲的妹妹，偷食了些糖丸，便很快就有了天葵。”
謨樾知道個人體質不同，這十七歲還不見天葵的側妃着實有些晚了，好在現在給靖王治療腿傷，有這些活血化瘀的藥材，可她開了些藏紅花、當歸、川芎，卻在印象中，在此沒有見到過這味藥裡必須有的益母草。